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少年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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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點星光映襯著月光,皎潔的月光灑落整片大地,溫柔如水,投望虛空仿佛朦上了一層淡淡的薄紗。夜晚寧靜,躺在鬆軟的茅屋頂上,會有清風徐來,如柔軟的手指輕劃臉頰。
許聖看著星空,明亮的眼中流露出了一絲黯然傷神,嘴角卻掛著一縷不曾留意的笑容,他似在回憶著某一段歡快而又悲傷的過去。
“你要酒嗎?我這有宮中帶出來的禦酒!”齊若燕聲音脆耳,與這夜風一樣舒服。
“啊?為什麽問我要酒?”許聖不解,坐起身子低頭看向齊若燕。
屋頂不高,齊若燕輕輕一躍,如輕巧的燕子一樣站到了屋頂上,長發飄動,說道“不是說,借酒消愁嗎?”
許聖聽著笑了一聲道“是啊,借酒消愁。可惜,我不會喝酒。”說罷,他又躺了下去,看著遙遠的星辰,道“小的時候,我就喜歡一個人躺在屋頂看著星空,有時候一趟就是一晚上,第二天睡到鳥兒落在我額頭才醒來。”
“沒人催你練功嗎?”齊若燕順著許聖的目光也看向星空,她腦袋微微揚起的樣子很美,長發披落,帶著淡淡香味。
“我小的時候沒有片刻休息時間,因為皇室的競爭太激烈了。”齊若燕又補了一句。
“我知道。”許聖道“每個地方的競爭都會很激烈,隻是可惜~~或者說慶幸的是那段歲月我在他們眼中不過是廢人一個,不被放在眼裏。”
回想那些年的辛酸,許聖竟然自顧的笑了。
“你居然會被認為是個廢人?真是不可思議!”齊若燕微帶驚訝的看著他,想起昨夜命運石所釋放出的光芒,現在還有些不敢相信呢。
“我的童年充滿著辛酸、嘲諷、忍隱。好不容易就要熬到頭了卻被自己搞砸了。不像你們,被視如珍寶。”許聖歎息。
“視如珍寶?”齊若燕嘴角微微一笑,笑許聖的無知,她不顧身份的躺了下來,仰望璀璨星空,停頓了片刻道“皇室看似威嚴顯赫,高高在上。實際上那裏如同屠宰場,強者生存,劣者淘汰。”
“你知道嗎?齊國皇室掌控著一種奇石,叫做命運石。隻要將個人的血液滴在命運石上就可預測出這個人的天資以及成就。故此,齊國自古以來就以這種辦法測試出身的皇室子女,而那些真正的皇子皇女們這一生的命運可能就會被這塊石頭改變。”齊若燕緩緩說來。
“命運石?”許聖側頭看向躺在旁邊的齊若燕,她睫毛細長,肌膚細膩,鼻梁筆挺,眼睛望著星空,幾乎都能倒映出諸多星辰的影子來。
“我的父親是親王。當今聖上的親弟弟,故此我被皇帝封之皇女。而我的母親是亡國公主,我還有一位姑姑是長公主,她們同時被帶進了宮,姑姑成了皇帝的妃,而母親成了親王的妾。後宮的爭鬥遠比親王府來的慘烈。以至於我母親兩年之後坐穩了位置並且懷上了我,而姑姑在後宮眾妃的爭鬥中直到我五歲之後才懷上了龍種。在此之前但凡我母親帶我入宮見了姑姑我都能看到姑姑眼中的淚水,雖然那時候我不懂談話間的深意,但大部分都是談宮中的昏暗。姑姑懷了皇子之後的第五個月險些遭到了毒殺,若非禦醫及時醫救可能便一失兩命了。在那之後姑姑便被特準轉到我家養胎,那四個月中我時常見到母親與姑姑談笑,姑姑說到最多話的便是等皇子生下來之後便有好日子過了,她再也忍受不住那種攻心之鬥,她說再這樣下去她會瘋的。可是等孩子產下之後才發現~~~”
“不是男孩?”許聖忍不住打斷。
“不。是個小皇子。很可愛,胖嘟嘟的~~”齊若燕仍然望著星空,她的表情變得冰冷,神色也變得凝重。繼續道“等大家都高興之時,姑姑用命運石測試皇子,發現命運石竟沒有一絲光彩,也就是說日後他將會是個平庸之輩。”
“平庸之輩?那之後呢~~~~”許聖迫不及待想知道結果。
“後來,我在池邊折著紙船玩,我的看到了姑姑抱著剛出生的孩子走到了遠處的蓮花池邊,將孩子丟了下去。”齊若燕聲音微微顫抖的說著,那一日的畫麵似乎依舊清晰的印在腦海裏,這成了她抹不去的陰影。
“姑姑丟下孩子之後就走了,不知道為什麽那一天池子旁沒有一個人。我走過去就看到一個繈褓裏,一個頭發稀疏的小嬰兒睜大著雙眼,哭嗓嗆著水在張舞著手臂。他才不過是剛出生的嬰兒,被一塊石頭判定了命運,在水裏哭著下沉,最終沒有搶救上來。”齊若燕說著童年的過往,那是她的陰影,那時候的她才不過五六歲而已。
“為什麽?”許聖也被驚住了,那可是她的孩子啊,為什麽這麽殘忍。
聽許聖這麽一問,齊若燕嘴角露出了一絲苦笑,是一種嘲諷,也是無奈。她解釋道“後宮與屠宰場無異,三千佳麗的爭鬥永遠沒有停休。自身的本事再難回天時就會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子嗣上,同樣一旦有妃子懷上龍種之後就會被其他的妃子盯上,時刻都有喪命之危。姑姑那時的解釋是,小皇子並非人中龍鳳,得不到皇帝的寵愛,與其讓他們母子在宮中飽受屈辱,倒不如早早結束性命,免受日後之苦。姑姑與母親最終掩蓋了消息,傳到宮裏的是難產大出血,皇子早夭。可惜,姑姑回到宮中後變得瘋瘋癲癲,兩月之後也跳到了池裏自殺了。”齊若燕說完輕歎了一聲。
“一塊石頭就判定了一個人的命運?”許聖搖頭,如果換做是他絕不甘心,就是再平庸他也要闖上一闖。
“皇子十位,皇女有十三位。再加上郡主等,皇室年輕一輩都爭鬥絕不平靜。就算是夠出色,可到頭來還不是一句話就被人定了命運。”齊若燕眼神中充滿了無奈與不甘,她輕歎了一聲道“事實上,我已有了婚約,是受皇帝恩賜,與你們許家的一位年輕人。”
齊若燕身為皇女,平日裏受萬人追捧,高貴優雅,舉止投足間都有皇室風範,許聖沒想到的是,便是這麽一位女子的背後也有如此辛酸的一麵。
“許家的年輕人?誰?”許聖問道。
“誰知道呢。”齊若燕搖頭,她連對方叫什麽都不知道。
“太草率了,終身大事竟這般草率!”許聖不解,同時也為齊若燕感到氣憤。
“皇命不可為。”齊若燕隻說出了這五個字。
“不是不可為,你隻要找個好人嫁了就可。或者我去幫你把那個人給殺了就解決了!”許聖出餿主意道。
“嗬嗬~~~”齊若燕被逗笑了,道“這可不是你的風格。”
“你是說殺人嗎?”許聖道“我的確不喜歡殺人,但現在我的劍已經開封了,有一些人不得不殺~~~”
“我想~~你的過去比我好不到哪裏去!”齊若燕笑著搖搖頭道。
微風拂過,一男一女躺在鬆軟的屋頂上仰望著星空,夜空很美,有點點星輝照耀,五彩斑斕。不知不覺,夜已入深,而這兩人躺在屋頂上忘記了時間的暢聊,說說過去,談談未來,有歡笑聲,也有苦悶的歎息。任誰都沒有想到,一代皇女竟有這樣的過去,也不會有人想到會有一個星辰密布的夜晚,她會躺在破茅草屋上,仰望著星空,感受著微風,學著身旁的少年將雙手墊在腦袋下麵,敞開心扉的暢聊著心裏的話,他們平日裏都少了能相互訴說的人,這一刻莫名的拉進了兩人的距離。
星辰密布,事實上不隻有他們兩人仰望著夜空。在另一間屋內,窗戶敞開著,窗邊就是一張床,一隻老烏龜手裏拿著陳釀,靠在窗口,將腦袋探出窗外呆呆的看著星空許久,搖了搖頭頭自語道“少年不知愁滋味,為賦新詞強說愁。”
這個地方非常的寧靜,隻有微風徐徐,整片族內都進入了睡眠時刻。然而在那偏遠一些的地方,那有兩座大山對立,兩座山算不得很高,隻有一二百米,相比之下那些高聳的大樹都要比之高出許多。
而正是這兩座大山之間傳出了一股強大淩厲的氣息,有封印的力量在擴散,同時也有可怕的黑霧在彌漫,似乎要脫困出去。
這裏算是一處空曠的山穀,兩邊山壁上刻滿了奇怪的文字,這些古老的文字充斥著蒼老的氣息,有的蒼勁有力,有的端莊雄偉,雖看不懂其意,卻能感受那種威嚴。
山穀之內是仙靈族的境地,這裏有一方巨大圓台,直徑達到百米,四方築著四尊石像,都是經過精雕細琢,栩栩如生,每一尊石像都擺著不同的姿勢,但全都威武磅礴,氣勢如虹,且手裏皆握著一根粗壯的黑鐵鏈,另外一頭連接著巨大圓台。
石像高有近百米,在他們頭頂或是冠帽上皆站著一位仙靈族高手,他們光彩奪目,發絲飄揚,雙手在快速結印,而圓台之下冒出濃重的黑霧,霧氣滾滾,已蔓延到石像的腰部,在底下有一股令人頭皮發麻的氣息在衝擊,隨時可能破土而出。(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