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其實她很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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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西下,不知不覺傍晚已經降臨了。碩大的夕陽斜掛在山間,他一時不知自己是該何去何從。
一隻小手輕輕扯了扯他的褲腳。男人警覺得一個翻身跳下了雙杠,出手如電向著來人擊打了過去。
女孩兒笑眯眯地躲開了:“今天不行,我剛換了衣服。”
胡楊樹有些發呆,愣愣地站在了原處,腦海裏卻是翻江倒海一般。
女孩兒穿著一套典雅的淡藍色洋裝,長長的頭發盤了起來,顯得很成熟,臉上很肅靜,神情溫柔而淡然,卻分明有著一種知性嫻靜的美。
梧桐仿佛根本沒有發現男人的異常,小手拉起了男人粗糙的大手:“我約了導師吃飯,陪我去好嗎?給我壯壯膽。”
男人想甩開那手,但似乎又有些貪戀那上麵的溫暖,想了想,輕輕點了點頭。
女孩兒好像得了什麽寶貝一樣,笑的眼睛都咪了起來。像極了一隻討喜的小貓咪。強拽著男人回了家,等兩人收拾妥當趕到了市裏,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遠遠的,看到一個西服革履的小帥哥站在酒店的大門前,看見了黑色路虎便掛了電話,迎了上來。
“師妹怎麽這麽慢啊?導師都已經來了。”突兀地看到車上坐著的嚴肅男人,葉元朗的眉毛挑了挑,不動聲色的衝著男人點了點頭。
胡楊樹看了眼身邊的梧桐,將車停穩便率先跳下了車,打開了副駕駛的門,將女孩兒接了下來。
“師兄,這是我男朋友,胡楊樹。這是我師兄,葉元朗。”
兩個男人彼此打了個招呼,一行人便上了三樓的包廂。
包廂裏氣氛熱烈,卻是幾個老學究在探討著他們的專業知識。看到三個人進來,都很熱情地打著招呼。
“梧桐啊,怎麽?一來h國就拐帶了我們h國的小夥子了?”
蘇陽是個寬和的性子,沒什麽架子,率先開起了梧桐的玩笑。
梧桐有些臉紅起來:“他是我男朋友,我就是為了他來h國的,以後也想移民來h國,到時候還要請導師多多幫忙呢。”
蘇陽有些詫異地看了看微紅了臉的胡楊樹:
“嗯,小夥子不錯,挺精神的。梧桐可是巴黎blh大學jey教授的愛徒。那個強老頭很少會給一個學生寫如此高評價的推薦信的。這樣一個高材生對你如此癡情,你可要好好把握啊。”
胡楊樹難得的黑臉又一次泛起了暗紅,隻是輕輕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蘇陽倒是沒有介意男人的態度,對著梧桐道:
“看得出jey很重視你啊,我這幾天也是好好看了你關於《可穿戴計算機的軍事應用》那篇論文,對你的研究也很感興趣。老師一個課題研究小組的幾個教授。他們看了你的那篇論文也都很感興趣,你的論文剛好和我們現在正在研究的一個課題十分吻合,我們幾個就一致決定要將你加入到我們的這個課題小組中來,你看,什麽時候方便就趕緊來上學吧。”
梧桐有些羞澀地望了一眼身邊的胡楊樹:
“導師,梧桐很榮幸能加入你們的課題小組。我一定好好考慮您的意見。我回去跟他商量一下就給您答複。今天主要是想請各位導師放鬆一下,能請到各位前輩,真是榮幸之至,也謝謝師兄幫我牽線,在這兒,我先敬大家一杯。”
說著率先飲了一杯酒。
胡楊樹看著女孩兒又恢複了沉靜的樣子,倒是那個姓葉的師兄不停的張羅著吃喝,心裏微微有些吃味。
梧桐吃得不多,說話也很少,多數時間都是聽葉元朗和教授們插科打諢,活躍著氣氛。
幾個教授都是斯文的性格,不一會兒就酒足飯飽,紛紛起身告辭了。
送走了最後一個客人,葉元朗拍了拍胡楊樹的肩,撇了撇嘴角:“認識你很高興,以後到nj來,有事就打電話給我,”
說著,對著梧桐擺了擺手:“導師對你很重視,這老頭就喜歡能幹的孩子,你最好趕緊去他那兒報道,省得時間久了再多心了。”
說完他跳上了一輛寶馬,利索地絕塵而去。
看著酒店門前燈紅酒綠的街景,梧桐回過頭看著又陷入了沉思的男人:“楊樹,我知道你有很多話要對我說,今晚我們就不回去了,去我那兒吧,你也認認門。好不好?”
女孩兒黑魆魆的眼中,星光點點滿是忐忑和期待的眼神,令胡楊樹不自覺就點了點頭。
坐在裝修精美華麗的房間,胡楊樹竟有了一種被束縛住了手腳的感覺,身體不自覺的就繃得筆直,心裏沒來由又煩躁了起來。
梧桐輕輕將咖啡放在了茶幾上,坐在了旁邊的單人沙發上,眼神明亮,坦然地望著男人:
“我知道,我的到來讓你充滿了疑惑。你放心,我們的相遇絕沒有任何陰謀的味道。看看這裏的家具,發現了嗎?就是那天我們遇到的那家店裏的東西。”
看到男人果然打量起了四周,女孩兒走到了書房,不一會兒拿出了一些單據交給了男人。
胡楊樹隻撇了一眼,便知道女孩兒說的都是真的,那訂貨日期正是出事的那天。
梧桐深吸了一口氣道:“我對小時候的記憶不多,隻記得自己是h國人。後來就一直輾轉在生死的邊緣,童年基本是在饑餓和痛苦的邊緣活著,一直到長大了之後,情況也沒有得到根本的改善。
可能是之前的經曆讓我十分沒有安全感,我拚命的賺錢,想讓自己能夠活得像個人一樣。
我去過索馬裏,蘇丹,阿富汗,哥倫比亞,玻利維亞,見識過真正的戰爭和死亡。直到現在我還在定期給索馬裏的孤兒捐贈食物。
沒有體驗過那種饑餓就根本不知道那種絕望和瘋狂。
我還……殺過人……
那還是我很小的時候,他和你我一樣,都長著黑色的頭發黑色的眼睛,他比我大兩歲,他記得很多家鄉的事情,經常偷偷跟我講起h國,講起他的家。在我最害怕,最孤單的時候,隻有他陪在我的身邊一次次的安慰我,幫助我。
可是有一天他受不了逃跑了,但是卻不幸被抓了回來。
他們就站在我的麵前,我看著喬恩被他們一刀刀地割著肉,那血流得滿地都是,他痛苦的嚎叫聲直到現在我還經常能夠夢到。
李樹,他就站在我的麵前三米遠的地方,他絕望地看著我,我知道他要我做什麽,我知道!
我看著那些儈子手走向了他。我搶了那人的匕首,插進了他的心髒。我看著他倒在了地上,滿身都是鮮血,我就這麽看著他死在我的麵前。是我……是我……殺了他……”
梧桐第一次對著一個外人說著那些痛苦的往事,傷口被血淋淋地撕裂,那灰色的血腥的記憶潮水般湧上了她的心頭。她全身開始不停地顫抖,嘴唇痙攣甚至有些說不出話來。
胡楊樹心裏翻騰著一種大概叫做心疼的東西,他看著女孩兒失態的模樣,她臉色蒼白蜷縮在沙發的一角,就像是一隻被人丟棄的流浪狗。現在他好像有些明白了自己對於這女孩兒的意義。
男人不自覺地站起了身來,高大的身影在燈光的照射下就像是一堵溫暖厚實的牆。
他輕輕走到了女孩兒的麵前,蹲下了身來,將女孩兒緊緊摟在了自己的懷裏。感受到那具顫抖冰冷的軀體在他懷裏無聲的嗚咽著。
他隻能歎息著,用手輕輕拍著女孩兒的後背。
梧桐蜷縮在男人溫暖的懷抱裏,這種感覺既陌生又讓她感到安全。她更緊地縮在那人的懷裏,將頭也埋進了他寬厚的肩窩裏。
無聲地嗚咽變成了委屈的哭泣,進而眼淚像決堤的洪水一樣,一發不可收拾得狂瀉而出。
梧桐感覺這一輩子的眼淚似乎都積攢到了這一時流了出來。這般痛痛快快,淋漓盡致的宣泄竟然讓她的神經慢慢的完全放鬆了下來,最後她竟然真的就在男人溫暖的懷裏睡著了。
胡楊樹無奈地看著女孩兒涕淚橫流的臉,她平穩的呼吸頻率明顯是真的睡著了。
兩人現在的姿勢十分的詭異。男人還蹲在客廳沙發的縫隙之間,女孩兒緊緊縮在他的懷裏,手裏緊緊攥著男人的衣角。男人新上身的範思哲襯衣被蹂躪成了抹布。眼淚鼻涕糊了滿身。
胡楊樹歎了口氣,輕輕將女孩抱到了臥室。因為她死死揪著自己的衣服,他不得不和衣躺在了女孩兒的身邊。
月光從百葉窗的縫隙間柔柔地灑入了室內,因為沒有合上葉片,小區裏車輛經過不時閃過的光亮將女孩兒的臉照得明明滅滅,透出了一抹聖潔的瑩白。
楊樹抽了床頭櫃的紙巾輕輕替女孩兒擦了擦滿臉的淚水。
女孩兒睡夢裏依舊下意識抽噎的樣子早沒了往日的冷淡和平靜,像是一個柔弱無依的孩子,緊緊拉著大人的衣角,祈求著大人們的垂憐。
她小時候一定就是這樣,一次次被人丟棄,虐待,這才養成了她這種外強中幹的性子吧。
胡楊樹有種強烈的直覺,其實女孩兒的心很柔弱,輕輕的一碰就碎了,她一切的脆弱和無助,自卑和怯懦全都被她表麵的冰冷和強硬深深地掩蓋著,讓不了解她的人都誤以為她冷漠如冰。
男人大睜著一雙眼睛,憐惜地用大手撫摸著女孩兒柔軟的長發。有些貪婪地看著身邊近在咫尺的女孩兒。卻意外的發現自己的心裏居然平靜溫軟的如同一汪清泉……(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