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2019年9月9日星期一

    又一次開炮。康誌飛這一次的攻擊再一次準確地命中了j-12c的垂直尾翼。不過這一次的命中點比上一次稍稍高了一些，但還是讓早已不堪重負的垂直尾翼從翼跟處向上三分之二的地方徹底斷裂開來，大段的殘骸從機體上剝離下來四散飛濺並且不規則的旋轉著。正是這些碎片，幾乎險些撞上了緊緊跟在後麵的j-12xc。

    正是這一變故似乎突然之間警醒了沉浸在一連串攻擊當中的康誌飛。他猛然意識到，這樣的攻擊似乎還是存在危險的。沒準下一次哪個碎片飛出來，鹿菲菲沒被擊毀，自己卻被砸爛了呢。到那個時候，自己恐怕就真的沒敵方哭去了。要知道，在空戰的曆史上，這樣的例子並不是沒有發生過。同時在另一方麵，康誌飛也開始覺得，自己這樣的攻擊方式在別人看來也似乎太像在玩貓捉老鼠的遊戲了。從這個想法一產生，就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好像真的是在戲弄鹿菲菲了一樣。這種做法顯然是對自己對手的一種蔑視和侮辱，而無論如何，鹿菲菲作為一個頂級飛行員，更是自己的偶像，是絕對值得自己去尊重的。

    所以，接下來連康誌飛自己都弄不清楚到底是基於上述兩個原因中的哪個，他決定要改變一下攻擊的方法，準備抓住一個機會，用威脅最大，也最痛快的方式來迅速地解決這場戰鬥。

    j-12c垂直尾翼的最終斷裂讓鹿菲菲損失了三分之一的垂直安定麵，也讓這架本來就越來越難以操作的飛機變得更加不聽話起來。她的轉向已經不再靈活了，很多時候不得不借助副翼和襟翼的配合才能完成平常裏並不複雜的一個動作。可是當副翼和襟翼的作用被用來補償垂直安定麵的時候，其他的操作也就變得更加遲緩了。所幸j-12c采用的是電傳操作係統，這也才讓這架已經稱得上是千瘡百孔的飛機在對操作的反應上還並沒有失效，隻不過所有動作的反應速度都開始變得遲緩了起來，鹿菲菲的每一個操作反應在飛機上的時候，都會有著不小的延遲。

    一直以來，鹿菲菲都在竭力控製飛機，隻把最小的受彈截麵留給後麵的對手，這也是她能堅持挨過了那麽多次攻擊的最重要原因。可是現在，飛機已經不那麽聽鹿菲菲的話了，這就讓康誌飛找到了機會，利用j-12xc特有的機動性能直接躍到了鹿菲菲的頭頂位置，而j-12xc的航炮，正直直地指向j-12c的背脊。這個位置，是j-12c受彈麵積最大的位置，也是所有要害全部都暴露在槍口下的位置。包括它的駕駛艙，包括它的發動機，也包括它的機翼油箱……

    j-12xc的航炮再次響了，噴出一串串火舌。康誌飛這次打的是一個連射，一個當成戰鬥結束標誌的連射。

    果然，隨著一串串炮彈的飛出，鹿菲菲的那架j-12c仿佛猛的一陣顫抖，然後就不可控製地旋轉了起來，並向著地麵墜落下去。康誌飛甚至清楚地看到j-12c右側的一段機翼被打得粉碎，無數的碎片散落在了空中。

    終於，終於結束了……康誌飛竟然有了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康誌飛沒有再刻意地去改變j-12xc的飛行姿態和方向，隻是比較舒緩的，近乎順其自然的讓j-12xc沿著先前的弧線繼續抵近了那架看上去正在墜毀的j-12c。他知道，這架飛機裏坐的，是那個曾經從無敗績，甚至可以用不可一世來形容的絕色王牌飛行員，也是他的偶像，鹿菲菲。其實即便現在是康誌飛自己親手把她打了下去，但他也仍然承認鹿菲菲無以匹敵的空戰技術，他甚至覺得，其實鹿菲菲並沒有失敗。

    距離更近了，康誌飛也可以看得更清楚了。j-12c正在以毫無規律可言的動作胡亂翻滾著、墜落著。隻是卻始終不見鹿菲菲跳傘。還有不到300米的距離，康誌飛可以清楚的看到j-12c的座艙並沒有破損，也就是說飛行員應該沒有受到傷害，按理說這個時候早就該跳傘了呀。莫非是彈射設備出了故障？又或者是這次的失敗讓鹿菲菲感覺到了沮喪，不願意選擇跳傘逃生嗎？

    當康誌飛還在皺著眉頭思索原因的時候，他突然發現這架看起來正在墜落當中的j-12c機頭側方的位置冒出了一團火光。而這個位置，正是23mm航炮炮口所在的位置！

    在一瞬間，康誌飛陡然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但是很可惜，他再也沒有去彌補或者挽回的機會了，至少在這次對抗當中他是沒有任何機會了。盡管康誌飛現在是坐在模擬座艙裏，但是那全360°全環繞的球形屏幕卻好像突然爆炸開來，讓他的眼睛被一片眩光所刺痛，仿佛無數的玻璃碎片都刺入了他的眼中。接下來，是一片黑暗……

    康誌飛渾身被冷汗所浸濕。他的雙腿不由自主的顫抖著……自己這是死了嗎？我不明明是在模擬對抗嗎？怎麽會這樣？一種莫名的恐懼感悄然充盈了他的全部身心。還好，這個狀態隻不過持續了短短的五秒鍾，燈光再次亮起，模擬係統的界麵又出現在了眼前的屏幕上。康誌飛這才發現，自己的的確確仍然坐在模擬座艙之內，屏幕上的提示告訴他，他的座機被擊中了駕駛艙，飛行員被判擊斃，任務失敗。隻是這種模擬表現得也太過真實了吧？真的有必要把一個模擬器做得這麽逼真嗎？

    不知道是不是天性樂觀使然，剛剛還嚇得幾乎渾身發抖的康誌飛現在居然開始抱怨：“若是膽小一點兒的，這還不得嚇尿了褲子呀……”

    可是他的話音剛落，卻沒想到耳機裏居然傳來了一個好聽，但是卻冰冷刺骨的女聲。康誌飛聽的出來，這個聲音正是由鹿菲菲發出來的：“不管你是誰，你都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記住，在戰場上，永遠不要給你的敵人留下任何機會！”

    顯然，剛才康誌飛那句自言自語的話是被鹿菲菲給聽到了，所以才會冷冰冰地給他扔下了這麽一句話。

    康誌飛不敢再發出任何聲音了，但是也把鹿菲菲的這句話牢牢的記在了腦子裏。雖然這句話他的教官曾經不止一次的對他說過，但所有的加起來也不如此時此刻鹿菲菲的這一句留給他的印象要深刻。他知道，自己這一輩子是都不可能忘記的了。他在此前並不知道，當一名飛行員在模擬係統中被“擊斃”後，就會把通訊自動接入到公共頻道上，以便他還可以從全局的角度去了解後續的戰況。

    現在的康誌飛自然是已經知道了，而且他也看到了屏幕上的提示，詢問他是否選擇繼續旁觀後續戰況。康誌飛本來就對自己在明明已經獲勝的情況下還被擊落而有些耿耿於懷，現在更是急於知道鹿菲菲最後的下場，自然就選擇了繼續旁觀。

    可是當他以第三方的視角重新進入戰場時，卻驚訝的發現那架損失了三分之一垂直尾翼，右側主機翼也掉下去了接近三分之一長度的j-12c此刻卻正在殘破的翼尖劃著明顯的氣流繼續頑強地飛行著，而且看起來顯然是正在返航途中。

    怎麽會這樣？康誌飛本來還以為自己雖然被“擊斃”卻也能獲得擊落敵機的成果，沒準還能算成平手呢。可是現在看來，顯然康誌飛是以0比1徹底失敗了。

    不光是康誌飛難以置信，其實所有人都對鹿菲菲是如何做到的這一切充滿了疑問。可是這是一次全程的模擬對抗，所以在任務最終結束前，外界是無法與鹿菲菲直接通話的。於是無論是秘密基地裏的王文恒還是遠在非洲的周子翼等人，都迫不及待地趁著鹿菲菲返航的這段時間開始查閱j-12c開始遭受攻擊以來的每一個細節的數據，並用慢動作把鹿菲菲的操作和飛機的動作逐步還原，這才終於得知了整個事情的真相。而在知道真相之後的人們，無論是鹿菲菲昔日的教官王文恒還是現任名義上的老板周子翼都沒有發出任何一聲驚歎或者讚美，而是全部都陷入了沉思當中。

    原來，數據的還原和慢動作的回放，清晰的展示出了鹿菲菲在麵對每一次攻擊時的細節，而所有這些細節都無一例外地讓她的飛機堪堪躲開了攻擊或者至少是要害的部位。若說這本身就是難以理解難以相信的事情了，那麽在麵對康誌飛最後那一次攻擊是鹿菲菲所采取的動作才是讓人徹底震撼的。如果不是看到了敵我雙方所有的數據，再加上每一個動作和細節的慢速回放和分步解析，恐怕任誰也不會相信這看起來更像是瀕死前最後掙紮的一擊，很可能是從康誌飛的第一次攻擊開始，鹿菲菲就已經在一步一步地籌劃著了。也就是說，當康誌飛自以為穩操勝券的時候，真正把握了局勢的卻是毫無還手之力的鹿菲菲。特別是j-12c那決定勝負的最後一擊，也是唯一的一次航炮攻擊，更是鹿菲菲在故意“壯士斷腕”之後，才能夠獲得的很可能是唯一的機會！（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