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思洪眼神複雜地看了看離開的安公公，又小心地掃了一眼皇上，心底裏明白，皇上對許鑫澤發難的時候終於到了。無意中掃過明思洪若有所思的臉，許明清隨口問道：“明愛卿可有何看法？”

    鑫澤是明思洪的女婿，也是當朝十八王爺，而明思洪是當朝丞相，於情於理，明思洪沒有對此事一言不發的道理。

    “此乃聖上家事，微臣不敢議論。”明思洪謙卑得很，也聰明得很。他這麽一說，一時間壓製了這裏的好奇因子，讓人不敢隨意揣測或是詢問許王府發生的事情。也是在試探皇上的態度，若是皇上堅持問著明思洪的意思，也便是說，他真的打算將許鑫澤的一切都交給朝臣們處置了，那，他可舍得？

    皇上隨即冷哼出口：“鑫澤也是你的半個兒子，難道你對此沒有什麽看法？”

    嗬嗬，現在輪到皇上與明思洪針鋒相對了。

    “皇上，雖然許王爺是微臣女兒的夫君，但許王爺身份貴重，微臣是不敢參與到對許王爺家事的評論中去的。”

    許明清此時完全讀懂了明思洪的意思，那便是明思洪在要一個態度，要一個“皇上是否對許鑫澤完全放手”了的態度。

    他龍袍袖子裏的手微微緊了緊，沒說話。一時間，這裏的氣氛更是怪異了。

    明思洪表麵上不肯對許鑫澤的所作所為做出評判，但實際上是在逼迫皇上拿出一個態度來；許明清表麵上是對許鑫澤很不滿意，但當到了要許鑫澤麵對朝臣真正的非議和處罰的時候，他猶豫了。

    宸妃臨走之前對他的囑咐，關於讓他照顧好鑫澤的聲音還環繞在他的腦海裏，而他一直以來對鑫澤都是百般包容的。但是她說，直到時機成熟的時候才會回來，那時候，得是鑫澤成長到足夠優秀的時候。

    而那個時候，是不是永遠也到不了了？是不是，鑫澤永遠也不可能心甘情願地接受他對他的安排？而他，注定了一輩子再也見不到她了？

    “皇上，皇上？”許明清一直出神，直到張公公輕聲喚著他。

    許王府內，許鑫澤仍舊回到了可兒的房裏來，見著大家都在吃早飯，看到許鑫澤卻是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急忙拜見。

    許鑫澤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徑直走到可兒床邊。

    他看到那叫做小竹的丫鬟試圖給可兒喂下米粥，但是可兒根本張不開嘴，鑫澤皺了眉頭，便推開了小竹：“你去把小一抱過來。”

    “是。”小竹呆呆地應著。

    此時小毛不在房間裏，但是許鑫澤沒發現，也沒在意。是許毅叫走了小毛。

    “主子還沒吃飯，我得趕緊回去。”小毛自從見著許毅就一直在強調他要趕緊回去。

    許毅沒有像是每次那麽反感了，隻是淡淡說著話：“許王爺方才問我是不是皇上派來的人，要殺掉陳可。”

    小毛就挪不動步子了，他滿臉不可置信，盯著許毅，思考了一秒以後就更加不信：“不可能，你要是想要……”但是轉念，許毅以前從不對許鑫澤稟報主子的一切，焉知沒有別的心思，“可是你，你到底是什麽人！”

    小毛對許毅的懷疑如此濃烈和迅速，教許毅仍是滿心苦澀。不過他沒顯露出這種情緒，他知道小毛之所以如此急切都是為了陳可，於是他仍舊淡淡的：“我是許王爺培養的暗衛，為許王爺效力。”

    小毛顯然是不信的，他繼續思考著。

    “若是我要解決了陳可，你不覺得輕而易舉嗎。”他解釋道，也算是掩飾他真正不殺陳可的原因——他不殺陳可，絕不是因為他忠心許鑫澤。

    小毛倒是信這句話，不過仍沒辦法掃清內心對許毅方才所說話的懷疑：“許鑫澤相信了你麽？”他認真也是警惕地盯著許毅。

    “他信我，你呢？”

    許毅沒明白小毛為何有此一問，但見得到自己如此回答的小毛完全放鬆下來，這才明白。他倏然一笑：“我以為你對許王爺沒這麽信任的。”

    竟然是，小毛憑借許鑫澤對許毅信任，而願意信任許毅。

    小毛沒回答這話，仍是要回去照顧主子。

    “有許王爺照顧著呢，膽敢不接聖旨也要照顧陳可，倒是有情有義，你何必擔心呢。”

    許毅的話又成功地留住了小毛。

    小毛收回腳步，靜靜聽著許毅的下文。

    “許王爺對明雲珠的感情，絕沒有對陳可的那般。若非明雲珠與許王爺有過肌膚之親，許王爺斷不肯如此遷就明雲珠的。”

    對於許毅講的一切，小毛越發疑惑，他認真地盯著許毅，仔細觀察許毅的每一個神情。

    “我是想說，許王爺所做的一切也許窩囊，但都是為了陳可，你呢，你所做的一切也許衝動，但也是為了陳可。”說起來，許毅有一絲隱隱的嫉妒，這份嫉妒他從到了許王府就一直有，但是那又如何呢，他能夠殺死陳可，讓許王爺懷疑他，也讓小毛一輩子記恨他嗎？

    若說從前他真的有殺死陳可的心思，但是現在這種想法他一絲也不敢有。且，他既然是許王爺的手下，也是要照顧小毛感情的人，那麽也就是注定了要幫助陳可。

    “許毅，我一直看不透你。但是我想我今天聽懂了你的話。”小毛仍是滿臉疑惑，但他認為他聽懂了許毅的話，那就是許毅看在許鑫澤和自己的麵子上會幫著主子的，“你有什麽條件？”

    條件？談條件不是很傷感情嗎。許毅麵色劃過一絲好笑，夾雜著一抹受傷。他想說，小毛能不能不要這樣懷疑我？但是他忍住了，沒說出口，隻是繼續道：“昨日許王爺帶著小世子去赴宴，小世子中毒了，許王爺當堂發作，殺了人，也口出不敬得罪了聖上。”

    小毛睜大了眼睛，對許毅所說的話正在極力消化：小世子中毒等於小主子中毒，許王爺當堂發作甚至是不惜當場殺人，等於許鑫澤救了小世子。（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