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1章 :月寒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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瓊城,冬。
最近皇城的氣氛很是古怪,照理說,快要到年關了,百信們會漸漸到集市上活動活動,將家裏能拿出來賣的東西倒騰倒騰,訊一點銀錢,一家人過個好年。
然而,越是到了深冬,越是古怪——
街上的士兵一天比一天還要多,一個個長槍在手,閃著森寒的光,嚇得貧寒小百姓們噤若寒蟬,就是尋常時候極為熱鬧的菜市口,也蕭條了不少。
安王府中,氣氛尤為緊張。
千暮笙最近似乎是已經瘋魔了,他府中大大小小的院子每一天都開著,他像個瘋子一樣,甚至會用掉好幾個時辰在府中四處尋找,一間間房子的看。她心中其實是在幻想,吉布楚和肯定不是走了,她隻是躲起來了,就在府中躲著,是生了他的氣……
那兩名宮中賞賜的妾侍,他竟然破天荒的收了,就養在府中後院。甚至,每天晚上他輪換著在兩名小妾那裏過夜,天亮的時候,從小妾房裏出來之後,又一個人沉默著進宮,處理政事之後,他一回來,就又循環著前一天的事情——尋找著吉布楚和、到小妾房裏過夜。
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到十一月初。
這天,平王帶著王妃上門了。
平王是與安王交好的一位王爺,他是安王的皇兄,年前迎娶了翰林院張大學士長女,張氏做了正妃。
張氏是文臣之女,家中是書香門第,但沒什麽實權。她與平王自幼一起長大,二人情比金堅,索性,平王對皇位無意,二人便順理成章地走到了一起。
今天二人上門,便是對安王最近的怪異舉動有所耳聞,想要上門來開解開解他。
“皇兄皇嫂上門,有失遠迎,請坐吧”千暮笙們什麽興趣的樣子,一副興致缺缺的沒勁頭模樣。
幾人這時候坐在暖閣裏,上了茶水之後,就沒有說什麽話。
平王妃放下茶杯,笑著開口道:“聽聞,三弟最近有些不熱意的事情?”
千暮笙無奈一笑,吉布楚和離開之後,自己就成了行屍走肉,每日裏飯都不想吃了,哪裏還有別的心思。
“勞皇嫂記掛,本王的事情想必兄嫂已經聽說了,是本王無能,讓她受苦,她走了…其實也是無可厚非”他一臉生無可戀的樣子,平王夫婦對看一眼,都很是擔心。
“是這樣的,三弟,你嫂子就想著,到底是女人,可能會了解弟妹的想法,所以,想來問問情況,幫你分析一下,看能不能想辦法將人找回來…”
平王試探著,將他們夫婦的好意說了出來。
千暮笙將自己歪到椅子上,無奈地笑了,“皇兄有所不知,本王與阿楚,並不是尋常人家夫妻之間吵架了那般簡單…”
“三弟,那你倒是說說,怎麽個不同了?”
千暮笙心中想了想,二皇兄是自己一派,說了倒也無妨,反正有些事情,沒遲早是要明白的。
“皇兄,黃少,是這樣的,阿楚,她是吉布楚和”
平王妃婦道人家,不知道吉布楚和是誰,也不知道這個名字代表著怎樣的意義,索性靜靜聽著千暮笙的話。
平王則不同,他到底是皇室親王,對大陸上的勢力臣服就算不會了如指掌,也是心中明白了七八分的。吉布楚和,他略有耳聞。傳聞中,這是一個很特殊的女子。
據說,此女與南荒女王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一直在極北為南荒女王做事。可以說,南荒女往能在幾年之內實力擴張得這般驚人,這位吉布楚和發揮了不可小視的力量。
“三弟,可是本王知道的那樣…?”平王試探著問道,他其實還有些懷疑的,三弟的那位側妃他是見過一麵的,那般樣貌氣質,怎麽看…都不像是那種在冰天雪地裏拚出一番事業的人,倒像是嬌養在南國的花…
“是呀,阿楚就是那一位”
平王妃不知道他們在打什麽啞謎,便對自己丈夫使了一個眼色,平王便將自己知道的,關於吉布楚和的信息告訴她了。
“所以說,三弟妹,她突然出現在大梁,莫非…”平王妃大駭!怎麽是這樣!
“是呀,三嫂想的沒錯,本王一直都知道,阿楚為什麽要來這裏,她要的不是本王,她要的是大梁江山”千暮笙自嘲一笑,然而,大梁的江山,就要這樣獻給情敵,他怎麽能甘心!
這下,夫婦二人不知道該說什麽了,他們一直以為,安王側妃離府,是因為楚貴妃算計,加上父皇偏向於楚貴妃的原因,哪裏知道,內裏還有這樣的原因在!
平王當下覺得,難怪二人能走到這一步,原來是因為吉布楚和圖謀不軌!
“三弟,既然是這樣,你還記著她做何?”
平王妃趕緊橫了丈夫一眼,這是什麽話!
“三弟,我是女子,別的不敢說,但我也知道,女子願意為你孕育孩兒,心中必定是有你的…”
……。
平王夫婦回府之後,又是一番長籲短歎,主要是平王。
作為皇室親王,怎會因為弟弟的兒女情長,就將自己的家國拱手相讓?
“夫君,如今你我都是一葉障目了”
“此話怎講?”
“夫君可聽說過,南荒女王與那東盛十九王爺,原本就是一家人?”
“夫人何意?”平王疑惑,這是大陸上人盡皆知的事情呀,誰都知道那聞人玖與桑丘關係非比尋常,況且,還聽說前不久聞人玖在望月城門口,打滾求娶,被那桑丘拒絕…
“夫君,你是做大事的人,當有長遠眼光。如今,天下間,就隻有我大梁還沒有被那二人動過,然而,南荒就在西南方,從鳳凰城出兵,到我瓊城,也就隻有幾天的路程而已,若論戰力,沈浮屠沈將軍失蹤,大梁哪裏還能是南荒王軍的對手。南荒女王按兵不動,一直沒有出兵,這是為何?”
“夫人是說,因為吉布楚和在大梁,所以,南荒女王便一直沒有動手?”
平王猶自不敢置信,吉布楚和在南荒女王年前,這般重要?
“天下分久必合,一旦有雄主出現,四國並立的時代就要結束。夫君你自然知道,現今時候,南荒有桑丘,東盛有聞人玖,子合國攝政王與南荒女王同樣非同一般,極北有最近回歸的桑丘戟、鳳辰星夫婦。聞人玖愛慕桑丘,月寒枝更是與桑丘一氣相通,桑丘戟鳳辰星夫婦心中自是向著自己的孩子,這天下,看似還是四分,實則,隻是我大梁還在與桑丘一人對峙!”
平王妃將丈夫手中的書冊輕輕合上,依偎到他身邊,將臻首靠在他略顯單薄的肩膀上。她的夫君是書生,沒有力挽狂瀾,救大梁於危難的能力,所以,他們夫妻二人能做的,是順其自然,免去百姓的災禍罷了。
“夫君,你看,大勢所趨,大梁是要做出抉擇了”
平王輕輕閉上雙眼,腦海中回蕩著當年幼時。
那時候,父皇與皇後將大皇兄送走後,父皇曾經在禦書房中對自己說過,“慎兒,你看,這便是天下,大梁在最南方,咱們這裏最安全,卻也是最危險的,一旦人家來了,咱們除了結盟,就隻能往海裏走了…”
那時候,父皇就是已經看得很明白,大梁注定是要依附於一方的。
“婉兒,為夫無能…”平王將妻子往懷裏攬了攬,心中一驚明白,該做怎樣的決定了。
三弟的事情,是一個契機罷了,真正逼他們的,滿是天下大時局。
三天後,平王再次前往安王府,密談。之後,便有一封密信從傾城送往鳳凰城。
大梁老皇帝,終究沒有熬過這個冬天。
十一月末,麵館就要來了的時候,沒等蓮妃下藥,他便病逝了。這回是真正的病了,聞人玖已經得到了東盛,南荒子合也是一家,他最終沒能接受這樣年輕的變局,他屬於舊的時代。
臘月,大梁國喪,新帝,是安王千暮笙,這一點,“晉王殿下”竟然沒有蹦出來做任何事情。
這一年是天熙十七年,注定是最後一個東盛紀年。
臘月二十三,南荒小年,月寒枝到了小桑這裏。
極北如今百廢待興,桑丘戟夫婦走不開,他們不能從遙遠的最北方到南荒來陪一雙兒女。
聞人玖也留在東盛,他是東盛新主,身後牽涉太多,要想陪在夫人身邊,終究還是需要再做一番安排。
月寒枝的病怎麽都瞞不住了,他到南荒來的時候,身邊跟著好幾位太醫。小桑親自駕馬,與寂泉一起到邊關接的他。見麵的時候,小桑掀開他的車簾,險些落淚。
月寒枝的情況很不好。
太醫悄悄說,月寒枝這幾年思慮過多,加上舊疾難愈、身體虧空太過;在子合國,他事事親力親為,又隔三差五就要遇上遇刺、中毒的事情,他的身體,已經快要枯竭了。
到鳳凰城後,寂泉卜了一卦,心中的預感得到證實,他不敢相信,便上了鳳凰山,請梵笙大師再卜了一卦,再次印證他的預感,這下,他便也歎息不已——月寒枝是輔臣,但他輔佐的,隻能是帝星,而不是帝王!
小桑將月寒枝安排到了皇宮中,她親自照顧著。一日三餐,她都監督著他用完,每天的藥,也是她煎好,送到月寒枝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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