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大帥！？

    聽到這裏，小滿腦子裏閃過之前和表姨談話的內容。當時表姨曾今提到，在臨縣跟劉督軍激戰，意欲奪取劉督軍手中幾個縣城的另一支軍閥力量，就是馬大帥的軍隊。

    可小滿萬萬沒有想到，那來勢洶洶的馬大帥，竟然就是當年猛虎山上的匪王——馬大刀子。

    馬大刀子當年的狠勁兒她可是親眼見識過的。到現在，隻要回想起當日那個大夫腦瓜迸裂的場麵，小滿還會後怕。

    大海哥的故事還沒有講完。小滿壓下心中那些慌亂，繼續聽他說了下去。

    馬大帥占領猛虎山周邊幾個縣城後，就把自己的總部設在了會縣。

    會縣在猛虎山的山腳下，地理環境十分特殊。背靠著猛虎山的天險，這裏可攻可守，是一塊極好的戰略要地。

    馬大帥入駐會縣後，很快就把猛虎山上的花姨娘和馬超接了過去。麥大海自然也跟著到了會縣。

    會縣跟虹文縣一樣，都有教會興辦的學校。花姨娘就把馬超和麥大海一起送進了新式學堂。

    在那裏，麥大海和馬超度過了幾年相對太平的時光。他也在教會學校裏，接觸到一位在西洋留過學的中國大夫。

    在花姨娘和馬大帥的暗中支持下，他跟著那個大夫學了些西醫急救，和治療常見病的皮毛功夫。

    這幾年間各處軍閥混戰，猛虎山一代也經曆了大大小小無數次的動亂。他學到的西醫急救之法，倒是為馬大帥的軍隊出了不少力。他也因此更受馬大帥的重視。

    不過他對那些打打殺殺的事情沒有半點兒興趣，於是在知道虹文縣的教會學校需要一名校醫的時候，他便懇請他的西醫老師，把他介紹到這裏來了。

    會縣和虹文縣的學校，都是洋人教會興辦的。洋人的地位非同一般，盡管各地軍閥混戰，可是沒有哪一方軍閥會冒冒然然的去得罪洋人教會。

    既然教會學校已經同意麥大海的請求，馬大帥自然也不好阻攔。所以麥大海就這樣順理成章的成為小滿學校的校醫。

    他來到虹文縣後，多方打探才得知溢香樓早已毀於炮火之中。他尋找小滿的線索就此中斷。

    可沒想到，他找了半天的小滿妹妹，居然就在教會學校裏。他們倆今天竟然是以這樣的方式相認的。

    十年光陰何其漫長，麥大海所說的事情，隻是撿了其中重要的部分來說。

    他的話囫圇吞棗隻說了個大概，小滿心中的許多疑問都沒有得到解釋。比如說夜市裏小八的死、白勇的身份、以及麥大海跟白勇的關係，這些她都很好奇。

    可她也知道如今馬大帥正跟劉督軍在臨縣激戰，虹文縣遲早會是馬大帥的下一個目標。

    大海哥是馬大帥的人，而她身為顧家的一份子，跟劉督軍有著撇不開的關係。這種情況下，許多事情她都要顧忌，不可能開口去詢問大海哥。

    想了想，小滿覺得自己沒有必要再去追究那些無關緊要，或許還會是大海哥十分敏感的問題，倒是該好好的給他提個醒。

    從之前她了解到的總總跡象來看，小八的死跟大海哥脫不了關係。而且治安大隊的人正在滿世界的尋找，戲院裏那個神秘消失的‘老爺’。

    她和麥大海都知道那‘老爺’就是白勇，可麥大海未必知道治安大隊正在找人這件事。未免麥大海惹上麻煩，她自然是要提醒他注意的。

    想到這裏，小滿整理了一下思緒，找了一個十分自然的切入口，挑起了話題。

    “大海哥，有一件東西我要還給你。”

    小滿取出隨身攜帶的那個荷包。

    “這是……”麥大海眼中閃出驚疑之色，“這是我的荷包！它怎麽會在你這裏？”

    “幾日前我在夜市中撞見一個死去的扒手。”小滿據實以告，“這個荷包就拽在那個叫小八的扒手手裏。”

    “我認得這是你的隨身之物，所以從治安隊的小隊長那裏要了過來。”

    麥大海聞言皺了皺眉，沉默起來。

    片刻之後，他望著小滿問道：“這麽說，夜市裏的事情你已經知道了？你早就猜到我已經到了虹文縣？”

    “我隻大概猜出殺小八的人跟你有關，所以這一段時間，我都在暗中尋找你。”

    “夜市裏那個扒手的確是我殺的。你沒猜錯。”

    麥大海回答得十分平靜。他臉上波瀾不驚的神色，讓小滿心裏有些吃驚。

    雖然她明知道他在匪窩裏生活了十年，不可能還如當年一樣青澀單純，可在見到他之前，她心裏還是幻想，自己的大海哥還是當年那個有些俠義之氣的鄰家哥哥。

    可如今，他在談論一條人命的時候，居然是這樣一幅自若的神情，好像那條人命不關他的事一樣。小滿心裏不禁有些悵然。

    見小滿若有所思的樣子，麥大海溫和的問道：“怎麽，有些怕我了？大海哥變成了殺人魔王，給你丟臉了吧？”

    小滿抬頭望著眼前的麥大海。他身上確實有些匪氣，可他那雙眼睛裏，卻滿滿的都是溫柔。

    這分明就是從前那個愛護自己的大海哥！

    小滿有些自責。試想大海哥在匪窩裏生存是多不容易的事情，若是性格懦弱一些，恐怕他也活不到今天了。

    再說那夜市裏的扒手小八也不是什麽好人。大海哥殺了他是為民除害，自己怎麽還能對大海哥生出嫌隙呢！

    “大海哥，對不起！我不是怕你，也不是責怪你，隻是一時間有些不適應這樣的你。我……”

    “別說了，再說就該哭鼻子了！”麥大海打斷小滿的話，伸手輕輕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這個親昵的動作正是小時候他逗小滿時，常做的一個小動作。

    小滿一愣，霎時間心裏生出一份暖意。

    “大海哥，最近你得小心一些。”小滿收了收心神，提醒麥大海。“縣裏治安大隊正在各處找你們。”

    “我們？”麥大海一愣，旋即明白過來，反問道，“你是說我和白勇？”

    小滿鬧不清麥大海和白勇到底是什麽關係，但還是點頭說道：“治安隊正拿著他當日在戲院裏裝成老伯的那張畫像，四處尋找他。你若與他關係匪淺，可提醒一下他。”

    小滿一句善意的提醒，不想卻引來麥大海一道詫異的眼神。（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