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2019年6月17日星期一

    或許在通常情況下，僅僅是模擬訓練係統中出現一個相同的綽號並不能說明什麽，但是邵明遠卻堅定地相信，這個人一定就是鹿菲菲。而且他知道在係統中的綽號是不會有重複的，雖然從表麵上看，這個“飛龍”和之前的“飛龍”並沒有什麽關聯，之前的那個“龍飛”已經沒有了任何可查的資料，但也正因為如此，才更堅定了邵明遠的想法。這個發現在一瞬間讓他欣喜若狂，但很快冷靜下來之後他的心中又增加了許多更為複雜的情緒，欣喜是有的，不過更多的卻是疑惑、顧慮、和不安。

    剛剛走出控製室，邵明遠迎麵就看到了歐陽雪婷詢問的目光。他苦笑一下，用低沉和無奈的聲音說：“也許你的猜測是對的，不過現在我還不能完全確定。我這就去找團長，在我給你肯定的答複之前，我希望你先不要對任何人提及這件事情，確切地說，是不要對任何人提及任何有關鹿菲菲的情況。這是為了鹿菲菲好，也是為了你好，我相信你能明白也能做到，對嗎？”

    歐陽雪婷其實在等待邵明遠的時候心情就很複雜，現在在聽到了他的話之後反而更加明悟了。她明白邵明遠話裏的含義，所以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隻是重重地點了一下頭，算是對邵明遠的回答，也算是一個無聲的承諾。

    離開了模擬訓練大廳，邵明遠有些迫不及待地去找到了團長康健中。不過他似乎來得很不巧，在他喊過“報告”之後好半天也沒有聽到團長讓他進去，他就隻好站在門外等著。在等了大約快十分鍾之後，邵明遠有些沉不住氣，又提高了聲音再次喊了一聲“報告”。這一次康健中終於讓他進去了。不過在他進到康健中的辦公室之後才發現，原來康健中一直在打電話，邵明遠這才明白，難怪剛剛團長會讓他在門外等半天呢。不過在看到自己進去之後，康團長仍沒有要放下電話的意思，而且表情還很嚴肅，邵明遠在暗自責怪自己有些冒失的同時連連向著康健中打手勢，示意自己先出去等一會兒。康健中看懂了他的手勢，不過卻也是連連擺手，示意他不用出去，並讓他先在沙發上坐一會兒。

    既然團長都讓自己坐著等了，邵明遠也就不再客氣，直接坐在了沙發上，打算等康健中打完電話再詳細說一下在模擬訓練中遇到的可能是鹿菲菲的事情。康健中一直在打電話，雖然更多的時候是在聆聽，但從為數不多的幾次開口中，卻都提到了鹿菲菲的名字。顯然這一通電話的核心內容就是在討論關於鹿菲菲的事情。這讓一直坐在沙發上的邵明遠再也無法淡定，不禁豎起了耳朵，試圖聽到他們在電話裏究竟都說了些什麽。

    康健中注意到了邵明遠的動作，不過卻並沒有在意，反而還衝他笑了笑，似乎並不介意讓他知道電話中的內容。果然，在康健中終於掛斷了電話之後，直接就對邵明遠說：“你是為鹿菲菲的事來找我的吧？”

    邵明遠有些奇怪康健中是怎麽猜到的，不過還是先點了點頭，然後才問到：“嗯，是的。可是，團長，你是怎麽猜到的？”

    “因為剛剛上級告訴我說，鹿菲菲又以新的身份登錄模擬訓練係統了，而我又知道你剛才就是和歐陽雪婷一起去模擬係統上訓練了。怎麽樣，是不是在係統裏遇到她了？”康健中並沒有賣關子，而是直接告訴了邵明遠實情。

    邵明遠此刻不敢有絲毫的隱瞞，更何況他本來也沒打算對自己的團長隱瞞什麽，於是就把剛才模擬對抗中所發生的一切如實告知了康健中，又把歐陽雪婷所謂的感覺和後來自己再次登錄係統去驗證得到的結果全都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之後就不再出聲，而是靜靜地等待著康健中接下來要說的話，並仔細地觀察著他的表情。

    康健中似乎興致很是不錯，居然主動站起來給邵明遠沏了一杯茶，這讓邵明遠大有受寵若驚的感覺，也更是好奇團長大人究竟會對自己說些什麽。康健中在給邵明遠沏完茶並把杯子放到他麵前之後又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了下來，兩隻手的拇指在自己的太陽穴上用力地揉了揉，然後在眯著眼睛看著邵明遠，用很低沉的聲音更像是沉吟般地說道：“你在模擬係統中遇到的對手應該就是鹿菲菲。不過你應該知道，這是一個非常機密的事情，要是換了別人或者是你在別的場合問我這個問題，我一定會矢口否認的。不過現在的事情有些難辦呀，上級又給我出了一個大難題……”

    康健中的話說到這裏就暫時停住了，整個人也向後靠在了椅子的靠背上，似乎是在等著邵明遠開口去問，又似乎是在考慮該如何去說後麵的話。邵明遠確實急於知道整個事情的具體情況，可是苦於還摸不到門路，想問也不知該怎麽問，隻好保持沉默，等著康健中主動去說。

    康健中沒有中斷太久。大約半分鍾後，他就又坐直了身子，而且整個人似乎也在突然之間就顯得更有精神了，顯然是已經想到了事情的對策。隻聽他非常清晰地對邵明遠說：“關於鹿菲菲所謂的叛逃這個事件，你應該知道這絕對是一個涉及機密的東西，到目前我們團裏知道具體情況的隻有你、我和黃政委。所以在你麵前我也就沒有必要遮遮掩掩了。剛剛上級又有了新的指示，那就是首先向我明確了鹿菲菲的身份。但是你要記住，對外，必須一律宣稱她是叛逃者，而且已被開除軍籍，同時她在那邊也已經對外公開放棄了國籍。不過這並不代表你、我，還有我們霆擊團就徹底與她切斷了聯係。”

    說到這裏，康健中微微露出了笑容，表示出他心裏的高興，繼續說：“上級的意思是，利用我們的模擬訓練係統，讓她在空閑的時候繼續和大家一起訓練。而上級本來的意思也就是要讓她在訓練中帶動我們所有的飛行員，而且由於她的那套戰術和理論的危險性還是比較大的，本來的打算也就是利用這套模擬係統來進行逐步的訓練。所以如果僅從這個層麵上來說，她的離開對於我們團來說並沒有太大的影響，我們唯一的損失就是失去了這樣一個千載難逢的空戰天才。至於她在係統中的綽號，既然你已經遇到她了，我想就不用我再多說了。當然，這裏麵還有一些問題，而且也是不太好解決的問題。那就是如何向其他人來解釋鹿菲菲在模擬係統中的存在。就是這個，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康健中的每一句話邵明遠都在認真地聽著，而且一直在用心地思考。聽到康健中要問自己的意見，邵明遠在略微思考了一下之後，試探著說：“團長，其實我已經考慮過這個問題了。我是這樣想的。我們是不是可以對其他人宣稱是在模擬係統中把鹿菲菲曆次飛行的數據都複製了下來，再進行過綜合比對和計算之後，把她所有的飛行數據利用計算機還原並模擬出來一個虛擬的飛行員……您看這樣行嗎？”

    康健中沉吟了一下，說：“這似乎也是個辦法，不過還是會有好多細節上的東西……這樣吧，這個事情你暫時先保密。不，是要一直保密。你的這個想法和具體細節上的安排我看我還是先跟黃政委商量一下之後再上報，我就不信上級還能把這麽一個大難題就完全丟給我們不管了，他們肯定會有更為周詳的安排的。”

    邵明遠聞言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他明白以他的身份能夠知曉這個秘密就已經很出格了，所以知趣的沒有表態，而是站起身準備告辭：“團長，你放心，我知道保密條例的。要是沒別的事，那我就先走了。”

    不料康健中卻抬手製止了他，說：“哎，先別急著走呀。趁現在沒別人，也沒別的什麽事，咱倆也該好好聊聊了。”

    邵明遠隻好又坐了下來，可是卻不知道康健中要對他說什麽，於是隻能靜靜地等著康健中開口。

    “我想跟你聊的呀，還是鹿菲菲的事。”康健中打開了話題，“明遠啊，我知道你是一個重情重義的人，響當當的漢子。不過也正因為這樣，有一件事我一直有些擔心。現在我說出來，要是說的不對，你可別見怪呀。”

    “團長，您說哪兒的話。我有什麽地方做的不對的，您盡管說。您知道我願意讓別人多給我提意見。”邵明遠不自覺間就在對康健中的稱呼上用上了敬語。

    “不是你有什麽地方不對，”康健中擺了擺手說，“而是我知道你很看重和鹿菲菲之間的這份戰友的情誼。其實我也相信，你和鹿菲菲之間那絕對是戰友間的生死情誼，與其它的無關。但是明遠啊，你要知道人言可畏。很多時候你對鹿菲菲都有些過於關心了，這些大家都看在眼裏，當然，我相信你，咱們團所有的戰士也都知道你們之間所發生的故事，所以也都會相信。但是，我擔心的是弟妹呀。要知道，這女人的心思是太難琢磨了。你在家的時間本來就少，如果一回家在她麵前還總是張口閉口鹿菲菲的，難保她心裏會不舒服。我這麽說你明白嗎？”（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