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節 奉天殺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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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盡管早已經不是第一次看到己方官兵們奮勇衝殺向日軍,但蔣緯國還是忍不住又一次心生感慨:這些軍人絕大多數都來自社會最基層,在和平時期,他們隻是通過辛勤勞動換取微薄收入、艱難養家糊口的升鬥小民,在戰爭時期,他們卻是保衛這個國家的最龐大的群體;而那些在和平時期養尊處優、驕奢淫逸的達官貴人們以及他們的二代們,本是從這個國家裏獲得利益最多的一群人,但在這個國家需要保衛的時候,他們中又有幾人挺身而出?偉大啊!中國的人民!想到這裏,蔣緯國心頭既湧起暖流也泛起辛酸,他後來在重慶“買了”幾座山,用於豎立陣亡在這場戰爭裏所有中國軍人(包括民間抗日義士)的單人紀念碑,每塊紀念碑有三平方米大,上麵鐫刻著一名為國捐軀的中國人的姓名、生卒時間、籍貫、所屬部隊番號、主要履曆和功績。戰爭結束時,幾座山上密密麻麻盡是石碑,數量幾百萬。蔣緯國知道英雄最怕被遺忘,英雄也不該被遺忘,他通過這個方式讓國人和後人永遠地記住那些偉大的同胞。

    蔣緯國舉著望遠鏡,目不轉睛地眺望著一公裏外的飄揚著太陽旗的三墩鎮。雖然以“蔣二公子”的身份親自帶隊衝鋒具有極強的英雄主義色彩,但蔣緯國不會幹那種傻事,他頂多隻呆在預備參戰的第二梯隊裏,但這已經非常振奮軍心、鼓舞士氣了,畢竟再怎麽苛刻挑剔的人也不會認為已經處於日軍機槍射程邊緣的蔣緯國非得跟日軍零距離拚刺刀才不是作秀。蔣緯國的身後,準備進攻的部隊正在緊急地準備著、集結著,上至團長鄭洞國下至普通士兵,每人都分發了幾張紙和一個大信封,即將投入戰鬥的官兵們都寫下了留給家人的遺書,並把手表、手帕之類的小東西或剪下自己的一縷頭發跟遺書一起放進信封裏作為留給家人的遺物紀念品,上百個照相師在隊伍間忙得不可開交,給官兵們拍照。上海是國際大都市,照相館滿城林立,蔣緯國重金聘請了上百個照相師來給官兵們拍照,官兵們心裏都非常清楚,這張照片極有可能就是自己的遺照了。照相師人群裏有一位叫郎靜山,他是《申報》記者,也是中國第一代攝影記者裏的佼佼者和領頭人,並且他還是中國攝影學會創始人和中國攝影學的先驅,“密密麻麻的國軍將士漫山遍野地坐著,個個都在埋頭寫遺書!這場麵是何其的雄壯!何其的氣吞山河!壯哉!我中華軍人!壯哉!我中華兒郎!”他在事後熱淚盈眶地這樣說道。

    隊伍集結處鋼盔如星、刺刀如林,第128團和第813團由於在兵力上占據優勢,加上時間緊張(因為不知道日軍會不會有後續部隊在滬東突然登陸),因此部隊三路攻打、全麵進攻。蔣緯國看著整裝待發的部隊,他心情又激動又傷感,激動是因為他也開始熱血澎湃,傷感是因為他知道眼前的這些軍人注定有很多人會死,或馬上會死,或今天會死、明天會死、後天會死。“哪有什麽和平崛起!哪個國家的崛起道路不是用異國人和本國人的屍骨鋪成的!”蔣緯國在心裏歎息著。

    “建鎬,跟弟兄們說些什麽吧!”鄭洞國走過來向蔣緯國發出提議。鄭洞國知道,自己進行戰前動員的效果遠不如蔣緯國,因為蔣緯國身份“高貴至尊”,並且蔣緯國“非常會說”。

    蔣緯國沒推卻,他大踏步地走到隊伍前方一個小土坡上,幾千雙眼睛一起看著蔣緯國。蔣緯國舉起一個高音喇叭:“弟兄們!我不想說廢話,我就說兩點,第一,我們要殺光這個鎮子裏的所有日本人!讓他們為看不起我們、侵略我們付出代價!第二,死去的兄弟請安心上路!我蔣緯國保證你們家人會一輩子吃得飽穿得暖不會被欺負!並且我會為你們每一個人都修建紀念碑,把你們的名字刻在紀念碑上,讓所有的中國人和子孫後代都知道你們的名字!知道你們的英雄事跡!弟兄們…”蔣緯國情難自已,眼睛裏湧起了淚花,他絕非逢場作戲(他在西安見蔣介石時都沒哭出來),而是真真切切地受到了眼前這些即將用自己生命鑄就國家勝利的同胞們的偉大精神的影響,他想高呼一句戰鬥口號,但有些哽咽,同時也有些“卡詞”,因為蔣緯國發現戰鬥口號需要語氣腔調具有衝擊力的爆破音,用詞也必須要氣勢恢宏。這時,四個字猛然間湧現在蔣緯國的腦子裏,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怒目厲聲地握拳振臂大呼:

    “奉天殺賊!”

    後來曾有人專門地分析了蔣緯國的這個獨創口號,認為這個口號包含著兩個特殊含義,一是“奉天”,國難當頭,每一個中國人都有抵抗外敵的天賦職責,因此為“奉天”,二是“殺賊”,這個“賊”字極強硬地貶低了日本人的侵略者身份,按道理,日本人是跟中國人地位平等的“敵”,但蔣緯國稱其為“賊”,完全把日本人視為“擾亂中華的蠻夷賤類”,折射出蔣緯國和蔣緯國的部隊在精神上蔑視日本人的一種大無畏魄力和大中華主義式的狂傲豪氣。

    “奉天殺賊——!!!”氣吞山河的口號聲猶如火山咆哮般響徹在滬東大地上。

    淞滬會戰跟平津會戰一樣都激烈異常,相比而言,平津會戰是非常壯烈的,因為大批地方雜牌軍視死如歸地與日軍拚死血戰,而淞滬會戰則是非常慘烈的,因為大批中央軍嫡係部隊前赴後繼地與日軍殊死搏殺。在蔣介石親自兼任第三戰區司令長官前,軍委會副委員長馮玉祥曾暫代一陣子第三戰區司令長官,十幾歲就參軍的馮玉祥戎馬幾十年,戰場見過無數,見多識廣、心如鐵石,但他在向蔣介石進行軍務匯報時還是情難自已地悲痛不已:“…淞滬戰場簡直就是一個大熔爐,我們的部隊就像被送進熔爐的鐵塊,不斷地填進去不斷地融化掉,有的師加入戰局後,三個小時就死了一半,像羅店那種焦點,部隊消耗速度達到一天一個旅。”

    “滬北的幾個核心戰場都是絕不遜於凡爾登戰役的絞肉機。”德國軍事顧問評論道。

    “如果說滬北是人命絞肉機,那滬東就是鋼鐵粉碎機。”德國軍事顧問評論道。

    也許是愛國心和軍隊榮譽感的激勵,也許是受日本人蔑視而產生的民族自尊心的刺激,也許是蔣緯國鄭重承諾的振奮,也許是軍官們身先士卒的鼓舞,也許是上級嚴厲命令的逼迫,最大的可能性是各種原因都有,導致參戰的中國軍人們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死戰決心,當時也在現場的第918團和第128團總顧問漢斯·萊奧哈特是這樣描述的:“…滿滿地飲完一碗烈酒並摔碎酒碗後,這些中國軍人們的眼神都散發著令人心驚肉跳的紅光,他們的精神就像吸了毒品般亢奮得近乎癲狂,在這種大氛圍中,即便是最膽小的士兵都會變得像亡命徒那樣無懼死亡。我突然間想,是不是全世界都低估了中國人?無論是日本人還是美國人、英國人、法國人、蘇聯人,甚至包括我們德國人,列強們盡情地欺淩中國,但它們可能忘了,這個在近百年內屢屢地挨打受欺負、脾氣軟弱得就像綿羊的民族其實並不是真的一群綿羊,這個民族可是曾經建立了秦、漢、唐、明等一個又一個震撼全球、國力位居全球巔峰的強盛帝國啊!他們的民族魂魄一直在沉睡著,如今,中國人的‘龍之魂’已經蘇醒了吧?我有股強烈預感,中國會通過這場戰爭,踩著無數日本人的屍骨,重新崛起為一個讓全世界望而生畏的帝國。”

    三墩鎮戰役一開始,這座原居民不足一萬的小鎮子就化為了死亡黑洞。“在如此狹小的地方在單位時間內的死亡人數居然如此之高,幾乎駭人聽聞。以單位空間和單位時間來計算,三墩鎮死亡人數之密度可以說是神驚鬼顫。最高峰時,一平方公裏的區域、一小時內,雙方起碼戰死五百名軍人。”一名戰地記者如此寫道。鎮子外延四周,漢語喊殺聲和日語嘶吼聲一起整天破雲而起,幾乎蓋過了戰場上密如雨點、響如滾雷的槍炮聲和手榴彈炮彈的爆炸聲,衝擊向日軍防線的國軍官兵們匯聚成了驚濤拍岸般的怒浪狂瀾,繼而與拚死堅守陣地的日軍一起淹沒在電焊弧光般的暴風火力網和波濤洶湧的肉雨血霧中。雙方子彈猶如縱向瓢潑傾瀉的暴雨,衝鋒的國軍官兵幾乎每一秒鍾都有人在子彈貫穿身軀的血泉中撲倒下去,而防禦的日軍也同樣接連不斷地在國軍衝鋒槍和輕機槍的火力網中手舞足蹈地倒載進戰壕裏,衝鋒的國軍官兵們為加強火力,前沿部隊人手一支衝鋒槍,機槍手把捷克式輕機槍和mg-34通用機槍用布條懸掛在胸前充當“加強版衝鋒槍”,形成了金蛇狂舞般的強大火力網。上海平均海拔隻有區區4米,大部分地區向地下挖掘一米就會冒出汩汩的地下水(這也是日軍沒想到蔣緯國會挖地道炸毀日軍陸戰隊司令部的重要原因),因此以三墩鎮為據點展開防禦作戰的日軍幾乎無法挖掘出真正的戰壕,身體普遍暴露在地表上,繼而在雙方對射中被輕武器火力占據很大優勢的國軍殺得人仰馬翻。鎮子周圍即將收割的稻田被滾滾大軍踏成平地,金黃色的莊稼間不斷地綻放開一團團觸目驚心的血泊,猶如黃土地間的一個個紅色小水塘,衝鋒中的國軍官兵們一路衝鋒一路不斷有人倒在日軍的精確槍法下。蔣緯國專門花力氣訓練國軍的狙擊手,而日軍普通士兵幾乎個個都是射擊好手,幾乎個個都能臨時充當狙擊手,並且日軍也不笨,專門射殺帶隊衝鋒的國軍中基層軍官。第4步兵營副營長麻心全在攻擊開始後僅僅十分鍾就陣亡,他的少校領章讓他成為日軍射手的目標,一顆子彈精確貫穿了他的德式鋼盔,同時也貫穿了鋼盔內的顱骨,子彈擊破鋼鐵頭盔時產生的火星中腦漿飛濺,麻心全在臨死時仍然手握手槍振臂上揚。張靈甫看到麻心全陣亡後立刻接替他的職務,為防被日軍射手射殺,張靈甫摘掉自己的軍銜領章並換上普通士兵軍服,然後在軍服的後背上寫上“我是張靈甫”。

    “我會衝在部隊最前麵!你們跟在我後麵!看到我背後的字就知道我是誰了!”張靈甫拿起一支mp-28衝鋒槍對士兵們吼道。

    第4步兵營營長陳輔漢急切地問張靈甫:“日軍看到你背後的字怎麽辦?”

    張靈甫回答道:“我會用後背麵對日軍嗎?”

    其他軍官紛紛效仿,摘掉軍銜領章並換上普通士兵軍服,然後在軍服後背上寫上自己的姓名。眼看著長官們都以身作則、身先士卒,士兵們無不士氣大振。“日本人看不起我們!”張靈甫眼睛發紅地道,“我們確實應該被看不起!我們人數是日本人好幾倍,我們和日本人都是一條命,我們卻還幹不過他們!戰鬥打成這個樣子,我們都有罪!”

    “奉天殺賊!”山河變色的怒吼聲中,中國軍人們猶如岩漿鐵水般沸騰呼嘯向日軍陣地。著名戰地記者方大曾在新聞報道裏寫道:“…國軍將士們發瘋般地攻擊日軍陣地,任憑日軍因深受武士道精神的熏陶洗腦而悍然不畏死,也依舊在國軍將士們這股無敵般的精神氣勢中被牢牢地壓製住,一輛輛德式坦克像憤怒的野牛般衝向日軍防線,坦克炮咆哮出一道道炙熱的霹靂火球,炮彈所到之處,四分五裂的倭兵屍體被炸上天,坦克機槍更是打得倭兵陣地上飛沙走石、血水衝天。由於上海不適合挖掘地道,倭兵們大多數都龜縮在鎮內建築民房裏並將其射為火力據點,迫擊炮和機槍通過窗戶口向外轟擊掃射,這些建築民房互相呈犄角之形,拔之較難,一些日軍據點形成交叉火力,衝過去的國軍將士們直接被從多個方向一起掃射來的機槍子彈給射殺,坦克也行動不便,一輛一號坦克卡在原地,結果被倭兵三挺機槍從三個方向硬生生地掃射得外殼千瘡百孔、內部血肉橫飛。關鍵時候,國軍的意大利噴火坦克大顯神威,噴火坦克奮勇上前,坦克炮塔噴射出一束束耀眼紅光,一條條火龍在高溫中飛騰而去,倭兵據點立刻化為了裏麵倭兵的火葬場,撕心裂肺的倭語慘叫聲中,一個個渾身大火的倭兵發瘋發狂般地從濃煙滾滾、空氣燙如開水的據點裏衝出,拚命地遍地打滾,被燒得皮焦肉爛、慘絕至極,生不如死的慘烈劇痛讓這些倭兵極其痛苦地死去,視之令人深感痛快淋漓。人生死法無數,燒死怕是最為痛苦,攻占倭兵據點的國軍將士們並不對這些渾身大火的倭兵進行補槍射殺,不給其一個痛快,任其痛苦至極而死,被燒死的倭兵猶如焦炭枯木,慘不忍睹。…”

    鎮子內一棟二層小樓裏,日軍第101聯隊聯隊長加納治雄大佐神色如水地舉起望遠鏡,他不動聲色地觀看著,從三墩鎮四周排山倒海而來的中國軍隊並未讓他感到驚懼,作為一個合格的日本軍人,處變不驚是最基本的素質,更何況,加納治雄大佐完全不覺得自己要緊張,因為他很有把握自己聯隊能夠擋住中國軍隊的攻擊。“支那軍的那些德國坦克、意大利坦克對皇軍造成了極其重大的威脅,坦克是他們唯一的優勢!”放下望遠鏡後,加納大佐冷靜地給身邊參謀軍官下達命令,“推出我們的反坦克炮!消滅掉他們的坦克!再推出我們的重炮!給予他們毀滅性打擊!”

    第101聯隊的正式番號是“大日本帝國皇軍陸軍第101師團步兵第101旅團步兵第101聯隊”,該聯隊是一個步兵聯隊,而日本陸軍一個標準的步兵聯隊包括:1個54人的指揮部、1個121人的運輸隊、1個81人的彈藥隊、3個步兵大隊、1個122人的炮兵中隊(裝備著6門70毫米九二式步兵炮)、1個122人的反坦克中隊(裝備著6門37毫米九四式反坦克炮)、1個通信中隊、1個衛生隊,全聯隊約4000人。實際上,日軍的反坦克武器和反坦克技術是列強大國裏最薄弱的,一方麵是因為日軍在亞洲範圍內不會麵對強大的敵軍裝甲力量(蘇聯除外),所以對反坦克武器和技術的需求就不那麽急迫,另一方麵是日本國力有限,在海軍擁有世界第三艦隊的同時難以再讓陸軍擁有強大的機械化水平,因此大部分日軍聯隊擁有的反坦克中隊都是“隻是在名義上有”,即便真的裝備反坦克炮,主要是用於攻擊敵軍的碉堡,這也是蔣緯國部隊能一而再使用性能並不很先進的德國三號、二號、一號坦克成功打擊日軍的主要原因之一。

    進攻三墩鎮前,鄭洞國、蔣緯國等軍官都沒怎麽考慮過日軍的反坦克能力,因為經驗告訴他們,日軍坦克不行,反坦克能力也不行,最強的三號坦克完全能在日軍裏“虎入羊群”,但戰場上很快就出現了讓鄭洞國、蔣緯國等軍官大吃一驚的場景。在環繞三墩鎮的日軍外延陣地上,同時有超過三十門反坦克炮對逼近過來的國軍坦克轟出凶狠而淩厲的炮彈,在炫目熾烈的反坦克炮火中,霎那間就有十多輛國軍坦克被摧毀,二號坦克被轟成熊熊燃燒的鋼鐵殘骸,一號坦克則在大爆炸中粉身碎骨,化為漫天飛舞的碎片。第1裝甲營副營長葉敬因為乘坐的三號坦克被日軍反坦克炮擊中,坦克地動山搖,包括葉敬在內的五名裝甲兵都被震死。

    在戰場邊觀戰的鄭洞國、蔣緯國等軍官都看得心痛不已,既為裝甲兵也為坦克。“日軍特地加強他們的反坦克火力了!”黃百韜嗟歎道。

    蔣緯國明白,日本人在一次又一次被國軍裝甲部隊殺得損失慘重後終於開始亡羊補牢,客觀上講,德國的一號、二號、三號坦克的性能其實並不是很突出,照樣能被日軍摧毀,“豹式虎式什麽的就不指望了,四號坦克什麽時候誕生啊?”蔣緯國痛苦地想道,“有了四號後,老子的坦克部隊才能真正地縱橫中日戰場。”蔣緯國當然不記得這些曆史細枝末節,實際上,四號坦克就是在這個月(1937年10月)真正誕生了,克虜伯公司製造出第一輛四號原型車,但要到明年年初才會完成第一批量產,而真正的大規模量產則要等到後年秋季(四號坦克的量產時期可能會受到蔣緯國蝴蝶效應的影響而提前,但蔣緯國在眼下肯定沒辦法得到四號)。

    遭到日軍重創的國軍坦克部隊沒有退縮,裝甲兵們毫無懼色地駕駛坦克一邊竭力躲閃一邊與日軍反坦克炮展開對轟。飛蝗般的霹靂閃電中,一輛輛國軍坦克被炸成火球或被爆炸衝擊波震死裏麵的裝甲兵,一門門日軍反坦克炮和操控火炮的日軍反坦克兵不斷地化為鋼鐵零件和人肉零件一起飛上天。鎮子裏,加納大佐正在滿意地看著一門門大口徑重炮被從將其隱藏的民房裏推出來,粗大的炮口近乎森然猙獰地怒視向鎮子外一波接一波衝擊過來的中國軍隊。日軍一個標準步兵聯隊擁有的火炮力量是1個炮兵中隊、6門70毫米九二式步兵炮,但第101聯隊的火炮力量卻遠遠超過這個標準,幾乎達到了一個炮兵聯隊的力量。三墩鎮內,二十四門榴彈炮形成了一片即將爆發的火山。很顯然,日軍重炮力量的大大加強跟反坦克炮力量得到加強是一樣的,都是有預謀的。

    “支那軍飛機來了!”有日軍觀察哨驚叫道。

    “不要慌。”加納大佐十分冷靜,“他們非常缺乏轟炸機,空中隻是戰鬥機而已。”

    空中的一架bf-109戰鬥機的駕駛艙內,劉粹剛驚愕萬分地看著鎮子裏蓄勢待發的日軍炮群,他隨後痛心疾首地狠狠一拳砸在駕駛台上,因為遍地豐碩目標,但他駕駛的是戰鬥機。

    翻江倒海般的炮群齊射聲中,三墩鎮外延戰場霎那間化為了沸騰的火海,被炮火覆蓋的國軍官兵們成群成片地灰飛煙滅、屍骨無存。

    鄭洞國、蔣緯國等軍官都看得呆住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