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6月8日星期六

    入夜，都北市軍用機場營區內的小酒吧裏，愁雲密布。

    酒吧內的燈光有些幽暗，但很柔和。配合著舒緩的音樂，恰到好處地裝點著酒吧內的氣氛，給人一種放鬆的感覺，正是一個釋放緊張的好去處。但是今天酒吧裏的氣氛卻有些不同。其實是整個霆擊團的氣氛都不太對頭。

    “給我把音樂關了！煩！”

    正是這一聲爆喝打破了水麵的寧靜，吧台內的服務員驚疑不定地看著滿臉怒氣的邵明遠，不知道自己是哪裏不小心惹到他了。剛才的那一聲爆喝，正是出自邵明遠的嘴巴。

    “你發什麽呆呀？趕緊關了！”

    見服務員並沒有按照自己說的去做，反而呆呆地看著自己，這讓心情本就極度煩躁的邵明遠愈發的不高興了。

    看到服務員還在遲疑，又有幾個飛行員也附和著邵明遠的話說道：

    “關了吧，關了吧。現在沒人想聽。”

    “沒事兒，關了吧。”

    他們是在邵明遠發出第一聲爆喝的時候就回過頭來看著吧台前發生的一切了，也都知道邵明遠的心情絕對是糟透了，現在出聲絕對是在幫服務員解圍。

    坐在旁邊一張小桌上的郝長飛和陳永清兩人對視了一眼，站起身走到吧台前，一左一右地坐在了他們隊長的兩旁。其實一開始他們倆就是坐在這裏的，隻是後來被邵明遠趕走了。

    “走開，讓我一個人呆著。”邵明遠頭也不抬地說。

    “我是來泡妞的。”郝長飛有些嬉皮笑臉地說，可是聲音卻是小得很，就像一個受了氣的小媳婦。不過就在說這話的同時，他還不忘朝著服務員擠了擠眼，也不知道是為了證實自己說的這句話，還是為了讓服務員別誤會。

    “滾！”這次邵明遠的話簡潔明了，隻用一個字就完整地表達出了自己想要表達的意思。

    郝長飛吐了吐舌頭，一縮頭就不敢吭聲了。

    “頭兒，有什麽話還是到這邊來說吧。”陳永清一邊小心翼翼地對邵明遠說著，一邊給他連使眼色，意思是告訴他這裏還有個服務員呢，說話不方便。

    其實邵明遠的脾氣性格本來就沒有那麽暴躁。隻是剛剛酒吧裏放的那曲音樂正好是他第一次帶鹿菲菲來酒吧時聽到的，這讓他原本就糟糕到極點的情緒瞬間爆發了。不過，實際上他跟鹿菲菲一起在這個酒吧裏聽到的曲子多了去了，而向來不在意這些的邵明遠根本不可能分辨出每一首曲子，他剛才的反應，恐怕還是心理作用的成分更多。

    現在的邵明遠也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了，此刻的酒吧內沒有了任何聲音。沒有音樂，也沒有人與人之間的交頭接耳，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邵明遠的身上。注意到了酒吧內的異樣，邵明遠還是聽勸地站了起來，準備離開吧台。不過他卻先是回過頭對著酒吧內的所有人大聲說：“各位，各位。不好意思啊，剛剛是我失態了。這樣，每人一杯飲料，我請。不過三十塊錢以上的不許點啊。”

    聽著邵明遠的話，眾人剛剛要歡呼的聲音被他最後又加上去的那半句硬生生給改成了一片鄙夷，其實酒吧內一共也不過就十幾個客人而已。不過酒吧內的氣氛至少不再像剛才那麽尷尬了。邵明遠卻是毫不在乎地拿著自己的杯子跟著陳永清一起來到了一張比較大的桌子旁，第一中隊的成員們大多都坐在這裏或者是旁邊。不過來到桌旁的邵明遠並沒有坐下，而是舉起了手中的杯子大聲地說：“現在，不管你們麵前擺著的是什麽，請把杯子都舉起來！”

    第一中隊的所有人自是照辦了，而酒吧內的其他客人聞言也都站起身舉起了杯子，等著邵明遠說出後麵的話。

    邵明遠並沒有想到其他人也這麽配合自己，突然有了些感動，繼續大聲說：“好！都是好兄弟！別問我為什麽，我不說你們也都知道，這一杯，幹了！為了龍飛！”

    “對！為了龍飛！”有幾個人非常配合地大聲喊道，同時一飲而盡。而喊得聲音最大的，自然是第三中隊的那些飛行員們。

    剛剛喝完，邵明遠還未來得及坐下，酒吧的門口就傳來了一個聲音：“好樣的，是個爺們！”大家循聲望去，原來是邵明遠的妻子何玲玲來了。她是知道邵明遠心情不好，放心不下，所以才找過來的。用溫柔來給丈夫安慰是作為妻子的義務，何玲玲一直是這麽認為的。

    眼見嬌妻駕到，邵明遠趕忙把她迎了過來，並讓她坐在自己旁邊。何玲玲乖巧地坐下，並不打算加入他們的談話，她知道自己做個聽眾就足夠了，她隻是想在丈夫心情不好的時候能陪在他身邊就足夠了。

    而這個時候，溫瀾滄卻把腦袋湊了過來小聲說：“隊長，我怎麽覺得你剛才這話有些不對頭呀？”

    “什麽不對頭？”邵明遠問。

    “什麽叫為了龍飛呀，說得就好像她已經……那啥了似的。”

    所有聽到溫瀾滄說這句話的人都以為他免不了要挨一巴掌了，這家夥也的確是太不會說話了。不過沒成想邵明遠卻是深深地歎了一口氣，甚至是有些讚同地說：“差不多吧。龍飛這孩子天生就是屬於藍天的，就是為了開戰鬥機而存在的。這要是不讓她飛了，那跟要了她的命有什麽區別？”

    “什麽？不是說隻是暫時限製行動嗎？”說話的是歐陽雪婷。她雖然坐的位置離邵明遠還有些距離，但顯然一直關注著邵明遠所說的每一句話。

    邵明遠回過頭看了歐陽雪婷一眼，並沒有回應她的話。反而是在這一回頭的時候看到了坐在一旁的霍誌強，於是轉而對霍誌強說：“誌強。你是我的機械師，可以說我的每一次飛行安全都是由你來保證的。這麽多年了，我是真的該好好感謝你。

    霍誌強見邵明遠跟自己說話，便主動換了座位，坐在了邵明遠的旁邊，嘴裏還謙虛著說：“說什麽謝不謝的？這本來就是我的工作嘛。不過隊長，你也別太為龍飛的事上火了，這不是最後的結果還沒定嘛。”

    “等定了就晚了！”邵明遠的聲音突然又高了起來，“全是現在躺醫院裏的那個倒黴蛋鬧的。我這麽說吧，他要是沒事還好，但現在這情況看最少也算個重傷，上了軍事法庭龍飛恐怕就得被開除軍籍！可萬一這小子要是死了呢？就算是誤傷不也得判上幾年呀！”

    邵明遠的這番話讓所有聽到的人都是一驚，顯然之前他們並沒有想這麽多，但是現在考慮一下，恐怕事情還真的像邵明遠所說的那樣。

    “不會吧？像龍飛這麽優秀的飛行員那絕對是百年不遇的人才呀。我覺得部隊不會因為這麽一次偶然事件就……”霍誌強試探著問。

    “憑什麽不會？軍法無情！什麽叫軍法懂不？就是無情的意思！”邵明遠的情緒顯然又有些激動了，“要不是我還穿著這身軍裝，我早就……”

    “早就什麽？”霍誌強眼珠突然一轉，追問道。

    邵明遠卻像是意識到自己差點失言，幹咳了一聲說：“唉，沒什麽，我不是還穿著軍裝呢嘛。換個話題。哦，對了，剛才這些話絕對不能讓鹿菲菲知道啊，萬一她要是知道了會是這樣的結果，我還真怕她會做什麽傻事。”他的後半句是對所有人說的，但實際上卻是讓霍誌強一個人聽的。

    “隊長，你也別想太多了，我知道你跟龍飛倆人的感情非常好，我看你這也是關心則亂嘛，也許事情並沒有你想得那麽糟糕呢。”霍誌強一邊說著一邊悄悄觀察著何玲玲的臉色，他這些話是故意說給何玲玲聽的。他還真算的上敬業了，始終沒有忘記自己這個間諜的身份，所以才會故意這麽說，意在挑撥邵明遠夫妻間的關係。其實一直以來他都是這麽做的，包括鹿菲菲剛剛到霆擊團的時候，他也一樣曾試圖在邵明遠麵前搬弄是非。

    如果不是已經知道了霍誌強是jp國的間諜，邵明遠恐怕還真不會在意他剛才說的那些話。現在他卻是在心裏悄悄地抱以冷笑，不過自己妻子這邊他還是有必要解釋一下的，於是說：“我跟龍飛之間的感情你不懂，那是生死之交、生死之誼。她曾甘冒生命危險去掩護我，這份情誼，你能體會到嗎？”

    霍誌強仍未死心，看似附和著邵明遠繼續蠱惑說：“是啊，龍飛是個重情重義的女孩子呀。仔細想想好像你們一共也沒有接觸多長時間呢，她就能冒死去為你解圍，現在這樣的女孩子真的是不多了。”

    何玲玲本來隻是想靜靜地陪著自己的丈夫一會兒，並沒有打算說話，隻是現在卻終於忍不住了。不過心細如發的她早就感覺到這個霍誌強一直當著自己的麵說這些涉及到感情的敏感話題，還故意把話頭往歪裏帶，就猜到他恐怕是別有用心了。於是她心念一轉，開玩笑似的對霍誌強說：“你不知道當著一個女人的麵去誇另外的女人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兒嗎？”

    就是這句話，差點把霍誌強給噎死，邵明遠聽了也是差點忍不住就笑了。不過邵明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也就順勢借著個機會去假裝哄老婆了，而不再去理會已經上當的霍誌強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