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1章 :翁婿相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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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裏的禪院很美。

    頭頂是深沉的寶藍色星空,一顆顆剔透的星子在天際閃爍著奪目的光輝,月華如水,鳳凰花惑人的香味隨著夜風在靜謐的院子裏飄蕩著,一切,都是這般美好。

    簷下安置著一張美人榻,黃金柚木做榻腳,點綴著夜明珠點點,金絲絞紗鋪了麵,繡著繁複的花團錦簇樣貌,極盡華美之能事,這張美人榻,是聞人玖的。

    此時,那張美人榻上斜斜躺著一位麗人。

    寬鬆飄逸的雲紗夏袍,紅的攝人心魄。墨黑的發絲流瀉一地,迤邐蜿蜒出魅世風華!最妙的,是那一張臉,邪肆,英氣勃發,明豔…

    聞人玖也說不清,應該用哪一種詞匯來描述此刻的小桑。實在是太美,超出他的認知的美,一眼看來,便能讓人沉淪在她唇角斜勾的那一縷淺笑之中,自此,再也不願意醒來!

    此時,沉浸在這般天地間少見的風景之中的,何止聞人玖一人!顏卿坐在小桑對麵,膝上架著琴,指尖正在緩緩撥動,琴音嫋嫋,時而婉轉動聽,時而低沉惑人,小桑聽得很認真。

    聞人玖的腳步,在院門處生生頓住。

    小桑似是喝了一點小酒,瓷白的麵頰上沾染了絲絲紅雲,與那一身紅的純澈幹淨的衣袍相得益彰,越發襯出她的清絕孤豔來。

    “小桑,還向聽什麽?”

    “你決定就好,隨便彈吧”

    顏卿一笑,起身將自己身上的袍子脫下來,輕輕地蓋在小桑肩上。“你才醒過來,夜風涼,你當心身子”

    “你就放心吧,我的身體你還不知道,當年我和你住在實驗室裏,你看我可有病過一回?”

    “嗬嗬,你這回不就是病了,乖啊,聽話”

    嫋嫋琴音再次響起,是聞人玖從來沒有聽過的曲子。很歡快,很溫馨,就像此刻那二人之間的氣氛一樣,沒有他聞人玖插腳的位置……

    他靠在門框上,緊緊聽著那琴音,眸光一瞬不瞬,一隻定格在小桑還帶著幾分蒼白的麵容上。

    這丫頭真是不安分,才醒來,就喝了不少離人醉,臉都喝紅了幾分,夜裏風大,還要跟那些個不三不四的人浪費時間,一點都不拿自己的身體當回事!

    顏卿低著頭撥弄琴弦,小桑歪在榻上,闔上雙眸,聽著這不知道隔了多少時空的曲子。

    時間過得真快,世事變化也太無常,她記得,這首曲子,好像是很多年以前,校慶的時候,她和顏卿一起表演過的……

    可惜了,她如今已經到了另一個時空。

    一陣清風懶洋洋地拂過,那暖融融的風,好似是留戀著此間寧靜安逸的氛圍,貪戀地在小桑周身流轉,久久未曾離去。

    小桑隻覺得渾身都隨著那一陣風暖和起來,就算是顏卿為她披上的衣袍已經滑落到一邊,她也未曾感覺到絲毫的寒意。

    “夜深了,顏卿,你趕了好幾天的路,去歇息吧,我也要休息了”

    小桑半睜著一雙流光溢彩的鳳眸,對顏卿輕輕說道,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倦意。

    “好,我明天一早就來看你”

    顏卿收了指間動作,將滑落的衣衫複又蓋在小桑身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溫和有禮地告辭離開。

    “嗯”

    顏卿走後,小桑回身進了屋裏。

    她躺在一張華麗靡豔的大床上,軟綿綿的被子很溫暖,想了想,她沒有吹滅床頭的那一盞小燈。

    一夜過去,那一股暖融融的夜風似乎並未散去過,她睡得很好。

    聞人玖躺在屋外大樹上,一隻手輕輕地對著亮了一夜燈火的那間屋子,手中溫熱的內息一直都在。

    他的丫頭,嗬嗬,真好。

    ……

    月寒枝站在牆角,對樹上的聞人玖輕輕點了點頭,而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不知道是誰走漏了風聲,鳳凰城中好似是一夜之間,就已經傳遍了:

    苗疆土司與女王有婚約,如今人就在鳳凰山上,等著被女王接宮進呢!

    金六一大早就將這個消息向聞人玖匯報了,聞人玖的反應讓他很困惑——

    “藥材生意給了嶽父大人,那便再開發一條道來,本宮看藥酒也許能賣個好價錢”

    直到轉身出了聞人玖的暫住的禪房,金六才回過味來!

    是了,苗疆藥酒每年要賣不少錢,相當於他們整個苗疆一半的生意;主上,這是要在經濟上碾壓情敵?

    這樣會不會太仁慈了?完全不想住上平日裏趕盡殺絕、一個不留的作風嘛!

    他哪裏知道,聞人玖坐在禪房裏,端著毛筆,對麵前墨跡未幹的“誘敵深入”幾個大字,陰測測地笑著……

    顏卿?舊識是吧?了不起?嗬嗬嗬,跟他聞人玖搶媳婦,鬼神都不行,更何況是這麽一個弱雞!

    小桑這幾天一直和顏卿在一起。顏卿親自為她煎藥喂藥,整天坐在她的禪院裏,為她讀書彈琴,或是講講小桑離開以後的事情,為她逗樂子。

    聞人玖這幾天,基本上也沒有離開過這兩人。他已有空閑,就紮根在院外大樹上。

    聽著院子裏,那個狐狸精,對他的丫頭大獻殷勤,三五不時,院裏傳出二人歡快的笑聲,聞人玖就是一陣臉綠。

    奇怪的是,這幾天桑丘戟竟然也沒有出現在小桑麵前,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自從小說那個醒過來,就沒有看見過他!

    這事隻有月寒枝一人清楚,那一天,小桑醒過來的時候,是和苗疆土司一起走出石室的。

    桑丘戟一早就在石室外麵等著,他雷打不動地坐在簡單的桌椅麵前,手中捧著一隻食盒。

    “小桑,我煮了粥,快過來喝一點!”

    月寒枝記得,桑丘戟臉上的笑容是根本遮掩不住的,他打心底裏高興。

    然而,他的熱情在下一刻就被澆滅了——

    “顏卿,我想喝媽媽燉的湯,你也喝過的,就是那種很香很香的老鴨湯…”

    “老鴨湯呀,我記得的,你媽媽最愛做給你,走,我去給你煮!”

    ……

    自始至終,小桑都沒有看過桑丘戟一眼。

    也沒有看過月寒枝。

    當天夜裏,溫熱就靠著大樹,小桑房裏亮了一夜的燈,月寒枝便明白了很多事情。

    隻是,他是明白了,桑丘戟卻是真的沒有再出現過。

    一直到月末,小桑雖然還是一如既往和顏卿相處得很融洽,聞人玖卻知道,她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淡。

    這一天夜裏,聞人玖昭厲在院外的大樹上守著小桑入睡之後,對樹下的金六輕聲交代了幾句。

    不一會兒,月寒枝便來了。

    “寒枝,你再這裏守著,我進宮去看看”

    “嗯”

    月寒枝麵無表情,靜靜地將麵前的風燈放在,轉身坐在樹下大石上,就著風燈,翻看著手中的書卷。

    他那書卷,赫然是小桑曾經送給他的手寫本《三十六計》,他看的,正是拋磚引玉一計!

    桑丘戟這些日子,不分晝夜,都住在禦書房裏。

    他一直,在為小桑打理著南荒的朝政。

    “王上,聞人玖來了”

    蕭蘊書端著一杯茶進來,身後跟著一身寶藍錦袍的聞人玖。

    “嶽父大人素來便是天地間難得的大丈夫,何時砧板畏首畏尾了?”

    聞人玖一進來,還未等桑丘戟抬頭,便出言不遜道。

    “小子,今夜是來找茬的?”

    桑丘戟倒也未惱怒,彼此間都是心知肚明的話,他沒有必要反駁。他確實是畏懼了,他畏懼小桑對他的冷淡……

    “不敢不敢,晚輩今天來,是想幫嶽父大人排憂解難的”

    聞人玖端過蕭蘊書手中的茶杯,輕抿一口,“謝謝十三叔”

    桑丘戟瞟了他一眼,“小子不知天高地厚,還是先解決了你自己的問題再來對孤王指手畫腳吧!”

    “勞嶽父大人掛心,此事旁觀者迷,當局者清,都不是問題”

    嗬!桑丘戟一聲嗤笑,自負!

    “嶽父大人計較的,無非是…害怕她心中記掛的一直都是那一對父母,不是您與神女?”

    桑丘戟的笑意收了收,未再接話,甚至,已經不當聞人玖存在一般,自顧自換了一份奏折,旁若無人地批閱起來。

    隻是麵上沒有變化,鮮紅卻是一陣暗暗憋悶。

    他是小桑的親爹,錯過了她的成長,他心裏已經很是難受了,如今,竟是連一個彌補的機會都成了奢望?

    蕭蘊書對聞人玖使了一個眼色,要他趕緊離開。

    聞人玖索性閉上眼睛,裝作沒有看見。

    禦書房中的氣氛越來越古怪,兩個人都在裝蒜,各做各的事,互不幹擾,苦了蕭蘊書,隻覺得再待著這裏,他就要悶死!

    多麽簡單的事情,王上怎麽就害怕了!真是叫他難以置信!

    還有聞人小子,也真是不懂事,主上這分明就是被戳到痛腳,雖然聞人玖是來幫王上的,可這方式,怎麽看,怎麽像是來看笑話的!

    想了想,他索性將桑丘戟麵前的奏折前部收起來,攬進自己懷裏,“王上,過一段時日,屬下就要幫助公子處理朝政了,這些奏折數下來看吧,也好熟悉熟悉南荒政務…”

    “嗯”

    桑丘戟伸手掩住鼻子幹咳一聲,算是答應了。

    蕭蘊書入獲大赦,趕緊一股腦將奏折打包帶走,幹淨利落,前後不到三個呼吸,他就已經消失了蹤影。

    雙腳跨出禦書房的下一刻——

    身後“轟!”的一聲,傳來高手交戰時,雙掌相對的巨大轟鳴聲來!

    拍拍胸口,他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是非之地!

    “謝天謝地,幸虧跑得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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