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節 激戰吳淞口(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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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淞口前線最後一道戰壕工事裏,蔣緯國全神貫注地舉著望遠鏡,津津有味地欣賞著幾公裏外最前沿交戰區的戰況(蔣緯國在宛平城戰役中身先士卒,之後就不怎麽親臨火線了,更加不會親自上陣,他非常怕死,不會逞匹夫之勇,原因是無需多言的,他要保住自己的命,為祖國做出更多更大的貢獻)。一開始,蔣緯國看得解氣、解恨,深感痛快淋漓,但漸漸的,他心頭浮起一股“別樣的滋味”,這讓他感慨萬千。“明明可以打得這麽好嘛!為什麽在原先曆史上卻打得那麽糟糕呢?”蔣緯國唏噓不已。
此時的吳淞口戰場上,國軍士氣如虹,防線不動如山,日軍士氣低迷,攻勢屢屢受挫,在整體態勢上,雖然不能說是國軍壓著日軍打,但確實是國軍占據很大上風。連天的炮火中,日軍一次又一次漫山遍野地席卷向國軍防線,還多次試圖迂回穿插到國軍防線側翼,但日軍的這些攻勢無一例外地都猶如驚濤駭浪撞在礁石上般被粉碎瓦解。延綿數十公裏的國軍陣地連續不斷地狂飆出一"bo bo"由子彈、炮彈、手榴彈、地雷組成的強大火力網,被迎頭罩入其中的日軍陷入苦不堪言的困境中,黃色浪潮不斷地湧上來,然後再不斷地退下去,每次退下去都會在戰場上留下遍地橫流的血汙、在血汙間鬼哭狼嚎或蠕動掙紮的傷兵以及死狀千奇百怪的屍體,槍林彈雨間血雨腥風滾滾呼嘯,被國軍高射炮和戰防炮摧毀的日軍坦克癱在戰場上熊熊燃燒直至化為焦黑的金屬殘骸,裏麵的日軍裝甲兵被燒成了木炭般的焦屍,狼藉遍地的日軍屍骸間散落滿凹陷變形且沾滿血汙的日軍鋼盔、支離破碎的槍械武器,以及殘破不堪的太陽旗。倒在戰場上的日軍傷兵是處境最淒慘的,一個個或斷手斷腳或血流如注或筋斷骨折,這些日軍傷兵在因為得不到及時救治而導致生命力逐漸消逝的過程中一邊被身體上的劇痛折磨得死去活來一邊承受著心理上的極度痛苦、恐懼、絕望、怨恨,發出一陣陣猶如鬼怪般的哀嚎慘叫、"shen yin"叫喊,也許其中有向國軍官兵求饒求救的,但國軍官兵反正是聽不懂日語,就是聽得懂也不可能出去施以援手。對於倒在自己陣地前、眼皮底下的日軍傷兵,國軍官兵基本上是不理不睬、不聞不問,既不援救也不補槍,一來是出去救他們太危險,搞不好那些瘋狗般的日軍會突然拉響手榴彈,二是把醫藥用於救治日軍傷兵根本就是東郭先生式的愚蠢行為,三是“欣賞”日軍傷兵的慘叫聲是一種令人心曠神怡的愉悅事情,補槍還嫌浪費子彈,四是留著那些日軍傷兵要死不死要活不活的還可以廢物利用,引誘其他日軍來救,從而開槍狙殺過來救同夥的日軍,五是留著那些日軍傷兵不停號叫還可以打擊日軍的士氣。這麽多“好處”加起來,國軍根本就沒理由去救日軍傷兵。戰鬥間隙的戰場上,日軍傷兵們的號叫猶如孤魂野鬼,時不時會響起一聲槍響或手榴彈爆炸震響,那是徹底絕望的日軍傷兵在忍無可忍之下開槍自殺或拉手榴彈自殺。
激戰中,日軍最大的優勢就是遊弋在長江上的戰列艦隊,雖然艦炮威力巨大,但其實發揮得非常有限,日軍航母艦隊被國軍機群打得落花流水的慘樣讓日軍戰列艦隊不得不感到提心吊膽、風聲鶴唳,自然不敢太肆無忌憚,並且交戰區域距江邊已有好幾公裏,雙方軍隊展開的是近戰、混戰、陣地戰,日軍艦炮當然不敢亂轟;作為對比,國軍最大優勢則是己方空軍飛機,在打垮日軍航母艦隊後,基本上掌握戰場製空權的中國空軍飛機表現得非常出色,充分發揮了這個優勢,轟炸機不斷地來往於機場和戰場之間,不斷地把成噸成噸的炸彈扔到日軍頭上,炸得日軍抱頭鼠竄,戰鬥機同樣積極參戰,居高臨下的航空機炮和航空機槍劈頭蓋腦地對地麵日軍反複交叉轟射(bf-109機載武器是1門30毫米機炮和2挺13毫米機槍),一道道彈雨火牆在日軍人群裏縱橫起伏,轟射得日軍狼奔豕突。幾場激戰後,日軍屍橫遍野。
“哪裏是日本人在侵略我們!”鄭洞國笑道,“明明是我們在‘欺負’他們嘛!”
周圍軍官們都會心而笑。
蔣緯國也笑起來,他的笑意裏則蘊含著更加複雜的意味:“要不是老子改變曆史,現在你們正被日軍打得難以招架呢!”
蔣緯國當然知道,雖然日軍眼下正被國軍“欺負”,但真正原因是日軍還沒有“施展開”,所以在短期內陷入被動,畢竟今天隻是淞滬會戰的第一天。盡管如此,原先曆史上會戰初期同眼下會戰初期的戰場態勢差別大得讓蔣緯國也暗暗吃驚,因為差距確實太大了。經過思索,蔣緯國理清了思緒,原先曆史上的淞滬會戰(乃至整場抗日戰爭),中國軍隊打得非常悲壯,但也打得糟糕,原因很多,一是中國軍隊統帥部在戰略上、戰術上都犯下了很多低級的甚至是低能的錯誤,蔣緯國竭盡全力地彌補了這些錯誤,雖然不可能十全十美,但確實要比原先曆史上的高明得多、完善得多;二是中國軍隊裝備太差,陸軍無需多言,海軍和空軍也一樣,甚至更加嚴重,海軍隻會死打硬拚,最後毫無懸念地拚得全軍覆沒,不懂得針對日本海軍的巨艦大炮而采取小艇魚雷對策(陳紹寬其實是要主要負責的,他是中國航母第一人,他雖然認識到航母地位超越戰列艦,這確實很了不起,但他在骨子裏還是崇尚巨艦的,所以忽略了魚雷艇和潛艇的作用),至於空軍,情況簡直令人窩火,抗戰前幾年居然停止外購新式飛機,直到抗戰爆發後才匆匆忙忙地臨陣磨槍,蔣緯國非常有效、非常合理地彌補了這些缺陷漏洞;三是士氣問題,原先曆史上抗戰爆發後,中國軍隊因為屢戰屢敗,士氣不可避免地江河日下,而在眼下,中國軍隊雖然在整體上和短期內注定扛不住日軍的全麵進攻,但卻取得了好幾場局部大勝,導致軍隊士氣高昂、百姓民心振奮,這就形成了一種全國性的不懼強敵的“銳氣”。另外值得一提的是,無論是在原先曆史上還是在此時,參加淞滬會戰的幾十萬中國軍隊都是正規軍,都是職業軍人,大部分還是中央軍的嫡係精銳,不是強拉的壯丁,也就是說,參加淞滬會戰的幾十萬中國軍隊都是中國軍隊裏軍事素質最高的部隊,這種前提條件是非常理想的,幾十萬正規軍肯定大大好過幾十萬壯丁。可以想象:國軍的幾十萬正規軍在淞滬戰場上一敗塗地,不但軍隊精銳消耗殆盡,還嚴重打擊了軍隊的士氣,接下來國軍繼續與日軍血戰隻能依靠拉壯丁來補充部隊,兵員素質下降自然會導致再度吃敗仗,再度吃敗仗會導致士氣進一步下降,加上繼續拉壯丁從而導致兵員素質同樣進一步下降,這就形成了一個惡性循環。說到底,在原先曆史上,中國軍隊因為在戰爭開始就打得非常糟糕,所以接下來越打越糟糕,徹底一蹶不振,而在眼下,中國軍隊在戰爭開始打得很不錯,接下來必然形成良性連鎖反應。
還有一個原因是蔣緯國自己此時還沒意識到的,就是“名人效應”。任何一個處於戰爭狀態中的國家和軍隊,都需要“戰爭英雄”,讓軍隊敬仰,讓民眾崇拜,二戰中,德國擁有隆美爾、古德裏安、曼施坦因,美國擁有麥克阿瑟、尼米茲、巴頓,蘇聯擁有朱可夫,英國擁有蒙哥馬利,這些人都是百戰百勝的名將,他們到了哪裏,哪裏的軍隊就會振奮,哪裏的民眾就會激揚,都會認為“我們的某某將軍來了!他一定會帶領我們打敗強敵、取得勝利的”,這就在整體氛圍上形成了一種昂揚鬥誌和必勝士氣,起到團結人心、鼓舞人心、穩定人心等多方麵的作用。中國在抗戰期間也擁有眾多抗日名將,比如張自忠、薛嶽、李宗仁、孫立人、戴安瀾、杜聿明、傅作義、王耀武、趙登禹等等,可是,這些中國抗日名將產生“名人效應”確實很有限,他們有的殺身成仁、為國捐軀,比如張自忠、戴安瀾、趙登禹等,是悲劇英雄,帶著濃濃的悲劇色彩,有的雖然打了一些勝仗,但沒能做到常勝不敗(這不完全是他們個人能力問題,很大程度是國力軍力所限),都不太符合“戰爭英雄”的標準,中國軍民跟別國軍民一樣,需要一個“能夠百戰百勝、大量消滅敵軍、屢屢創造奇跡、近乎無敵、近乎完美、最終功成名就而不是以悲劇收場”的戰爭英雄。
蔣緯國其實已經在不知不覺地成為中國的“戰爭英雄”,雖然目前隻是一個開頭,但也產生了一定的“名人效應”。吳淞口戰場上的參戰國軍官兵都知道蔣委員長二兒子就在這裏,繼而不可避免地得到了戰鬥士氣和必勝信心上的振奮。震天的漢語殺聲中,官兵們越戰越勇,殺得日軍一次又一次地铩羽而歸。當天的《申報》以《國軍在吳淞口再度重創日寇》為標題,熱情洋溢地報道了戰事並謳歌了參戰官兵們的英勇精神,雖然措施有一定的誇大,但也並非憑空捏造:
…日寇艦隊悍然駛入長江吳淞口處水域,妄圖在吳淞口一帶突襲登陸,伺機突入上海,但我第9集團軍司令張治中長官洞若觀火,早已看破日寇之計略,他料敵於先機,運籌帷幄,布下精兵悍將於吳淞口,形成不可逾越的銅牆鐵壁式的陸上防線。倭軍登陸後,國軍將士們沉著冷靜,奮勇應戰,一時間殺聲震天、槍炮如雷,我空軍勇士們亦趕來助戰,猛烈轟炸並掃射侵我國土之東瀛夷類,血戰一整天餘,吳淞口防線固若金湯、巋然不動,倭軍狼狽不堪、醜態百出,戰場上屍骸橫臥、血肉遍野,被國軍擊毀之倭軍戰車如烏黑廢鐵般橫七豎八僵癱,被國軍飛機擊落之倭軍飛機墜毀於地,零件粉碎,機身被大火燒成空殼骨架,倭軍傷兵淒慘伏倒於血泊焦土之間,嚎叫如鬼,可悲至極。…堅如長城之國軍陣地前,倭兵死者不計其數,粗粗目測,喪命倭兵不下六千之眾。
《申報》報道的日軍死傷數量自然是注水了,蔣緯國等軍官估計日軍死傷總數有六千,斃命者應該不少於三千。參戰國軍的兵員素質是中國軍隊裏最高的,武器裝備也是最精良的,士氣又非常高昂,戰場製空權還被國軍奪取了,再加上蔣緯國的“神機妙算”,不重創日軍反而不正常了。淞滬會戰第一天的陸戰以吳淞口的日軍登陸戰和國軍反登陸戰為主,日軍的四次全麵強攻都被國軍擊退,國軍累計斃傷日軍約6000人,自身傷亡約3000人,穩賺不賠。實際上,國軍和日軍的傷亡數字本會繼續增加的,因為日軍每次攻擊失敗後開始撤退時國軍應該全線追擊,自身傷亡雖然會增大,但可以繼續擴大戰果,讓日軍付出更大的死傷,隻是,忌憚於長江上日軍艦炮的威脅,國軍每次擊退日軍後沒有衝出防線追擊日軍。
夜幕降臨後,吳淞口戰場歸於平靜,日軍猶如上門咬人但被痛打一頓卻還惡心不死的野狗般後退約一公裏距離,繼而抓緊時間就地挖掘戰壕、構建工事,畢竟日軍是在基本沒有製空權的情況下“艱苦作戰”的,沒有戰壕意味著天亮後會被國軍機群狂轟濫炸;國軍見好就收,因為把日軍趕下海(江)是不切實際的事,所以按兵不動、以逸待勞,同時枕戈待旦、嚴加戒備,防止日軍夜間偷襲。休整中的國軍分為三部,一部分在陣地上嚴防死守,一部分繼續加固工事或救治傷員、搬運彈藥物資等,還有一部分休息。休息的官兵們都是白天已經參加過戰鬥的,都很疲憊不堪,不過,盡管官兵們困乏至極,卻也沒有早睡,因為好事不斷。
“國軍將士們,你們辛苦了!這裏是上海各界的一點心意,還望你們不吝笑納呀!”“千萬不要推卻!這是你們應得的!”“你們在這裏跟日本侵略者浴血奮戰,保衛國家、保護我們,我們當然要有錢出錢、有力出力了!”“軍民一心!前方後方一心!”來到吳淞區吳淞鎮慰問勞軍的上海各界團體可以說是絡繹不絕,白天這裏打得熱火朝天,子彈炮彈橫飛,當然沒人願意過來,此時天黑後交戰雙方偃旗息鼓,並且上海市民早就知道國軍在吳淞口重創日軍“擊斃日軍無數”,自然愛國熱情又一次高度膨脹,因此一等天黑就迫不及待、趨之若鶩地前來送錢送物,滿載各種物資的汽車、板車、人力車源源不斷地來到第9集團軍前敵指揮部所在的吳淞鎮(吳淞鎮其實不是真正的鎮子,隻是一個泛稱,指的是吳淞區靠吳淞口的沿江幾片村莊街道)。勞軍慰問代表團為首代表正是大名鼎鼎的上海三大亨之一的杜月笙,這個黑幫老大此時已經搖身一變,成為中國紅十字會副會長,當然了,他也算對得起他的這個新身份,確實做了不少有益的事情。
一起前來的還有一位年約六旬、神情悲苦但堅毅、身披粗布袈裟的著名人物,是此時中國佛教會主席、當代得道高僧釋圓瑛法師。釋圓瑛法師佛法精深、德高望重,七七事變時他正在廬山講經,得知國難當頭後,他立刻趕到上海召開中國佛教會常務理事會,譴責日寇侵華暴行,要求日本佛教本著佛家精神“製止日本政府和日本軍隊的暴行,實施慈悲平等主義”,同時組織“中國佛教會前線救護團”,自任團長,首先在上海展開救護活動,組織上海僧侶進行集訓,開辦醫院和難民收容所,體現了一位真正的佛門中人的慈悲精神。另外值得一提的是,遠在西藏的班禪大師也跟釋圓瑛法師一樣,盡心盡力、慈悲愛國,得知中日正式開戰後,班禪大師把平生全部積蓄三萬元都捐獻出來,並設壇誦經,禱祝祖國取得戰爭勝利。
釋圓瑛法師帶著數十名佛門弟子來到吳淞口,是給陣亡國軍官兵做超度法事的。莊嚴而清寧的木魚聲和誦經念佛聲中,釋圓瑛法師等僧人們為陣亡國軍官兵虔誠禱祝,周圍眾人無不肅然起敬。看著釋圓瑛法師和杜月笙,蔣緯國忍不住想起後世的某位釋某某和尚和紅會,他感慨道:“都是佛門中人,都是紅會中人,本來都應該是搞慈善的,怎麽差距卻這麽大呢?”
蔣緯國同樣沒閑著,他挨個跑了第128團、第813團、教導總隊、第2獨立旅的野戰醫院,以蔣二公子的特殊身份看望傷兵。蔣緯國並不是在作秀,他確實是懷著尊敬和虔誠的心情做著這件事的,眼前一個個渾身纏滿繃帶、繃帶上血跡斑斑、甚至缺了胳膊少了腿瞎了眼睛聾了耳的傷兵們,就是中國能在這場戰爭裏取得最終勝利的代價和基礎,他們每一個人的犧牲就是一塊磚石,最終積沙成塔地堆成中國戰勝的摩天大廈,他們的犧牲對於整場戰爭而言是微不足道的,但對於他們本人來說卻是極其巨大的,甚至就是他們的全部。舉個例子,蔣緯國正握著一個傷兵的手,這個傷兵眼睛被紗布包裹著,他在戰鬥中被日軍手榴彈炸瞎了眼睛,“一個中國軍人在中國抗戰中為國家付出了他的眼睛”,這肯定是非常小的事情,但是,對於這個中國軍人本人而言,失去眼睛的代價是極其巨大的,他的下半輩子都會生活在永遠不見光明的黑暗中,他以後的人生、家庭、生活、婚姻、工作等所有方麵都會受到巨大影響。當然了,還有更加令人難受的,就是那些已經陣亡了的官兵,他們已經付出了最寶貴的生命。蔣緯國想起後世網上的一個笑話(有好幾種版本):抗戰打了幾年?八年。中國陣亡了多少軍人?約三百八十萬。他們都叫什麽名字?鬼知道。想象一下,假如有個叫張三的中國軍人,他死在抗日戰爭裏,中國在抗戰裏陣亡軍人數字是“約三百八十萬”,他沒死在抗日戰爭裏,中國在抗戰裏陣亡軍人數字還是“約三百八十萬”,沒有任何變化。正如斯大林的那句名言,死幾個人是悲劇,死幾百萬人隻是統計數據。但是,這恰恰就正是這些普通軍人的偉大之處:雖然我做出的最大貢獻對國家而言是微不足道的,但我為國家做出了我的最大貢獻。
“兄弟,你是好樣的。”蔣緯國緊緊地握著傷兵的手。
“啊…你是蔣二公子?”
“我也跟你一樣都是中國軍人。你放心,隻要我活著,你和你家人以後一定會不愁吃不愁穿。”蔣緯國真誠地道,再多的讚美詞藻都是廢話,拿出實際行動給予他們切實需要的才是真正應該要做的。
“嗯…那就好,那就好…我家還有爹娘,還有一個妹妹和一個沒成年的弟弟,我眼睛瞎了就一直想著他們,我瞎了,他們以後怎麽辦呐…”傷兵的繃帶裏流出眼淚,又流出血珠。
蔣緯國不停地說著安慰的話,心裏再次唏噓感慨:中國的軍人、中國的老百姓,他們已經習慣了貧窮和苦難,所以對國家的要求真的很低啊!
“營座!”蕭爻突然急匆匆地趕過來,然後示意蔣緯國跟他走到無人的地方。
“怎麽了?”蔣緯國吃了一驚。
蕭爻低聲道:“特種連和偵察連發來最新報告,日軍正在悄悄後撤。”
“哦?”蔣緯國愈發吃驚,“小日本這是想幹嘛?”
“這還用說?”蕭爻也吃驚了,為蔣緯國反應遲鈍而吃驚,“日軍在白天的激戰中已經基本上精確掌握了我軍防線的位置,現在他們後撤,是為了脫離我軍防線,悄悄後撤是為了不引起我們的警覺和懷疑,接下來,他們就要用艦炮精確轟擊我們,然後發動大規模的夜襲,徹底擊潰我軍防線!”
“靠!”蔣緯國茅塞頓開,“走!趕緊去指揮部!”
五分鍾後,蔣緯國與張治中、教導總隊副總隊長周振強、參謀長邱清泉、第2獨立旅旅長鍾鬆、副旅長楊文瑔、第128團團長鄭洞國、第813團團長吉章簡等高級軍官齊集一堂,緊急商討這個最新情況。因為蔣緯國的苦心經營,第128團跟第918團一樣,都擁有直屬於團部的特種連和偵察連,天黑後,特種連和偵察連立刻展開活動,在暗中監視日軍動向以及伺機搜集情報,深夜十一點多時,特種兵們和偵察兵們意外地發現吳淞口戰場上的日軍正在悄悄後撤,但下了不少功夫進行掩藏和偽裝。
“我們防線畢竟在日軍艦炮射程內。”張治中神色憂慮,“看來,部隊隻能全線後撤了。”二戰時期戰列艦和戰列巡洋艦的主艦炮的精確射程可超過3公裏,最大射程可超過30公裏。此時的吳淞口戰場上,國軍陣地畢竟在陸上是固定不動的,日軍軍艦也可在長江上拋錨固定,因此經過精確瞄準和反複校對,日軍艦炮可以打得又遠又準。
“要是我們撤退,豈不是讓日軍完全在陸地上站穩腳跟?”邱清泉表示疑慮和異議,“後退容易,前進就難了!”
“這沒辦法!”張治中無奈地道,“部隊總不能呆在戰壕裏然後被日本人的軍艦當成固定靶子吧?兩三米深的戰壕在艦炮麵前是毫無防護力的!”(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