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段尚燃,你可真會折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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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再躲著我了,真的……”
微弱的聲音再一次響起。
喻顏緊繃著身子,極其緩慢的抬起眼斂,視線投向後視鏡的方向。
已經被酒精渲染的酡紅的麵頰,比起剛才要消退不少,俊美的麵龐沒了一絲不苟的嚴謹,看起來竟那麽的戳心。
他沒醒,又是在夢囈。
聲音聽起來一如既往的低沉沙啞,比起以前的,更加沉悶,應該是嗓子壞了的緣故。
看著那張熟睡的臉,喻顏一顆七上八下的心終於回歸原處。
實際上,靜下心來仔細看他,這個男人似乎要比以前消瘦不少,輪廓越發的分明,就連原本唇色偏淡,現在卻隱隱透著紫。
聽鍾書說,段尚燃在她走後犯上了煙癮。
回來之後,她也見過幾次。
與念念他們吃飯的時候,他往往會中途出去幾趟,回來的時候,身上便沾染了一些煙味兒,即便他盡量將味道小兒化了,但是依舊沒能逃過她的鼻子。
吸煙,這是五年裏他養成的壞毛病,為什麽沒人攔著他。
哦對,沒人敢攔。
聽說他的脾氣變得越來越壞,很多時間裏,除了必要的會議,公司隻要需要出麵的項目都是由鍾書代替,他很少與人接觸,脾氣也變得怪異。
因此,即便是段氏集團的員工,也不敢與他親近。
但是,為什麽她從回來之後,一次都沒有見到他發火呢?
“段尚燃,我從來都沒有看透過你,對不對?”
她低聲說著,沒有人回應。
扯了扯嘴角,喻顏深吸口氣,將爬上心口的壓抑強行壓下去,轉動方向盤,開往住宅方向。
羅馬的街道不像墨本那麽擁擠,人流也不算太多。
汽笛聲都經過特殊處理,沒有那麽刺耳,車裏的氣氛靜謐,外界一切雜音似乎都被隔離在外。
車後座本該熟睡的人,卻緩緩睜開了眸子。
琥珀色眸子裏爬滿了紅血絲,眼斂下的青紫使得人看起來萎靡不少。
他目光癡癡的看著前方駕駛座上的身影,眼底一點一點升起的眷戀逐漸爬上整個眼眶。
他太想她了。
以至於五年內看到了無數次幻覺,他在一次次的失望與悔恨中清醒,然後是更加凶猛的罪惡感。
這五年,他是怎麽熬過來的呢?
記不清了,也無所謂了。
她還在,不是嗎?
那麽這一次,不論如何他都會留在她身邊,不管她是喻欣的身份,還是喻顏,隻要是她,其他的都無所謂。
隻要,他能一直在她身邊……
耍無賴也好,像一顆賴皮糖也罷,這一次,他說什麽也不會再放手。
困意漸漸襲來,他小心翼翼的眨了眨眼睛,生怕一閉眼,喻顏便消失不見。
與困意抵抗了幾次,終於承受不住,沉沉的睡去。
而彼時,喻顏已經將車開到家門口。
一米九的男人,而喻顏隻有一米六五,他委屈著自己,蜷縮在車後座小小的空間裏,姿態卑微,像是一個不願接觸外界的孩子。
喻顏心髒處被狠狠錘了下,她長歎一聲,上前費力的將他架在自己的肩膀上,艱難的往屋子裏挪著步子。
段尚燃全身的重量都壓在她身上,像是在扛著一塊沉石,喻顏憋紅了一張小臉,心中怒火蹭蹭直上。
“段尚燃,你可真會折騰我!”
熟睡中的人似乎聽到這句,擱在她肩膀上的頭動了動,下意識的往她裸露在外的脖子上蹭去。
喻顏動作一怔,瞬間渾身僵硬的像個石塊一樣,死死的繃著。
段尚燃無意識的在她的脖頸上一通亂蹭,柔軟的頭發一根根劃過肌膚,喻顏壓根緊緊的咬合,像是被一股電流竄過一般,酥麻的很。
“段尚燃!”
從僵硬中緩過神來的喻顏,看著那張睡得人畜無害的麵孔,咬牙切齒的低吼一句。
當然,結果沒人回應。
粗魯的拖著他,挪到沙發旁,報複性的將他身子狠狠一甩。
砰——
一聲碰撞聲赫然響起,緊接而來的是一聲忍耐的悶哼。
喻顏正揉著胳膊,聽到這一聲看過去,眸光閃爍。
剛才因為架著人,沒對準位置,段尚燃被她摔下去的時候,恰好頭部撞到木沙發的扶手旁。
那麽大的衝擊力,那麽硬的木板。
他,應該很疼吧?
不自覺的便去關心他,喻顏一邊罵自己沒出息,身體卻不受控製的蹲下來,微微前傾,小心翼翼的去查看他的傷勢。
段尚燃的額頭撞上木板,肌膚已經通紅一片,估計很快便會發青。
喻顏皺著眉頭,抬起手正要檢查還有沒有其他的傷口,剛移開目光,便對上一雙深不見底的眸子。
動作僵硬在半空,空氣有一瞬間的凝固,再回神時,條件反射的便要起身,手腕卻被人一把抓住,接著一股巧勁兒將自己帶過去。
“抓到你了。”
低沉的像是誰無意中撥了一把大提琴的弦,瞬間醇厚的磁性回蕩起來,他貼著她的耳朵說話,喻顏瞬間紅了耳根。
“放開我。”
深深吸了口氣,將自己的情緒穩定後,喻顏平淡的開口。
“不放。”
段尚燃眉眼帶著濃厚的笑意,大手依然牢牢的抓住她的腰身,輕而易舉的掌控她的動作。
一句‘不放’說的痞味十足。
“姐夫是打算背叛姐姐?還是說,用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來掩蓋?這挺像你的作風。”
喻顏語氣不急不緩,眼底的沉著冷靜刺痛段尚燃的心。
她真的這麽恨他嗎?
“對外宣說,將對姐姐的愛轉變成愧疚,在我身上來進行懺悔,這一向是你擅長的事情。”
見他不語,喻顏繼續微笑著說道。
一字一句,刺進他的心窩,痛到麻木。
握著她腰身的手,力氣不自覺的大了起來,他一個字一個字的反駁:“就算是懺悔,我也是對你,顏顏。”
最後兩個字,那久違的稱呼,被時間封塵了五年之久,早已經無形之間刻在骨子裏,如今鮮血淋漓的拿出來,疼的他喘不過氣。
原來,愛的深了,就連一個名字,都能牽動著所有情緒。
喻顏笑意緩緩收起,她眼神很涼,看著他像在看待一個陌生人,口中吐出的字不含一絲感情。
“我不是喻顏,她已經死了你明不明白?”
他露出那樣癡戀的表情,讓她覺得惡心。
段尚燃目光痛苦,他一個翻轉,將她壓在身下,伸手便去撕扯她身上的衣服。
喻顏眸底掠過一絲慌亂,她不斷掙紮著,啞聲嘶吼:“混蛋,你給我住手!”
但是無濟於補,段尚燃依舊像瘋了一樣的撕扯她的衣服,他眼睛裏猩紅一片,像是一個絕症患者在尋找最後一顆救命藥。
忽然,他的動作停住,一雙眸子死死的瞪著被他撕扯掉衣物的喻顏的腰身。
光滑的皮膚上,細致的連一個毛孔都看不見。
不,不可能的,這裏應該有一個指甲大小的傷疤的,他記得很清楚,那是喻顏為了幫他擋住要傷他的歹徒而留下的傷疤。
喻顏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與他的抵抗已經耗盡了她全身的力氣,她眼底鋪著一層淚光,抬眼看向身上的男人。
眼睜睜的看著他眼底的希翼一點一點熄滅,看著他整個人麵如死灰的瞪著自己的腰間。
剛剛平複過來的呼吸再一次絮亂,這一次來勢凶猛,分明沒有人堵住她的口鼻,但是卻還是覺得缺氧的厲害。
空氣靜止許久,直到腰上傳來的一陣涼意襲來,喻顏才回神,她將身上的衣物整理好,抬起眼睫,表情冷淡。
“現在確定了嗎,姐夫。”
她一字一頓的喚道,然後看著他麵色更灰上一分。
心頭不覺痛快,反倒像被人撓著癢癢,難受的很。
不動聲色的推開他,上樓換了一身衣物,出門時再次看了一眼段尚燃的方向。
他還是頹然的坐在沙發上,保持了同一個姿勢很久,石化了一般。
眼底的光束動了動,收回視線,再也沒有回頭,開著車絕馳而去。
屋子裏隻剩下段尚燃一人,他目光呆滯的看著自己的手掌,然後轉了轉眼珠子,一滴淚毫無預兆的滑落下來。
是真的嗎?
喻欣果真是喻欣,之前所有的一切,都隻是他一廂情願的猜測?
他的喻顏早已經在五年前的那場跳樓事故中死去,支撐他走到現在的信念,隻是他在毫無證據的情況下,給自己找的堅持下去的理由?
“段尚燃,你果然很差勁。”
帶著無限絕望的話語輕輕響起,與這世界贈與他的無盡孤獨纏繞,這份感覺像水流一般,穿過他心靈上的縫隙,悄無聲息的運輸著,直到將整具軀體灌滿。
累,從來沒有過的累。
他在沙發上緩緩躺了下來,任由思想將自己支配,閉上眼睛的瞬間,意識全無。
終於清靜了,這個世界。
自從喻顏消失後,便有一道聲音,像是磁鐵般的吸附在他耳邊,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從來沒有消失過,在今天,終於不用再聽了。
很久很久之後,本來緊閉著的門緩緩被人打開。
一雙擦得鋥亮的皮鞋踏了進來,在進門的瞬間先是頓了頓,隨後一步步走向沙發上陷入沉睡的人。(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