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蜜等著律西臨會不會問，你要問的就是這個這種反問句，但等了很久，律西臨沒有發出聲音。

    她終是沒有忍住撇過頭又看了看律西臨，律西臨接觸到她的目光，故做誇張得做了一個失望至極的悲傷表情，很假。

    紀蜜放了心，剛才從她身旁發出的那聲悲哀窒息聲一定是她聽錯了，律西臨怎麽可能有隱忍壓抑的情緒。

    他的生活就是逢場作戲和玩樂，根本不會對任何人事有真情實意。

    “你急急忙忙找我，原來就是為了這種事，還以為你在想念我。”律西臨眼睛發光，裝出一股超級受傷的樣子。

    紀蜜挫了挫手臂，季暮從來就不會對她說這種話，尤其還是用這種口氣，現在看律西臨這般作為，對至此隻跟一個男人相愛過的紀蜜來說實在吃不消這類甜言蜜語。

    “別扯有的沒的，我跟你的那些女人不一樣，不吃你這套，你隻要老老實實回答我的問題就好。”

    紀蜜可沒有那麽多時間來跟律西臨玩曖昧，她找律西臨的目的很明確。

    “好，你問什麽我就回答什麽，你高興我就願意為你做任何事。”

    願意對紀蜜知無不答，就直接回答問題好了，可風流玩味刻在骨子裏的律西臨，非得在回答問題前，說些聽在紀蜜耳朵裏沒有一分感動，隻有無聊的風涼話。

    他這樣的人說出的情話，誰信。

    “石承華到底是怎麽回事，是紀水香叫你去旅館的吧？”紀蜜語氣冷淡，律西臨總有本事，讓她對他冷眼相待。

    或許就是他不夠正經，太風騷煽情，玩虐味太重，如果跟他較真，吃虧的就是自己，所以冷漠不深交就是不被他玩弄和保護自己的最好辦法。

    “確實是她叫我去旅館，我趕往旅館的時候，在路上看到你，你的樣子奇怪，我攔住你，你暈了過去，我就讓你躺在後車位休息，等著看什麽時候你能醒過來。”

    律西臨的回複不用思考，發生了什麽，細節方麵他都記得清楚，因為這是紀蜜跟他之間的回憶。

    紀蜜又給了律西臨一個你繼續說的眼神，眼神中還帶著警告，要律西臨一字不差老實地把知道的說出來，別想耍花樣。

    “你找到我後，又是幾點到了旅館？”紀蜜需要確定幾個時間點。

    “你懷疑是我殺了石承華？”

    紀蜜沒有這個懷疑，因為以她的推斷，律西臨殺石承華又清理了現場的可能性不大，但她不想立刻就讓律西臨知道她對他沒有懷疑。

    她要流露出懷疑的態度，讓律西臨心虛，沒有人會願意被懷疑殺了人，為了洗脫嫌疑，就會沒有隱瞞地交代事實，來證明他的清白，那樣律西臨會告訴她的就多了。

    “現在最有嫌疑的人就是你。”

    “這樣啊，如果我說我願意為你殺人，我是為了你才殺了石承華，你信不信？感動不感動？”

    律西臨並不打算默默地為紀蜜去做那些事，但他仍是在用說笑的口吻在讓她知道他的心意，這是一種很矛盾的心裏。

    既想讓紀蜜當真，又想讓她當他在開玩笑。

    紀蜜一愣，她再如何設想律西臨會有的那些花言巧語，可怎麽也沒想到律西臨能拿殺人來渲染情愛。

    “那你就是瘋子。”紀蜜冷笑嘲諷，這種沾滿血腥人命的愛情誰要。

    “不是跟你說了，別扯這些有的沒的，這種話你去說給那些白癡女人聽去，說給我聽，我隻當你是放屁。”不客氣地瞪著律西臨，又想跟她耍花樣嗎？

    “真無情。”律西臨搖頭歎息，仿佛碰上了一個不給他麵子的女人，讓他挫敗。

    雖然律西臨沒有眼色看清楚現在都什麽情況了，還大言不慚地說這種電視劇裏才出現的哄女人的甜言蜜語給她聽，讓她很厭煩。

    但從另一麵設想，律西臨能輕鬆說殺了人，是不是表示他沒有殺人，才會把殺人說得輕描淡寫來跟女人調情？

    否則紀蜜不信一個人去殺了人，會沒有負罪感，沒有心理壓力，還能這樣把人命當討好女人表達愛慕的一種方式。

    如果律西臨真的殺了人還能這麽做，他對人命到底有多視如草芥，不當一回事？

    正常人會這樣嗎？

    可律西臨在紀蜜看來雖然瘋了點，但離不正常應該還很遠，他還不是個變態才對。

    所以律西臨會這樣說，紀蜜歸根於他沒有殺人，才有底氣來開這樣的玩笑。

    但她的猜想也是要證據證明，猜想背後也有可能不成真，因此她需要對律西臨進行審問。

    紀蜜突然覺得好心被當成驢肝肺，律西臨一定不知道她的良苦用心，她雖然不待見他，可也不想冤枉任何一個人是殺人犯。

    這是她作為警務人員的職業立場，但她不會直接跟律西臨明說，說了還指不定被他曲解成什麽樣子，多餘的誤會也是她頭痛的。

    還不如讓律西臨自己用他所知的證據來給自己證明清白。

    “殺人要坐牢，會毀了你現在擁有的一切，這種事不是用來玩的，你要是還想過你的瀟灑日子就跟我把事情說清楚，配合我的調查，警局的人才不會查到你身上。”

    說完，紀蜜更覺得自己可笑了，一個警察費盡心思給一個嫌疑人洗脫嫌疑，這個嫌疑人還得讓她費口舌地說服他去接受自己沒殺人，滑稽搞笑！

    “你這是關心我？”律西臨的眼中徹底亮了。

    紀蜜扶額，她這不是關心他，她隻是不想有冤案發生。

    “算是吧，所以我再問你一次，你幾點到的旅館？”

    “你離開旅館已經有兩條街，這兩條街的距離，我開車用了半支煙的時間。”律西臨一下子心情很好的樣子，也不再說廢話，開始認真回應紀蜜的問話。

    律西臨說的那兩條街不是去往車站方向的街道，否則那兩條可是大長路，很長，走完沒有一小時不行，而且律西臨為了避開道路監控也不會把車開到那裏。

    紀蜜走的是跟車站另一個方向的兩條小路，按照那兩條路的路段距離，紀蜜花五六分鍾能走完。

    半支煙又需要多長時間，恐怕一分鍾都不要，所以加上一些停車什麽的瑣碎時間，等律西臨趕到旅館的時間差不多已經離紀蜜離開有了七分鍾左右。

    其實隻要有律西臨是在紀蜜離開旅館後一段時間遇上紀蜜，他再去旅館的，紀蜜就可以給他做沒有殺人時間的最好證明。

    碰上紀蜜後的律西臨根本沒有時間殺了石承華，讓他大出血死後，清理了房間再離開。

    而且還要在老板娘離開的時間段隻有八分鍾，這八分鍾除開紀蜜離開和律西臨趕來的時間，八分鍾剪掉七分鍾，就用一分鍾的時間如何能辦到。

    因此隻有一個可能，律西臨不是殺害石承華的凶手，凶手另有其人。

    “你根本沒有時間殺人，那你進了203房間後，房間裏的情況如何。”

    “石承華倒在地上，人趴著，我查看了他的生命體征，還有體溫，但已經沒有呼吸，是剛死沒錯。”律西臨的話證實了紀蜜的猜測。

    “我就知道是這樣，石承華在你進旅館房間前就死了。”

    “是啊，可惜了讓我向你證明忠心，願意為你做什麽事的機會，我說過得為了你願意殺人，蜜蜜你不要不當真哦，之後隻要有機會，我這句話永遠算數。”律西臨直視紀蜜，話中少了戲虐，居然有那麽點認真。

    紀蜜不解，律西臨到底是怎麽樣的人，才能把殺人說得這麽輕易，還把此拿來做承諾。

    “我當沒聽過。”但無論律西臨多有意，紀蜜都是無情的，她隻會將這種話忘得幹淨。

    “那好吧，我記著就行，不會當它從來沒有發生過。”律西臨這是準備單方麵付出，紀蜜隻覺他看她的眼神太過灼熱，非常燙人，讓她不敢望著他的雙眼。

    “你看到石承華的時候，地上沒有血？”

    “是的，我一開始不確定石承華死了，就是因為沒有看到血跡，以為他隻是暈過去，但是後來我抱起他，試探了他的呼吸和脈搏，確定已經死了無疑。”

    “除了地麵幹淨沒有血跡，你有沒有再看到一塊地毯？”連血跡都沒有看到，地毯應該也已經不在，可紀蜜為了保險還是跟律西臨要確認一番。

    “地毯？沒有看到，地上很幹淨，房間的情況除了放倒的椅子外，連床上的被子都是整齊疊著，也沒有多餘不是旅館房間的東西。”

    在陳亮問老板娘有沒有看到帶走石承華的人是否拿走了地毯，老板娘談到了包，紀蜜後來想了，那隻包說得應該是她的包包。

    而她的包內沒有地毯，沒有血跡，也可以給律西臨證明他確實沒有拿過地毯。

    “石承華的死因是腦部受到重擊，你在房間裏有沒有看到類似朝人腦袋砸了一下，就能在後腦勺留下一個拳頭大的鈍器？”

    殺人凶手能想到把地毯拿走，凶器肯定更加不會忘記，但抱著匆忙有可能會有遺漏的心態，紀蜜還是要再問問律西臨有沒有看過什麽東西可以用來砸人。

    律西臨見過石承華死時的現場，他看到的東西很關鍵。

    律西臨依舊搖頭，紀蜜失望，真正的殺人凶手能在短短的時間內做出這麽細致的清潔，又能不慌忙地回收凶器和不該留下來的地毯，實在謹慎。

    如此看來，警方現在唯一找到的東西，就是那串鑰匙，查出鑰匙的出處，案件也許才能有所進一步地發展。

    “你如果不把石承華的屍體扔到護城河裏，你就可以跟這件案子撇得清清白白，既然石承華已經死了，你為什麽又要去拋屍？”紀蜜問出來又感到是白問了。

    這答案她還不知道嗎，一定是紀水香的吩咐吧，毀屍滅跡，永遠不被人知道石承華已經死了，他隻是憑空消失，就是紀水香想出來最高枕無憂的做法。

    “你為什麽不告訴紀水香你沒有殺了石承華？”但已經又在問問題，又不好突然又閉嘴不說，就掩飾得換了一個問題來問。

    然而這個問題，律西臨的表現讓紀蜜也體會到極其得不自在。

    律西臨忽然上前一步，身板筆挺得站在紀蜜眼前，看著她說道：“我不止不會告訴她我沒有殺石承華，我也不會告訴所有人我沒有殺人，我不說的話，無論是查到我把我做嫌疑人，還是沒有查到我，等事情一旦到了必不得已的時候，我會自首，告訴警察人是我殺的。”

    “否則如果我不是殺人凶手的話，他們就會把這個罪名落在你身上。”

    紀蜜愣住，第一次不是用那種不可理喻的不解目光看著他，而是真正純粹的疑惑，她想不通律西臨為什麽要這麽做。

    沒理由啊，為什麽律西臨會想著要替她頂罪呢，他也擔心人是紀蜜殺的，所以做好了欲蓋彌彰，讓人懷疑是他殺人的手腳？

    是了，就像在問了陳亮後紀蜜才知道，將石承華從護城河中撈上來時，在他身上發現的手機，其實最後一通電話不是紀蜜，而是一個沒有備注的號碼。

    而且手機中所有的通訊記錄都已經刪除，隻有那個號碼還留著，等技術人員將手機修複後，就會在手機上翻找通話記錄時查到有這麽一個號碼。

    然而為什麽會查到紀蜜呢，是因為陳警官他們不止修複了手機，還去了電信公司查了那隻手機過往的通訊記錄。

    能在手機上做手腳，刪除所有記錄，可不能去電信公司改記錄。

    但能拋出一個迷霧彈，影響警方的辦案也是好的。

    而警察要是徹查石承華手機中的號碼，最後那個號碼會指向律西臨？

    他是這樣打算的嗎？

    所以這才是為什麽把石承華的屍體拋到護城河中毀屍，卻沒有搜走手機的原因。

    第二個點，律西臨既然能在去旅館的路上，避開所有道路監控，為什麽又要在返回的時候選擇換道，不走偏僻小路，而是改走有道路監控的路段，讓其中一個監控拍下他的車子和他坐在駕駛位開車的樣子。

    這又是給了警方一個迷霧，讓他們知道原來有這麽一個帶走紀蜜和石承華的人，而且他開車還帶著頭盔。

    一方麵是不想真的被認出來，他的目的是攪渾所有證據，讓警方左右都有嫌疑，可就是查不出到底哪條證據是真的，無法斷定到底誰才是凶手，是紀蜜還是他。

    都加重了警方的偵破難度，也是越是這樣做，就會讓警察們覺得這個開車還帶頭盔的人有可疑。

    有這樣準備的人，一定是嫌疑人，比起紀蜜這個昏迷不醒被放在車上的人嫌疑更大。

    律西臨說這句話時不加任何其他情緒，沒有趁機想要博取好感或是感動讓人為他傾心這類目的在裏麵。

    他說得平常，這樣的想法就像是吃飯睡覺，平常到不能再平常，又必須要做的事。

    沒有特別的意義，隻是印在心裏非做不可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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