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可笑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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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什麽?”

    橙黃色的燈光下,喻顏騰地一聲從沙發上站起,她語調不由得揚高,聲音發顫,握著手機的關節處已經泛白。

    沙發上的段尚燃眸光落在她身上,眼底一片沉靜。

    “抱歉喻小姐,請您節哀,關於你父親去世,還有一些手續需要您來簽字……”

    “我爸人呢?”

    電話裏的話被她打斷,喻顏紅著眼,死死的咬著下唇,忍住眼底洶湧的淚光。

    “在醫院。”那邊的人頓了下回道。

    幾乎是在一瞬間,喻顏切斷電話,隻穿著單薄的家居服便衝出別墅,段尚燃一直密切關注她的動作,見狀微微擰眉,拿起她的大衣跟了出去。

    剛出門便見到正在跟車門較勁的喻顏,他抿了抿唇,按下手中的鑰匙,喻顏一個力氣沒收住,身子往後栽去,段尚燃眼疾手快的扶住她。

    “發生什麽事了?”他低聲詢問。

    喻顏眼底爬上血絲,一字一句的道:“他們說我爸死了,告訴我,這是在開玩笑對不對?”

    段尚燃瞳孔一縮,眼底一絲異樣閃現,片刻後一聲不吭的將她扶上車,鎮定的開車去往醫院。

    一路上,她不言他不語,車廂裏的氣氛壓抑到令人生出逃避的心思,喻顏始終一言不發,緊緊抓著身上的大衣,任由不安將整個心智包裹。

    假的吧,這隻是個惡作劇。

    她在心底這樣安慰自己,但是連自己都騙不了的安慰,更多的是可笑。

    為什麽,他們戰戰兢兢的活著,小心翼翼的嗬護這脆弱的生命,到最後,死神還是輕而易舉的將他的性命奪走。

    

    一顆心已經麻木到沒有知覺,喻顏頭一次憎恨自己沒能在他還活著的時候,多去看望他,那個從小一直疼愛她的父親。

    年邁的老人每天被各種藥水吊延著生命,血液裏被灌輸了無數種藥物,一雙手已經被針紮的不成樣子,他依然頑強的活著,依靠著她不定時的探望作為支撐,苟延殘喘。

    如今,就這樣悄然無息的逝去,甚至,在他生命的最後一刻裏,身旁沒有一個人。

    “走吧。”

    車子什麽時候停下的,喻顏沒有在意,段尚燃放輕了的聲音將她的思緒拉回來,眼睛酸澀的眨了眨,眼淚順勢而下。

    段尚燃心疼的擦去她的淚珠,低歎一聲:“哭吧。”

    喻顏死死攥住衣裳,忍住淚水,她搖了搖頭:“爸會擔心。”

    短短四個字,像是有千斤重的石頭,砸在段尚燃的心口上,他唇線緊抿,拉著她的手什麽話也不說,隻是靜靜的陪著她。

    從醫院到病房的四條路,喻顏腳下似乎有無數的釘子,每走一步,鑽心的疼。

    從心底抗拒看到躺在白布下的喻望海,這一路,她仿佛用盡了畢生的力氣,當視線裏,看到床上寧靜安詳的麵容時,一直支撐著的信念轟然崩塌。

    她腳下一軟,連哭泣都忘了,身子被段尚燃扶住,眼神空洞。

    不能相信,她最親的人就這麽離她而去,躺在那裏的人,還是記憶中的眉眼,記憶中的神態,但是卻再也不能笑著喚她一聲‘顏顏’。

    “想哭就哭,不要忍。”

    段尚燃將她圈在懷裏,壓低的聲音帶著磁性,喻顏緊緊的抵著他,嗅著他身上的煙草香,啞聲哭泣。

    “姐……”

    一記沙啞的聲音響起,喻顏抬眸,多日不見的喻欣麵容憔悴。

    “姐,怎麽回事,他……”喻欣舔了舔唇瓣,指著病床上躺著的人,呼吸絮亂,她扯了扯嘴角,麵上肌肉動了動,露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他怎麽了?”喻顏將話說完整,偏頭瞧著喻顏,蒼白的麵上露出一絲崩裂,片刻後,嘶啞著嗓子:“他怎麽能就這麽走了?欠我的還沒還清,他怎麽敢走!”

    喻顏張了張嘴,驀然發現自己已經找不到任何話語。

    喻欣情緒激動,她奔向病床前,跪在地上嚎哭著:“喻望海,你不是特別想聽我叫你一聲‘爸’嗎?你起來啊,起來我就喚給你聽,你又想像小時候那樣丟下我,扔了我十幾年不管,你還想逃避做父親的責任,你可真自私!”

    “小欣……”

    喻顏哽咽著低喚一聲,字裏行間悲切傷慟。

    病房裏空氣中藏著苦味,吸到肺裏,苦的讓人眼淚直下,喻欣哭了多久,喻顏便陪了她多久,直到最後段尚燃出去一趟再次回到病房:“手續都辦好了,舉辦葬禮吧。”

    喻顏動了動酸澀的眼珠子,看著那邊哭到沒力氣伏在床邊的喻欣,深呼吸一口:“謝謝。”

    她這突如其來的客氣令段尚燃不舒服,看了一眼她的麵容,還是將不悅壓下。

    下午四點,殯儀館的車將喻望海的屍體拖走,喻欣哭的肝腸寸斷,幾欲昏厥,很奇怪的,在她麵前,喻顏竟然能很好的控製住自己的情緒。

    或許,潛意識裏她認為,自己不能倒下,喻欣得要人照顧。

    火化殉葬一係列的事情,一直忙到深夜,哭了一天的喻欣紅腫著眼,時不時的打個冷戰,跪在靈堂中央,眼神渙散,萎靡的不像話。

    忙碌了一天的喻顏也終於沒能做成鐵打的身子,淩晨時昏倒在靈堂,段尚好氣又心疼,將發著高燒的女人帶回別墅,守在她身旁,一步不離。

    ‘吱呀——’一聲,臥室的門被人打開,段晚晚頂著一雙紅的像兔子的眼睛進來。

    段尚燃見狀心中一軟:“一夜沒睡?”

    段晚晚點了點頭,還掛著未幹淚痕的麵上,一說話便帶了哭腔:“哥,喻叔叔真的……走了嗎?”

    段尚燃聞言眼底閃現一絲異樣,她麵上的悲痛不似作假,那哭腫了的雙眼更是彰顯悲傷,果然是他太疑神疑鬼了?

    這件事情和她是沒關係的吧?

    “顏顏姐,沒事吧?”

    段晚晚擦了擦眼淚,努力收起哭腔的聲音聽起來讓人心疼,段尚燃心中一軟:“沒事,你回去休息吧,天亮後也去一趟靈堂。”

    畢竟,她也是喻望海的女兒。

    這是段尚燃的潛台詞,他沒有說出來,段晚晚卻能聽得出,乖巧的點頭應下,他看著她轉身出去。

    直到腳步聲越走越遠,他才拿起手機撥通電話:“鍾書,昨天病房的監控調出來發給我一份,還有,屍檢報告出來的時候,也發一份給我。”

    “是,段總。”鍾書應了一聲,接著猶豫著問道:“段總,您是懷疑……”

    “隻是猜測,還未進一步證實,先別聲張,等屍檢報告出來再說。”

    段尚燃打斷鍾書的話,將他剩下的話語堵住,鍾書了然的應了一聲,切斷電話。

    將手機放下,一轉身便見到病床上的喻顏直勾勾的看著自己。

    “你說的……是真的?”剛醒來的聲音有些沙啞,因為發燒而幹燥的嗓子一出聲便如火灼般疼痛。

    段尚燃將她額上的毛巾拿下放到水裏浸濕,擰幹後又搭在她額上,動作自然,麵上波瀾不驚:“你也聽到了,隻是猜測。”

    “為什麽這麽猜測?”喻顏抓住話裏重點追問著。

    段尚燃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對你的負責。”

    這個回答並不是那麽令她滿意,甚至是嗅出了一絲敷衍的味道,喻顏並沒有拆穿,閉上眼睛不再言語。

    一整晚,段尚燃始終伴在她身旁,寸步不離,直到次日清晨,才起身離開。

    喻顏睡眠一直很淺,朦朦朧朧中自然知道他是什麽時候離開的,一聲輕微的關門聲響起,她緩緩睜開眼睛,四周寧靜的讓她以為,自己連呼吸都沒有。

    睜著眼睛,從太陽自地平線升起到爬上六十度角,桌上的手機震動將她的思緒緩緩拉回。

    來電顯示著的是白瑞川的電弧啊,她頓了頓,按下接聽鍵:“顏顏,我有東西要交給你。”

    喻顏眸光閃爍下:“好,就在金三角咖啡廳吧。”

    白瑞川應下,聲音停頓片刻之後,輕聲詢問:“你沒事吧?”

    “沒事。”淡淡的回了句,搪塞掉他的問題,掛斷電話起身,草草收拾一番,前往約定的地點。

    咖啡廳裏坐滿了人,或許是年根將至,城市大大小小的巷子熱鬧非凡。

    興許是這遙不可及的溫暖更是引起心中共鳴,喻顏心髒一陣泛酸,隻剩下幾天,父親終究還是沒能捱過這個年根。

    “顏顏,這邊。”

    白瑞川的聲音自咖啡廳一角傳來,她順著聲音看過去,麵上扯出個笑容走去。

    “瑞川。”她低聲喚著。

    “吃飯沒有?”他輕聲詢問,喻顏搖頭:“先說說你找我的事情吧。” 百度@半(.*浮)生 —婚不由己:總裁撩妻成癮

    白瑞川眉梢輕揚,沉沉的點頭:“其實這份文件我應該早一點給你。”

    “什麽?”喻顏心中陡然一跳,心底一處總覺得不太安心,她看著白瑞川遞來一份文件。

    “你先看看吧。”他聲音平靜溫和,與平常並無異樣。

    喻顏看著棕色的文件袋,心下一絲猶豫閃現,最後還是將文件接過,看清上麵文字的一瞬間,麵色刷的下蒼白。

    “這是什麽?”

    她聲音不自覺的揚起,語氣中夾雜著濃鬱的不可置信與震驚,白瑞川沉下眸子。

    “如你所見,當年飛機事件之後,將你父親告上法庭的,正是段尚燃,還有一件事我想你應該要知道,飛機事故,與喻家完全沒有關係,這一切都是段晚晚自導自演的一場戲,而喻家,被當成了替罪羔羊。”(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