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節 鋼鐵反擊(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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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勝關上遊二十公裏處的江畔牧龍鎮。
這座因曾被乾隆皇帝感歎“此處風水可牧龍”而得名的小鎮在這個晚上儼然間成了一處陸海軍聯合基地,已經十室九空的鎮上僅剩百十個看透生死、不願背井離鄉的老人,老人們驚歎地看著鎮上、鎮邊江上的這一幕他們見所未見的壯觀畫麵:澎湃的浪濤中,一支支船隊在軍艦的開路下絡繹不絕地從上遊駛到江邊,再往岸上卸下一輛輛威風凜凜的坦克、一門門殺氣騰騰的大炮、一堆堆壘成小山的軍械物資,陸上同時人聲鼎沸,上萬荷槍實彈、武裝到牙齒的軍人正在分工明確地忙碌著、各司其職地奔跑著、聲嘶力竭地呼喊著。現場這些武器裝備、軍械物資都是事先被集中在當塗縣(後世馬鞍山市)、銅陵縣(後世銅陵市)等地的,此時被海軍船隊迅速運到牧龍鎮;現場的這些軍人則都是事先被海軍船隊從南京城內運出來的,此時換裝組隊、投入戰鬥。
“裝甲兵過來領取坦克!還有裝甲車!”
“炮兵!你們的大炮在這裏!輜重兵呢?立刻運輸炮彈!”
“步兵立刻在卡車隊這裏集合!分發武器了!第一梯隊領取衝鋒槍!第二梯隊領取步槍!每人五百發子彈!快點!”
軍官們火急火燎地大聲吼叫指揮,為首的是第77師副師長鍾鬆、第77師第772旅旅長鄭洞國、海軍陸戰隊司令謝剛哲。此次作戰,裝甲兵、炮兵、機械化步兵大多來自南京城內,常規步兵則由海軍陸戰隊充當,原因是無需多言的,南京軍自身兵力吃緊,難以把太多兵力調到城外,加上海軍船隊運力有限,所以從城內往外運輸了8000餘官兵,即技術性較強的裝甲兵、炮兵、機械化步兵,但八千餘人肯定不夠,所以海軍陸戰隊臨陣頂上。國軍的海軍陸戰隊共有六個團,番號是海軍陸戰第1至第6團,每團約1500人,第1、第2、第3團此時被部署於福州、廈門、寧波等海軍沿海重要港口承擔陸上防禦,第4、第5、第6團此時被部署於安慶、九江、武漢等長江內河樞紐城市承擔岸上防禦。眼下,第4、第5、第6團都被調到南京戰場上,由於三個團四千五百兵力還是捉襟見肘,所以三個團臨時都被加強了,每團三千餘兵力,三個團近一萬兵力,被補入這三個團的都是撤到皖南、贛北、鄂東等地的國軍部隊在經過整訓後的精銳官兵。因此,在南京外圍展開這場真正的反擊戰的國軍總兵力約1.8萬人,屬於南京軍的約有8400人,屬於海軍的約有9600人,裝備都非常精良,平均一人超過三百發子彈,衝鋒槍被普及到班,輕機槍、擲彈筒被普及到排,重機槍、迫擊炮被普及到連,火力配置完全壓過日軍,步兵武器的火力強度和火力強度比日軍要高出五成以上。
按照常理,中國軍隊不可能如此“闊綽豪華”,如果真是這樣,這場戰爭就不會發生在中國國土上了,日本人也不可能在中國境內攻城略地了,道理很簡單,德國最新援華的這批軍火有七成被用於武裝南京軍,使得南京軍(包括此時協助南京軍作戰的海軍陸戰隊)堪稱武裝到牙齒。德國的這批軍火,數量很龐大,如果分散地、均勻地裝備給此時的三百萬國軍,肯定會被稀釋得猶如清湯寡水,但如果集中地、重點地裝備給此時的幾萬南京軍,自然會“大大盈餘”。同一桶飯,給一百個人吃,肯定人人吃不飽,但隻給十個人吃,肯定人人都吃撐。說白了,中國軍隊就這麽點家當,大部分都給了南京軍,使得南京軍達到了西方軍隊的標準,更妙的是,日本人明知南京軍集中了中國軍隊的家當精華,卻不得不硬生生地咬這根硬骨頭,最終導致南京軍在火力配置上壓過了日軍。
南京軍的這場大反擊在整體上使用了“聲北擊南”的辦法,佯攻城北烏龍山,實攻城南大勝關。北路部隊四個團、1.5萬兵力(前麵兩個團是南京軍老兵,後麵兩個團是南京民兵),南路部隊三個團,即海軍第4、第5、第6陸戰團(南京軍被調到城外的機械化部隊被補入這三個團裏),1.8萬兵力,全軍擁有各型坦克160多輛、各型裝甲車250多輛、各型軍車700多輛(有一部分是國產的中正牌)、各型火炮500多門,其中大口徑重炮高達100多門,形成了一股異常強大的機械化突擊力量。
不隻是陸軍,國軍的海軍和空軍都精華齊出,海軍長江艦隊的寧海號、平海號、逸仙號、緯國號這四艘戰艦都出動了,並且還有三十多艘魚雷艇、六艘炮艇協同助戰,空軍也是一樣。作為南京軍、海軍、空軍的實質性主人,蔣緯國在此戰中算是把他眼下有的老本都拿出來了。
即將榮幸地享受到這柄鋼鐵巨錘的雷霆神威的,正是日軍第16師團。
“我們的目標是正在圍攻大勝關的日軍第16師團!”戰前會議上,鍾鬆目光如火,“記住!我們的目標是第16師團,目的是全殲第16師團!二公子說了,不幹掉一個師團的鬼子,怎麽對得起我們下的這麽大的血本?”他指點著地圖,“大家請看,目前,第16師團正在圍攻大勝關,由於大勝關守軍兄弟表現出色,因此第16師團已完全陷入大勝關戰場,同時,該師團的兩翼和後方都由日軍第17師團提供保護,原本還有第15師團,但第15師團已經被吸引到烏龍山戰場,所以隻要割裂第17師團與第16師團之間的陸地聯係,我們就成功地把第16師團壓迫在以大勝關為中心的長江水邊,另外,附近的日軍第2、第6師團肯定會在開戰後急速趕來增援,紫金山的第77師一部、雨花台的第88師一部以及第170師(桂軍)、第182師(滇軍)會發動反擊,牽製住日軍第2、第6師團,為我們創造最理想的殲敵時機!我們的任務是在海軍艦隊的火力增援下於夜間發動突然襲擊,包抄第16師團的後路和側翼,到明早天亮時,空軍也會竭盡全力地增援我們,空軍現在有一百多架轟炸機,都會投入此戰!諸位切記!我們此戰必須速戰速決,爭取兩天內結束戰鬥!因為一旦拖下去,日軍其它部隊都會趕到南部戰場,到時候,戰局就會夜長夢多、節外生枝,江北的日軍還有三個師團兵力,我們無力與日軍全麵決戰,也無法展開全麵反擊,因為我們就這麽點家當,隻能在南部戰場進行局部反擊,一旦日軍大軍合圍過來,我們隻能铩羽而歸了。”
“明白!”參會的將領們、軍官們都躊躇滿誌、鬥誌如虹。
晚上8時45分,蔣緯國的副手、第918團團長趙誌華中校高高地站在一輛四號坦克上,舉起一個高音喇叭,聲色俱厲且豪氣幹雲地吼出了蔣緯國的那句口號:
“全體弟兄!聽我命令!——奉天殺賊!”
“奉天殺賊!——”驚天動地的漢語喊殺聲和驚心動魄的坦克轟鳴聲霎那間響徹了夜空,蜿蜒的大軍猶如一頭怒發衝冠的鋼鐵巨龍,咆哮著卷向大勝關戰場上的第16師團的側後方。
牧龍鎮的野地上,鐵甲如洪、驚雷震天。
晚上9時整,撕心裂肺的電話鈴聲讓剛剛休息的第16師團師團長中島今朝吾中將猛地從行軍塌上被驚得跳了起來。
說起來,像中島中將這種身為師團長、手握上萬大軍的高級領導,晚上九點居然就睡覺,確實有些不太盡忠職守,但這種說法其實是冤枉中島中將了,這段日子以來,中島中將平均每日睡眠不足五個小時,並且還是斷斷續續、分成好幾段睡的,往往中島中將剛睡下半小時,部下就火急火燎地把他叫醒,打起精神處理完軍務或下完命令後,中島中將不得不再次休息,繼而再再次被部下叫醒。連續一星期下來,原本“身體倍棒”的中島中將都快被折騰出精神衰弱了,使得部下叫醒他時,他兩眼發紅,滿臉吃人表情,甚至有一股一刀砍了部下的原始衝動,搞得部下們有什麽緊急軍情後都戰戰栗栗的不敢叫醒卻又不得不叫醒中島中將。這種精神折磨讓中島中將忍不住想起了《三國演義》裏的一個故事:曹操怕人在他睡覺時刺殺他,所以故意說“吾夢中好殺人,汝等在吾入寢時不得近身”,有次曹操睡覺時被子滑落掉地上,一個忠心仆人上前撿起被子,結果被裝睡的曹操一劍捅死。中島中將真恨不得效仿一下曹操,但他的理智還是克製住了這種衝動,畢竟部下每次叫醒他都是因為緊急軍情,至於這些緊急軍情的來源,自然是大勝關的那支“可恨至極的支那軍”。作為南京軍的一部分,他們似乎沒有被動挨打的傳統,哪怕實力隻有日軍的十分之一,他們照樣敢進行反擊,雖說不能進行大規模的反攻,但摸哨兵、剪電話線、襲擊重要部門等壞事卻是樣樣幹全,導致日軍因此而一驚一乍、草木皆兵,繼而導致中島中將已經很多天沒有睡一個安穩的囫圇覺了。
“如果不是什麽太大的事情,這個混蛋就是下次師團組織‘挺身隊’時的隊長!”一邊咬牙切齒地想著怎麽收拾這個打攪自己好夢的混蛋一邊拿起電話的中島中將滿心厭煩,他聽壞消息都聽得耳朵長繭子了。
“師團長閣下!”聽筒裏猶如消防栓被打開般傳來第16師團第19旅團第9聯隊聯隊長片桐護郎大佐好像他回家後發現他全家被滅門的驚慌至極的聲音,“大批支那軍向師團左翼高公山一帶猛撲來!”
“慌什麽!”中島中將勃然大怒地嗬斥道,“打了幾場不順利的仗,你們一個個都成了驚弓之鳥!看你這副驚慌失措的樣子,簡直是皇軍的恥辱!支那軍來了又怎麽樣?擊潰他們!”
“師團長閣下!”片桐大佐的聲音從驚慌變成了驚惶,“無法擊潰!人數上萬!”
“八嘎!”中島中將暴跳如雷,“上萬支那軍又如何?你一個聯隊難道還擋不住區區的上萬支那軍?給我撐住!我立刻讓第20聯隊抽調一個大隊支援你!”他真恨不得一刀劈了片桐大佐,因為對方作為他的部下,實在是太不爭氣了,大日本皇軍素來是以少勝多、以寡敵眾,日軍一個聯隊(三四千人)擊潰中國軍隊一個師(一萬來人)甚至一個軍(三萬來人)根本就是“正常事”,就算不能擊潰,轉攻為守,擋住更是綽綽有餘。中島中將異常的惱怒,他恨得牙疼,自己的部下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懦弱無能了?真是丟人現眼。
“師團長閣下!”片桐大佐的聲音從驚惶變成了驚恐,他的下一句話讓中島中將的惱怒一下子煙消雲散,“攻擊來的支那軍擁有大量的戰車和重炮!”
“什麽?”中島中將渾身冰涼、如墜深淵,“你說什麽?這不可能!支那軍的戰車已經都被投入烏龍山戰場了!怎麽在大勝關又有大量戰車?”
“師團長閣下,您自己聽吧!”片桐大佐在陣地上高高地舉起電話,颶風海嘯般的機械轟鳴聲、大炮怒吼聲、漢語喊殺聲、密如暴雨的掃射聲、連環不斷的爆炸聲一起灌入話筒裏,繼而灌入中島中將的耳中、腦中。
中島中將呆呆地站立著,不知不覺間,他手中電話已經摔在地上。
蔣緯國一直堅信,中國人並不比日本人差,中國軍人、中國軍隊也不比日本軍人、日本軍隊弱。即便是辻政信這種狂妄至極的日本軍人,也並不貶低中國軍人的勇氣和戰鬥力,“如果大家武器是一樣的,最強的是日本兵,其次是支那兵,再其次是蘇俄兵,接下來是印度的廓爾喀兵,第五是美國兵,英國兵大概第七第八”。毋庸置疑,如果中國軍隊在武器裝備上占優勢,並且沒有內部勾心鬥角,官兵素質也比較理想的話,中國軍隊必然能像原先曆史上美軍碾壓日軍一樣碾壓日軍,眼下的大勝關反擊戰就證明了這一點。投入反擊中的南京軍(包括參戰的海軍陸戰隊)雖然在人數上跟第16師團相差無幾(第16師團原本總兵力2.5萬餘,在大勝關戰役中死傷慘重,又得到幾次補充,此時總兵力1.8萬餘),但在火力上是日軍的三倍有餘,重炮雖然旗鼓相當,但南京軍在裝甲力量上占據絕對優勢,士氣同樣穩壓住日軍。負責防禦師團左翼高公山的第9聯隊在短短的十五分鍾內就全線崩潰,速度驚人,堪稱一觸即潰。第9聯隊自然不是真正的“一觸即潰”,全聯隊兩千四百多名日軍(這是該聯隊此時的實際兵員人數)幾乎無人驚慌失措地臨陣退縮或逃跑,每個日軍都一如既往的凶猛、彪悍、不畏死,嗷嗷叫著端著刺刀撲向來襲的南京軍,撲向來襲的南京軍的坦克群,繼而血肉橫飛。
“奉天殺賊!”風雷般的咆哮聲中,日語鬼哭狼嚎,日軍群魔亂舞。
坦克對刺刀,鋼鐵對血肉,結局毫無懸念。
戰鬥在一開始就白熱化,但這個白熱化僅僅指的是南京軍,參戰的南京軍官兵們剛投入戰鬥就在精神上陷入了癲狂般的亢奮和狂熱中,一些官兵甚至在寒風冰雨中扒掉衣服,揮汗如雨地參加這場大開殺戒般的戰鬥。駕駛坦克的國軍裝甲兵大吼大叫著猛踩油門,專門朝著日軍人多密集的地方橫衝直撞而去,操控坦克炮、坦克機槍的國軍裝甲兵熱血沸騰地用手中怒劍狂花的炮火彈火狂飆向日軍的人群、日軍的火力點、日軍的工事、日軍的重要機構設施,跟在坦克和裝甲車後的汽車的汽車兵全神貫注地開著汽車緊隨前麵的鋼鐵戰車,車上的機槍發出攝人心魄的尖嘯聲,電焊弧光般熾熱奪目的彈火猶如剛從煉鋼爐裏取出的鐮刀般橫掃向日軍,坐在車上的步兵們更是把潑風滾雨般的子彈、手榴彈、擲彈筒炮彈傾瀉到日軍的頭上;在整個機械化集群的後方,炮兵們揮汗如雨地操控著一尊尊戰爭之神,不斷地把一"bo bo"雷霆風暴以天崩地裂之勢狂嘯到日軍陣地上。
一公裏外,鄭洞國放下望遠鏡,露出會心的微笑:“很好,很好,這樣痛痛快快地屠戮日軍,真是人生一大快事啊!”
旁邊的謝剛哲也笑了:“我怎麽覺得我們在‘欺負’鬼子呢!”
戰事正如鄭洞國和謝剛哲看到的那樣,南京軍在迅雷般一邊倒地“屠戮著”、“欺負著”日軍,戰鬥過程堪稱砍瓜切菜,乘坐著坦克、裝甲車、汽車碾壓到日軍陣地上的南京軍官兵近乎大開殺戒,鋼鐵長龍所到之處腥風席卷、血雨瓢潑,坦克炮彈炸開雨後春筍般遍地開花的火球,把一片片日軍或一個個日軍據點炸上天,機槍的彈雨暴風中,一叢叢日軍觸電般地手舞足蹈,繼而在血霧中滾滾倒地。在日軍陣地上、日軍防區內縱橫馳騁、風馳電掣的每輛南京軍坦克盡皆殺得龍甲浴血,坦克裝甲上血肉如泥,坦克履帶下屍骸如麻,在日軍的屍山血海間所向披靡。
南京軍能殺得如此勢如破竹,強大的武器裝備是主要原因之一。因為蔣緯國這尊財神爺,南京軍是百萬國軍裏最為富得流油的,打起仗來大手大腳。僅在突破第9聯隊陣地的戰鬥中,南京軍反擊部隊就消耗掉了一百二十多萬發子彈和將近三千發各型炮彈,如果這些子彈炮彈都命中目標,那麽第9聯隊的日軍平均一人要承受500發子彈和1發炮彈。很多初次享受到南京軍裝備待遇的海軍陸戰團的士兵們都大發感慨:“媽的!跟著蔣二公子打仗就是痛快喲!子彈打得像潑水!炮彈打得就像不要錢!”
鍾鬆、鄭洞國、謝剛哲等將領其實心痛得很,但此戰的要訣就是速戰速決,並且機械化作戰的宗旨更加本就是一個“快”字,不然也不叫“閃擊戰/閃電戰”了,所以不能跟日軍進行糾纏,要一擊必破、一破必過,像閃電一樣快速,像暴風一樣迅猛,自然而然,在彈藥消耗上就不能小氣了。事實也已經證明,麵對中國軍隊如此難得罕見的“火海戰術”,日軍確實無法招架,第9聯隊在開戰五分鍾後就被撕裂了陣地,在開戰十分鍾後就被突破了陣地,在開戰十五分鍾後就被瓦解了陣地,全線崩潰。南京軍的裝甲集群橫掃而過後,緊跟上來的海軍陸戰團的官兵們在搶功心態中對遍地半死不活的日軍或各自為戰、負隅頑抗的日軍中小規模部隊痛下殺手。半小時內,第9聯隊徹底遭到摧毀,完全被絞殺,聯隊長片桐護郎大佐在失魂落魄中燒毀聯隊軍旗,然後高舉著武士刀衝向南京軍官兵,被一頓衝鋒槍掃成了篩子。
僅僅付出不到五百人傷亡的代價就粉碎掉第9聯隊的防線後,南京軍反擊部隊沒有任何的停留,長驅直入、橫掃千軍,一路尾氣滾滾、鐵甲隆隆地穿插向第16師團的後方和右翼,對整個第16師團進行全麵釜底抽薪。“殺!殺!殺!”在坦克轟鳴聲、大炮吼叫聲、日軍哀嚎聲中,酣暢淋漓且勇不可擋的漢語喊殺聲直衝九霄。
“保持隊形!注意配合!各司其職!牢記自己的任務!千萬不要亂!”親自指揮戰鬥的鍾鬆在一輛四號坦克裏抓著無線電對講機不停地呼喊。
風雷滾滾的裝甲集群裏分離出一支突擊部隊,由二十多輛四號、三號坦克以及四十多輛裝甲車、汽車組成,目的明確地撲向第16師團側後方野外的某個地方。指揮隊伍的吳文傑上尉和方培倫中尉都是南京軍乃至整個國軍裏為數不多的王牌坦克手,兩人當車長時都取得單輛坦克分別摧毀日軍坦克三十八輛和二十五輛的輝煌戰績,另外還都取得摧毀大批的日軍裝甲車、汽車、火炮、輜重物資以及殺傷大批日軍人員的額外戰果。此時,兩人執行的任務是率領這支精銳的機械化力量,攻擊第16師團的炮兵部隊。
第16師團的炮兵部隊就是該師團所屬的炮兵聯隊,但在進攻大勝關時得到了極大加強,此時的番號是野戰炮兵第22聯隊,實際規模等於三分之二個野戰重炮兵旅團,護衛該聯隊的日軍除了一個加強大隊的步兵外,還有第16師團所下轄的騎兵第20聯隊的五百多名騎兵。
正因為日軍的護衛力量很強大,使得潛伏到日軍炮兵陣地附近的梁飛等南京軍特種兵們無法獨自下手,因此他們收起尖刀鋒芒,改為己方坦克部隊的眼睛。二十多個特種兵潛伏在日軍第22炮兵聯隊的不同地方,密切地注視著目標。
這是一個艱巨的、極度危險的任務,越靠近目標,才能越摸清楚目標的狀況,但越靠近目標,危險性就越大。梁飛靠得最近,他和一名隊員在距第22炮兵聯隊陣地不到五十米的一塊大石頭後,這塊大石頭在一個土坡上,梁飛二人在土坡後麵挖了一條狹小得僅能容身的地道,鑽進去後,兩人猛烈捶擊地道土層,土層轟然坍塌,把兩人埋在了裏麵,兩人接下來在泥土裏像蚯蚓一樣挖掘著前進,直到石頭的後麵,最後,兩人用鋼鑽在石頭的凹痕裂縫裏鑽出幾個角度不同的小孔,通過小孔以及特製的望遠鏡進行觀察,把日軍觀察得清清楚楚的。
梁飛二人就這樣把自己隱藏得嚴嚴實實,吃喝拉撒睡都在這個容積隻有一立方米的土層窟窿裏解決,輪流睡覺,輪流觀察,餓了吃隨身幹糧,渴了打開水壺抿一口水,至於拉和撒,都原地不動地解決,直接拉撒在褲子裏,因為根本無法動彈,使得兩人褲子裏都是屎尿穢物。實際上,這並不是最大的痛苦,真正的痛苦是他們在還有兩個小時就開戰時看到十幾個日軍押著一個同伴,那個同伴因為暴露且來不及自殺,所以被日軍活捉了。日軍審問那個特種兵,並且審問場麵就在梁飛二人鼻子跟前展開來。日軍並不知道現場附近二三十米外還有南京軍兩個特種兵,這隻是一種位置上的巧合,但卻讓梁飛二人承受到了錐心刺骨般的痛苦,他們看到那個同伴被日軍五花大綁在一棵光禿禿的樹上,身上血跡斑斑、皮開肉綻,顯然遭到了嚴刑拷打。
一個日軍少佐惡狠狠地站在被俘特種兵的麵前,問了幾句什麽,應該是逼迫被俘特種兵交代情報,被俘特種兵緩緩抬起被日軍打得麵目全非的頭,一口吐沫啐在了日軍少佐的臉上。
“八嘎!”日軍少佐暴跳如雷,然後示意旁邊一個日本兵,那個日本兵拿起一把老虎鉗,獰笑兩聲夾住被俘特種兵左手的一根手指,然後哢嚓一聲夾斷。
怒罵聲和慘叫聲交相著此起彼伏,梁飛牙齒深深地咬進嘴唇裏,他兩眼淚水滾滾地看著自己的兄弟被日軍殘酷折磨,一根一根地被日軍用老虎鉗夾斷十根手指,接著,他看到那個日軍少佐抽出一把匕首,怪叫著喝問什麽。
被俘特種兵把一口帶血的吐沫啐在了日軍少佐的臉上。
日軍少佐勃然大怒,匕首刀尖插進被俘特種兵左眼的眼窩裏,硬生生地撬出了眼球。
“大隊長!”梁飛身邊的特種兵在被俘特種兵發出的慘烈嚎聲中忍無可忍地流淚道,“我們就這樣看著嗎?”
“我們會給那個兄弟報仇的。”梁飛眼中淚如泉湧同時烈火噴射,他聲音急劇顫抖。
“出來!”那個日軍少佐突然用怪異的漢語對周圍喊道,他似乎意識到什麽,“我知道你們就在附近什麽地方躲著!你們再不出來,他就徹底死定了!並且會死得特別特別的淒慘!”
梁飛雙拳緊握,手指甲深深地掐進手掌心裏,旁邊特種兵拚命地用兩手捂住嘴巴,防止自己會失聲痛哭出來。
接下來的五分鍾內,梁飛目眥盡裂、頭發倒豎地看到那個被俘特種兵在越來越撕心裂肺但又越來越低沉的慘叫聲中被日軍挖掉右眼、割掉"sheng zhi qi",最後被日軍在兩腿和腹部澆上了汽油,繼而汽油被日軍點上,被俘特種兵在烈火中發瘋發狂地慘叫慘嚎,最後在滅絕人性的可怕痛苦中以極度恐怖的死狀死去了。
梁飛在最後已經沒勇氣看了,他足足等了半小時後才重新把眼睛湊到石縫小孔上,剛看第一眼,他就感到自己整個人像被撕裂了,他看到自己的那個兄弟活生生地被燒成一具焦炭,變成兩個窟窿黑洞的眼睛似乎在朝著自己這邊“看”,這個場景讓他渾身血液都凝固結冰了,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身邊的微型電台裏正在傳來坦克部隊的呼叫聲。
“殺光這幫狗雜種!”梁飛情緒近乎失控地拿起電台對講機進行通報。
十分鍾後,吳文傑和方培倫率領的坦克突擊隊憤怒地碾壓上了第22炮兵聯隊的陣地。(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