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沈師傅的話，小滿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整個人都怔住了。

    “唉，小滿，你對芸娘一家已經仁至義盡，就別去淌這個渾水了。張大爺不是你我惹得起的。”

    “沈師傅，難道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帶走三個小丫頭？”小滿不死心，還想再爭取一下，希望能得到他的幫助。“她們還那麽小，落入張大爺手裏會怎麽樣？”

    小滿想想心裏都害怕，不覺打住了話頭。

    “我知道……我比你還想去找張大爺算賬！”沈師傅眼中流露出一絲恨意，讓小滿心頭一驚。

    或許是看到小滿異樣的眼光，沈師傅收斂了情緒，平淡的說起了自己的事情。

    沈師傅在家鄉是一個很有名的巧手裁縫。幾年前家鄉發大水，又遭遇戰禍，所以他便帶著年輕的妻子來到省城闖蕩。

    最初他們也是住在大河區裏，後來沈師傅憑借一雙巧手，漸漸積累了一些財富。恰巧那時候他妻子懷孕，兩個人就打算搬離大河區，在西華區裏開一間裁縫鋪子。

    那段時間沈師傅忙著打點新鋪麵的事情，就把剛剛懷孕的妻子留在了大河區。誰知道等他弄好鋪子的事情，準備回來接走妻子的時候，卻發現妻子不見了。

    幾番打聽後，一個好心的街坊才偷偷告訴他，張大爺看上了他的妻子，趁他不在的時候把人接走了。

    張大爺在小碼頭一帶有些名頭，是個小幫會的頭目。沈師傅當時找上門去索要自己的妻子，卻被他派人一頓毒打扔進了大河中。

    沈師傅命大沒死，等養好傷隱姓埋名又潛回了大河區。他多番打探，終於知道當年張大爺搶走自己妻子的真正原因。

    原來張大爺身體有疾，根本生不出孩子，經常被其他幫會的頭目嘲笑。為了給自己掙麵子，也為了能有個傳宗接代的兒子，他和他的原配老婆一商量，決定偷偷包養一個兒子。

    張大爺在小碼頭附近有不少房產，都用來收租了。他手下除了三嬸還有另外一個幫忙收租的婆子。那婆子以前坐過穩婆，在來沈師傅妻子這裏收租的時候，一眼就盯上了剛剛懷孕三個月的她。

    三個月的身孕常人一般還不能看出來，但婆子眼毒，隻看身形就知道沈師傅的妻子懷孕。她再借故摸了一把她的肚子，就斷言腹中必定是個兒子。

    很快，婆子把消息傳給了張大爺。張大爺兩口子一合計，覺得直接搶了沈師傅妻子做小老婆，幾個月後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替他生兒子，要比收養半大小孩好。這樣一來，他們張家不僅後繼有人，還能戳破張大爺不能生孩子的謠言，一舉兩得。

    當即，張大爺依仗權勢，把沈師傅的妻子占為己有。幾個月後，沈師傅的妻子果然生下了一個兒子。

    這個孩子就是二牛。當然，二牛隻是沈師傅的叫法。他在得知妻子懷孕後，就替腹中的孩子取了這麽一個小名。隻是等不到二牛出生，他的妻子就被張大爺搶走了。

    沈師傅的妻子生下二牛後就死了。張大爺草草葬了她，給二牛取名張必信，就把他交給了自己原配妻子撫養。

    張大爺的原配，也就是小滿上次在小市場裏見過的那個胖女人。這個女人雖然蠻橫，但因為自己沒孩子可生，對二牛還是蠻好的，一直把他養到今天這麽大。

    這些都是沈師傅潛回大河區後，陸陸續續打聽到的。但那時二牛已經八歲，他不好貿貿然跟他相認，隻能慢慢接近他。

    皇天不負有心人，沈師傅的耐心和恒心總算收到了小成果。二牛漸漸接受了沈師傅，父子兩人私下裏相認了。

    但他們父子相認的事情不能讓張大爺知道，否則不但沈師傅有麻煩，就連二牛也可能跟著遭遇。盡管父子倆守口如瓶，但世上終究沒有不透風的牆。沈師傅的事情還是被張大爺知道了。

    這一次張大爺並沒有對沈師傅動手，一方麵他是顧忌二牛的感受，另一方麵也是警察廳最近盯他有些緊，他不敢太囂張。

    但張大爺豈能輕易放過沈師傅。於是他借著二牛為要挾，一次次逼沈師傅拿錢贖人，把沈師傅這些年的積蓄掏了個精光。

    這就是為什麽最近沈師傅總是愁眉不展的緣故。大過年的，他還四處奔走，想辦法籌錢給張大爺。雖然他明知道張大爺拿了錢也不會讓他贖走二牛，但作為一個父親，他能為自己兒子做的，也隻有這麽多了。

    聽完沈師傅的故事，小滿終於明白沈師傅為什麽有這麽好的手藝，卻偏偏要窩在四合院裏不去西華區發展；也終於知道了二牛為什麽有兩個名字，兩個爹。

    二牛還好一些，比竟他名義上是張大爺的兒子，被他一手養大。就算沈師傅贖不回二牛，他也不會沒有好日子過。

    而大丫她們三個在張大爺那裏，會受到什麽樣的待遇？小滿幾乎不敢去想！

    院子裏兩個人沉默良久，都是一副愁容。最終還是小滿打破了沉默。

    “沈師傅，真的一點兒辦法也沒有了嗎？”

    “據我所知，張大爺是這一片兒的地頭蛇，咱們這個四合院都是他的房產。他暗地裏還做一些販賣人口和走私的生意，勢力大得很。二牛是我親兒子被他強奪去的，我尚且沒有辦法把他贖回來，何況大丫她們還親手在賣身契上摁了手印。”

    沈師傅歎了口氣，“小滿，你可別衝動啊！張大爺可是你我這樣的人得罪不起的。想想當年的我，是怎麽被他們扔進大河九死一生的，難道你不害怕嗎？”

    “我不怕！”

    “你可以不怕，但是當你白白送了命之後，大丫她們三個就能逃脫張大爺的魔掌了嗎？”

    沈師傅一語中的，讓小滿啞口無言。

    對啊，這個時候衝動是最不可取。小滿迅速冷靜了下來。

    “沈師傅，你再想想辦法。”

    沈師傅沉默片刻，長長的吐了一口氣。

    “難啊！除非……”

    “除非什麽？”小滿追問，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除非有一個比張大爺更狠的人物替你出頭，否則你還是好好過你的日子吧。”

    比張大爺更狠的人物！？

    小滿在心裏一合計，腦子裏突然閃過一道亮光，抓住了一絲希望。（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