第203章 審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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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律西臨車子的後備廂中,有一灘血跡,麵積不大,拳頭那樣的大小。

    “得把車送到警局。”紀蜜沒等季暮說話,就做了決定。

    說完她就立刻行動,繞過去,要坐進駕駛位,她關門的動作被季暮製止。

    紀蜜去啟動車子的動作就一下子僵硬住,見到石承華的屍體時她已經打定了主意,她這幾年所有的信念告訴她在人命上一點不能逃避。

    她有了要提供線索,去招供一些內情,讓姚月瑤查到她身上的想法。

    這想法一出來,她就立刻行動,生怕遲疑了就會讓自己認識到自己原來也是那麽懦弱和貪生怕死。

    但是季暮攔住了她,他是要阻止她嗎?

    “我相信你。”季暮眸光深深,一句話被他說得和風細雨纏纏綿綿。

    沒有激情轟烈,而是最平常的溫情脈脈,也就讓他這句話顯得格外可貴。

    他對紀蜜的信任,不是一時一刻才有得,是時時刻刻都相信她。

    “嗯,我也相信自己,我不會殺人。”紀蜜好像終於找回了要怎麽微笑,她笑得很璀璨和自信。

    她因為受到藥物控製,一直有強烈恐慌,擔心受怕她在被迫害的時候為了自保,會不會……會不會殺人……

    這是她最害怕的事情。

    但她真的會嗎?

    她有很長的時間對自己感到不確定,就在剛才也是,她一直在反複想著石承華的死跟她有沒有關係,所以她急切地要去警局,逼著自己在還有點良知時去警局坦白所有事情。

    不說自首,人到底是不是她殺的,要說一定要確定是她,她也不會強給自己扣一個殺人犯的帽子,她隻是比誰都更加需要真相。

    到時候查出來真相,如果是她幹的,她就伏法,她不能讓自己有一絲的怯弱去逃避製裁,如果不是,她也就可以清清白白。

    可季暮對她說他信任她,一句相信,是無條件的信任她,相信她無論是哪種境地都不會違背自己的行事底線,就是被下藥了也不會做出那種事。

    她懷疑自己殺了石承華,但也在否定,她對自己有信心,隻是心智不夠堅定。

    但有季暮站在她身邊,就變得不一樣了,她突然也十分堅信自己不會是殺了石承華的那個人。

    “還去不去西城警局?”季暮問,這話中沒有要阻攔的意思,隻是想聽紀蜜再次所做的決定。

    “去,當然去,我一定是清白的。”紀蜜一掃從昨夜開始的陰翳,口氣堅定。

    季暮滿意地勾起了唇角,他看重的人果然有擔當。

    紀蜜不消極,她自己不將殺了人的想法刻在腦子裏,就會清醒冷靜很多,對調查石承華怎麽死就能提供很大的幫助。

    ——

    將車子開到西城警局,紀蜜一出現,看到她的警員們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看著她的眼神古怪,都沒人上前跟她打招呼。

    紀蜜手掌捏拳,她停頓了一會,剛要朝方仲揚的辦公室走去,就看到姚月瑤朝她走來。

    看姚月瑤不善的臉色,紀蜜心中苦笑,還是被他們快了一步,看來是已經查到她頭上,要找她審問。

    “紀警官,今天從護城河打撈上來的死者叫石承華,你跟他是什麽關係?”姚月瑤一見到她就當眾審問,還真是一點情麵也不給。

    雖然她嘴裏叫著她紀警官,可問得卻是她跟死者是什麽關係,那前麵叫的紀警官就是對紀蜜最大的諷刺。

    姚月瑤如果對紀蜜客氣,就不會在紀蜜還在辦公大廳的時候就發問。

    看她的樣子,是要把紀蜜帶到審訊室問情況的,但不會悄無聲息帶走她,而是要讓在場的所有警員看到紀蜜被她帶走。

    姚月瑤眼裏有興奮和激動,她的樣子像是在巴不得紀蜜跟命案牽扯不清,最好還是那個能被她抓起來的人。

    “我正要說。”紀蜜把姚月瑤的反應看在眼中,但沒如她的意,當著那麽多人的人接受她的審問。

    紀蜜自顧走向了審訊室,很是自覺,姚月瑤臉色一沉,但也跟著紀蜜身後進了審訊室。

    跟姚月瑤一起的還有另一位男警官陳亮,紀蜜坐在他們對麵,這還是她第一次坐在這個位置上,接受警方的審問。

    “紀警官知法犯法可要罪加一等。”姚月瑤開門見山就給紀蜜定罪。

    坐在她旁邊的陳亮,看得有些尷尬,覺得她一點都不顧同局警員的情麵,讓他本來要開口說得話卡在喉嚨裏。

    紀蜜坐下來後,看到陳亮帶進來的一個證物袋中放了一部手機,她就明白了他們為什麽會找她。

    陳亮一定是想說,石承華的手機中最後一通通話記錄是打給她,借此問她和石承華有什麽關係。

    “我認識石承華,他是我家人的一個朋友,小時候就有往來,但十幾年沒見了,前天他突然又跟我聯係,約我第二天見麵,我應約,昨天跟他見了麵。”

    紀蜜沒有理會姚月瑤,看著陳亮說道。

    話中沒有透露石承華跟她的更深層關係,也沒說石承華是她姑姑紀水香的前夫,隻說是家人的一個朋友。

    陳亮在認真給紀蜜做筆錄,姚月瑤被紀蜜忽視,很不高興,“在護城河屍體撈上來的時候,你就認出來了吧,為什麽當時不跟我說死者是你熟人?”

    姚月瑤口中滿滿對紀蜜的懷疑。

    “我回去取了件證物,現在就在局裏,鑒證科的人已經在檢查那輛車子,我趕回來就是要告訴你們死者是誰。”紀蜜就說到了她開到警局的車子。

    這個理由能說得過去,姚月瑤也就不能揪著紀蜜在護城河時沒有立刻告知死者身份這點不放。

    有石承華的手機在,他的身份很快就會知道。

    將石承華扔進護城河,是毀屍還是謀殺還不確定,石承華是死前還是死後被扔進護城河,對紀蜜來說很重要,但她現在暫時先要把這個問題放下。

    而是要考慮,把石承華扔進護城河的人,那麽多方法,選擇扔到護城河,是有毀屍的念頭,隻是不巧屍體浮起來了。

    那既然是要毀屍滅跡,為什麽扔石承華到護城河中時,沒有想到要收走他身上的東西,以免警察查出死者的身份。

    能想到要毀去死者的麵貌和指紋,甚至想到最好的辦法是火化,這是一種能讓這個人連同他的身體徹底消失在世上的辦法。

    能想到這種方法的人,絕對有著強烈的反偵查意識。

    但這種人能有幾個,很多罪犯是沒有這種意識的,他們殺了人就把自己嚇死,隻知道要遠離現場。

    再有點智力的,就是知道要將現場關於自己的痕跡毀掉,這樣做起來,比毀屍容易。

    而更進一步,再想到要毀屍的那些人,反偵查意識就又多了一層,但具體做起來可能就以為隻要把屍體扔到河裏就好。

    反偵查意識一層層增加,最高意識就是火化。

    如果說扔石承華到護城河的是個反偵查意識隻在扔到河裏就覺得完事的人,那石承華身上的手機沒有被拿走,可以理解。

    但紀蜜懷疑扔石承華到護城河的人是律西臨,以律西臨的精明,就算他想不到最好的毀屍辦法是火化,要收走屍體身上任何能證明身份的東西這總能想到啊。

    可結果是石承華的屍體身上帶著手機,通過手機立刻就知道了屍體的身份,和找上了她,憑這些,又讓紀蜜覺得扔石承華到護城河的不可能是律西臨。

    “你們約在哪裏?”在姚月瑤還要開口前,陳亮先說了,他裝作沒看見姚月瑤對他搶話露出的不滿。

    陳亮審問的口吻也跟審問其他犯人不同,是給了紀蜜情麵,不是真的以審訊者跟被審訊人之間的身份看待紀蜜。

    而是當紀蜜是能提供線索的知情人,是來幫他們破案的人,很客氣。

    紀蜜的思緒從律西臨毀屍做得不幹淨上回歸,聽清楚陳亮的問題,她先沉默了一會。

    姚月瑤不耐煩地哼了聲,“快說。”

    紀蜜沒有及時回話,她就催促。

    紀蜜繼續無視她,在腦中組織著盡量聽起來不會讓他們過多懷疑到其他地方的整個經過。

    “石承華將我約到了南區XX街的宏達旅館,203室房間,我敲了門,開門的是個女人,我進了房間後看到一個遮著臉的女人,她吸引我的注意力,然後有人在我身後用迷藥把我迷暈,動手的就是石承華。”

    宏達旅館的老板娘認人的本事不差,但不幸很湊巧,她隻見了石承華的真麵目。

    紀蜜和季暮上午去宏達旅館的時候,老板娘提到了她沒看清楚從旅館進出一個來回的紀蜜,也沒看清楚律西臨的樣貌,還有一個人她也沒有看到樣貌。

    那就是紀水香。

    石承華認為挑了個沒有攝像監控的旅館就很安全,用了自己的身份證開了房間,還在臉上沒有任何遮掩的情況下跟老板娘做過攀談,讓老板娘記住了他的長相。

    但紀水香很謹慎,到宏達旅館時做了裝扮,口罩墨鏡帽子,掩護用的三利器,防止被人認出來。

    所以紀蜜肯定,姚月瑤他們找到宏達旅館的老板娘,去詢問情況,在老板娘那裏問不出紀水香的長相,那她順勢也當看到的是一個遮住樣貌的人,她認不出來。

    這件案子,紀水香到底在其中充當了什麽角色,紀蜜隱約也猜出來了,但因為紀水香跟她是那樣的關係,紀蜜本能地做了隱瞞。

    她已經做過仔細地分析,能讓警方知道有跟石承華合謀的這麽一個女人在,但並不一定要知道她是誰。

    紀蜜在來警局前,已經跟喬紗依做了確定,紀水香在她赴約到旅館後半小時就回到了喬家,一直有喬紗依陪著。

    本擔心喬紗依會沒心思被她問東問西,但不想喬紗依居然能老實回答。

    紀蜜後來想到了原因,喬紗依跟著紀水香陷害過她和言緒,所以喬紗依覺得對她有歉疚,雖然對她不熱情,可也沒有冷淡到一句話都談不上。

    從喬紗依這裏確定了紀水香沒有返回旅館,那之後的事情她就沒有參與,那把她抖出來,對案件查凶也沒多大幫助。

    紀水香也就成了不可能殺害石承華的那個凶手,有這個做保底,紀蜜存著私心,就沒有將紀水香說出來。

    畢竟如果一旦紀水香跟石承華的關係暴露,紀蜜那可憐的身世也就瞞不住了。

    “你被迷藥迷倒,那之後發生了什麽事情,不就一無所知?”陳亮說道。

    “是昏迷了一段時間,但後來我又被弄醒,隻是神智不清,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我也不是記得很清楚。”除了紀水香,其他事情,紀蜜都一五一十地回答。

    她又從包中拿出了一份醫院檢查報告,“這是我在醫院檢查出來的,殘留在體內的藥物。”

    用這份報告來證明她的確被下了藥,同時也證明她有神智不清的症狀。

    陳亮仔細看了報告,點頭,相信了紀蜜的說法。

    姚月瑤也在陳亮旁邊瞥了報告,她卻是十分質疑,“死者還要對你下藥,你們有什麽深仇大恨。”

    “這個我也不知道,他是我長輩,我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要害我,我們已經十幾年沒有見麵。”對於石承華為什麽要害她,紀蜜是真的不知道,她也很想搞明白。

    石承華無緣無故又找紀水香聯合害她,實在是讓她不解。

    紀蜜真情流露,表現得對石承華害她的原因很迷茫,在姚月瑤再要逼問時,陳亮在旁邊咳嗽了一聲,讓姚月瑤適可而止。

    “大家都是自己人。”陳亮想讓姚月瑤看著紀蜜也是西城警局警員的身份上,態度能好點。

    姚月瑤瞪著陳亮,“自己人就不會犯法嗎!知人知麵不知心!”

    陳亮又咳嗽了兩聲,想要再反駁,如果紀蜜是凶手,又何必自投羅網,重新回到警局,還把作為證據的一輛車開了來。

    以紀蜜過去在警局中的風評,他相信紀警官不是那種會殺人的人。

    就算紀警官深陷命案中,他們也不該拿看犯人的目光看待她,而是要積極幫她排除嫌疑。

    “你被下了藥,後來醒過來,懷恨在心,就殺人,這樣的因果很好成立。”姚月瑤反而把這當作了紀蜜殺人的動機,對她更加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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