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滿腦際閃過的念頭比較模糊，但令她想起了一件事情。

    她記得自己在教會學校跟著老修女們學過一些簡單的急救法。

    當時一個老修女曾今跟小滿提到，在西方國家替人接生孩子的叫助產士。他們有一種方法，可以直接壓孕婦的肚子，幫助孕婦快些生產，從而減輕孕婦的痛苦。

    小滿是個未出閣的大姑娘，自然對這些感到害羞，當時她並沒怎麽認真去聽老修女的話。隻是依稀記得有這麽一回事。

    可如今小滿看著夏姨娘痛苦萬分，卻生不下孩子來，心裏也跟著著急。她想使用西方助產士的方法，可是那種方法她隻聽說過，不知道有沒有危險。

    想到這裏，小滿開口對張副官說：“香姨已經沒有力氣，孩子要是再生不下來，大人孩子都會有危險。我倒是聽說過一個辦法……”

    不等小滿把話說完，夏姨娘一把拉住她的手，說道：“小滿，你一定要保住香姨的孩子！不管你用什麽辦法，隻要孩子保住了，就算是拚了我這條命，我也甘心！”

    夏姨娘說完，虛弱的倒回地上去了。小滿看著她的樣子十分心痛，可她心裏實在沒有底。正猶豫間，卻聽外麵的張副官問道：“表小姐，你說的辦法是不是有危險？”

    小滿搖了搖頭說：“這個辦法我隻聽教會的老修女提過一次，有沒有危險我不知道，甚至有沒有用我也不知道。”她頓了頓，“可如今，我能想到的隻有這一個辦法了。”

    神像後立刻沉默起來。估計張副官聽了小滿的話，心裏也拿不定主意。

    別說是張副官，此時就算是劉督軍本人在此，恐怕也不好抉擇。小滿的辦法不知道效果如何，不知道是否危險。這本身不就是一個很大的危險嗎？

    任誰又能在短短的時間內，做出一個理智的決定呢？

    “小滿，我相信你！”倒在地上已經十分虛弱的夏姨娘突然開了口。“你就放心幫香姨一次吧。就算我死，也不會怪你的。”

    或許是感覺到自己情況真的不妙，夏姨娘這是死馬當做活馬醫。

    張副官這時也開了口。“表小姐，既然我們太太相信你，你就放心做吧。若是能保住太太母子平安，督軍一定會重謝你的。”

    他故意隻說母子平安，一來是為了給夏姨娘打氣，二來也是為了讓小滿放寬心，好專心做事情。總不能小滿忙活半天，他還在一旁潑冷水吧。

    事到如今，小滿也隻能試一試了。不管西洋接生辦法有沒有用，總好過看著夏姨娘幹耗精力，活活痛死吧。

    想到這裏，小滿深吸一口氣，算是給自己鼓鼓勁。

    “香姨，你省著點力氣。待會我數一二三，我們一起發力。我會按你的肚子，幫你使上一把勁。”

    夏姨娘對小滿點點頭，就聽小滿開口數道：“一、二、三！”

    她跪在夏姨娘身旁，兩手相交疊在一起，用力在夏姨娘的肚子上推動起來。這個辦法小滿也隻聽說過一次，具體怎麽弄她是試著做的。

    幾次猛壓之後，小滿漸漸尋到一些經驗。很快，在夏姨娘和她的努力之下，孩子終於生下來了。

    “哇——”

    一聲洪亮的嬰兒哭聲打破土地廟裏麵的緊張氣氛。土地廟裏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

    “生了！生了！”

    前殿那些五大三粗的大男人們也忍不住激動起來。新生命的啼哭讓他們暫時忘記了，自己還困守在敵人控製的區域裏，紛紛喊了起來。

    張副官也是一臉喜色。他是劉督軍的心腹，對劉督軍有不一樣的感情，自然也為劉督軍感到高興。

    “男孩還是女孩？”夏姨娘撐著虛弱的身體問道。

    小滿一麵麻利的用夏姨娘的一件衣服包裹孩子，一麵高聲回答道：“是個弟弟！”

    夏姨娘聞言欣慰的笑了。外麵的親兵們都歡呼起來。還是張副官比較冷靜，伸手在嘴唇前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提醒眾人不要得意忘形。

    小滿包裹好嬰兒，又替夏姨娘收拾一翻，這才把剛出生的小弟弟抱到夏姨娘的懷裏。

    看著那粉粉嫩嫩的小嬰兒，小滿不禁想起了自己的親弟弟何安。隻可惜何安被她弄丟了，要不然他此時也該有十歲了吧。

    小滿想著，眼神不覺暗淡下去，心裏有一絲自責。

    夏姨娘並未察覺小滿情緒的變化，抱著孩子竟然睡著了。滿殿的親兵正沉浸在迎接新生命的歡樂之中。

    突然，廟門‘嘩啦’一下開了。

    外麵負責警戒的一個親兵跑進來，喊道：“不好了，有一隊敵軍正往這邊過來。”

    這個消息如同一盆冷水，瞬間將廟內眾人高漲的情緒潑滅下去。

    張副官眉頭一皺，舉步就往廟外走。來到土地廟外圍一處斷壁前，他舉目遠眺，果然看到一隊敵方人馬正朝這邊走來。

    來人大概有三十多個，人數上倒是占不了多大的優勢。隻是馬家軍是悍匪出生，軍中不乏高手。加上昨天張副官才見識過馬超的身手，他自然不願用自己這一隊親兵去跟對方硬碰。

    張副官略微思忖。從敵軍悠閑的樣子來看，他們應該隻是例行公事的巡邏，而不是真的發現了什麽情況。但是土地廟太紮眼，難免不會引起敵軍的注意，還是早走為妙。

    打定主意，他對留守在廟外的一個親兵招招手，帶著他回了土地廟裏。

    張副官把撤退的事情吩咐下去，大家很快做好了準備。每個人手裏的槍都上了膛，那隊敵軍若是不發現他們，他們隻等天黑就能混出城去。若是他們被發現了，就跟那些人硬拚一場。

    小滿看這架勢，知道情況不妙。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來，不覺嗬嗬一笑，暗道：沒想到當年跟著鳴枝淘氣，今日卻還能因為當日的淘氣省下許多麻煩。

    想到這裏，小滿對張副官說道：“香姨剛生完孩子，實在不宜冒險。我有一條路，或許能幫大家出城。”

    張副官一聽，大喜過望，連忙讓小滿帶路。

    一個親兵背起夏姨娘，另一個親兵抱著剛出生的孩子。一行人在小滿的帶領下，打開土地廟的後門，朝後麵走了。

    小滿憑著記憶，在土地廟後的廢墟裏扒拉起來。很快她麵露喜色，伸手往地上一拉。就聽‘嘩’一聲響，地上突然露出一個大洞。（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