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軒的話一出口，別說是小滿詫異，就連櫃台後麵那見慣世麵的掌櫃也吃了一驚。

    好大口氣的小娃兒！

    那掌櫃心裏雖然有些吃驚，但多年生意場上的磨曆，讓他鍛煉出處變不驚的能力。他麵無表情的打量了一番眼前兩個小孩。

    雖然他們的衣著破破爛爛，不過兩個孩子都長得眉清目秀的。尤其是那個男娃，眉宇間隱隱有些貴氣，恐怕不是一般的窮小子。

    掌櫃混跡商場多年，閱人無數，他畢竟不是一般的人，眼光也更毒辣一些。所以他並沒有像溢香樓裏的人一樣，把林默軒二人看成窮鬼或是小叫花子。

    但是即便他高看林默軒二人，卻也沒把他們當一回事。畢竟林默軒他們隻是兩個小孩子，就算他們是哪個大富人家的公子小姐，以他堂堂聚福錢莊掌櫃的身份，也是不需要對他們獻媚的。

    掌櫃的打量著林默軒二人，小滿也在打量著他。

    這個掌櫃看似老朽，眼睛裏卻透著一種奇怪的光芒。小滿說不出那是什麽，隻是感覺他是一個很精明的人。

    見掌櫃隻顧打量自己，卻不說兌換銀子的事情，林默軒有些不悅的清咳一聲，伸手拍了拍櫃台上那枚銅錢，說道：“你到底兌不兌銀子？”

    掌櫃這才把眼光從兩個小孩身上移到櫃台上麵。這一看之下，他心中大驚，臉色也隨即變得捉摸不定。

    他抓起那枚銅錢仔細看了看，又伸手移開玻璃眼睛瞧了瞧，最後，他把那枚銅錢握在手裏，從櫃台後麵走了出來。

    掌櫃把銅錢恭恭敬敬的還給林默軒，開口問道：“小公子，不知道您怎麽會有這枚銅錢的？”

    見掌櫃的態度突然有了如此大的轉變，小滿驚奇的望著林默軒。軒哥哥到底是什麽人？怎麽能讓久經世故的錢莊掌櫃，對他如此恭敬。

    林默軒蹙眉看了看掌櫃。他最不希望掌櫃詢問的，就是這個問題。原因很簡單，他不想暴露身份。

    林家產業眾多，可以說遍布各行各業。其中尤以錢莊的規模最大，幾乎全國各地都有聚福錢莊的分號。因為錢莊規模太大，他爹一個人是不可能管得過來的，少不得要有許多得力幫手。

    所以各地錢莊實際上是由他爹手下的五個大掌櫃，按地域來分管的。而那枚銅錢就是聚福錢莊大掌櫃的印信。

    這種銅錢並不是市麵上流通的貨幣，而是他爹請專人鑄造的。銅錢的背麵鑄著兩隻麒麟，正麵鑄著聚福錢莊幾個字。

    銅錢一共有七枚，除了五大掌櫃和他爹之外，還有一枚就是專門給他鑄造的。各分號的掌櫃都知道老板和五大掌櫃手裏有這枚銅錢印信，卻不知道他一個小娃兒手裏，也有這樣一枚銅錢。

    老板在鑄造銅錢時說過，擁有銅錢印信之人，如同擁有錢莊裏的處置權，各地錢莊掌櫃都要聽命於持有銅錢的人。

    也就是說，這銅錢如同印信，是身份的象征。掌櫃自然了解銅錢的重要性，知道五大掌櫃斷然不會把它隨便給人。

    因此他心裏猜測，林默軒可能是五大掌櫃其中之一的小公子，偷拿了銅錢出來。故而他才有此一問。

    而林默軒明知道銅錢的來曆，卻不想說出來。因為一旦說出自己的身份，掌櫃必然顧忌自己的安全，想把他保護起來，然後去跟他爹邀功。

    那樣一來，他帶小滿再上溢香樓的計劃就得泡湯。可要是不說出身份，掌櫃恐怕不會那麽好說話。畢竟五千兩銀子在他林家來說是小意思，可對於替林家工作的掌櫃來說，那可是要擔很大責任的。

    林默軒略一思量，重重的冷哼一聲，開口喝道：“掌櫃覺得這銅錢有假？”

    銅錢當然不會有假，掌櫃看了又看，確認再三，無論做工還是式樣都不會有假。他搖了搖頭說：“銅錢不假，隻是……”

    後麵的話掌櫃沒說，也不知道該怎麽說。難道他能直截了當的告訴林默軒，我其實是懷疑你的身份！

    這麽明顯的意思，林默軒自然聽得出來，但他也不挑明，隻是怒喝一聲道：“掌櫃既然知道銅錢不假，就不該胡亂懷疑。持有銅錢之人，有處置錢莊的權利，你隻須替我兌出五千兩銀子來就成。”

    掌櫃一聽林默軒的話，心裏更加確定自己的猜想。要不是五大掌櫃家的公子，怎麽可能知道這銅錢的作用。

    他暗自考慮一番。老板隻說持有銅錢之人可以處置錢莊事務，並沒言明持有銅錢的人隻能是五大掌櫃本人。自己若是兌了這五千兩銀子，倒也不算犯規。

    眼前這小公子也不知道是那個大掌櫃家的，自己一個小小的分號管事，何必為此事去得罪五大掌櫃呢！

    再說，就算這小孩子拿了銀子捅出什麽簍子來，也自有他家大人去頂著。他頂多落一個失察的責任，應該不會有什麽大礙。

    想到這裏，他對林默軒點了點頭說：“小公子，那就請您去內堂喝茶，我這就去兌銀子來。”他轉頭吩咐一個夥計好好招待林默軒二人，自己先離開了。

    不說林默軒和小滿去內堂喝茶，卻說那掌櫃一路小跑來到錢莊後院。他口頭上雖然答應林默軒去兌銀子，暗中卻留了一個心眼。

    他吩咐後院裏一個夥計，快馬加鞭到省城總號去找五大掌櫃之一的王掌櫃，把今日之事跟他做個報備。這樣做，一來是為了知會自己的頂頭上司一聲，二來也是為了把自己的責任降到最低。

    看著夥計出了門，掌櫃略一思量，到錢莊後院的銀庫裏提出一千兩銀票，然後匆匆趕回後堂去見林默軒。

    “怎麽隻有一千兩銀票？”林默軒有些不悅的問。

    掌櫃支支吾吾，故作為難的說道：“小公子，你有所不知，咱們這虹文縣太小，不比那些大地方，銀庫裏的存銀多。您一下要五千兩那麽多，我一時間湊不夠。要不，明日您再來。”

    林默軒自小錦衣玉食，對於銀錢根本沒有什麽概念。聽掌櫃這樣一說，他也不再計較，拿起掌櫃給的那一摞銀票，牽著小滿出了門。

    “軒哥哥，我們現在去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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