嚐過了美味後，蘇李氏將注意力又重新落回到了那婆子身上。

    “你說這東西很昂貴？那不知道這是怎麽賣的？”

    “回夫人的話，這發糕一塊就要十文錢，哪怕是對於尋常人家而言那都是吃不起的，就更別提像是三少奶奶那樣窘迫的生活環境了。”仆人的話說得很是輕蔑，就好像這一塊發糕就算是陸為霜傾家蕩產了，也都買不起。

    蘇李氏聞此，目光衝陸為霜投去。

    “為霜，方才曜兒雖是說了，你們倆的生活都是依靠賣他的手工品來維持的，那你又是從哪兒來的銀子買了這麽一大筐的糕點呢？”

    問話時，蘇李氏微眯著雙眼，細細的眼縫裏透著一股威嚴。

    方才還緊張萬分的陸為霜在聽到了蘇李氏這樣的問題後，反倒是長舒了一口氣。

    好在，她在他們眼裏夠笨，將身份也隱藏地夠好，才沒有叫她們認為這發糕是出自自己之手。

    在陸為霜看來，她們這樣懷疑是自己偷銀子的結果可是要比知道她會賺銀子的結果理想多了。

    若是叫這蘇李氏知道自己有那手藝，她這樣歹毒的人指不定會想出什麽損招來對付她。自己短處她不想暴露在敵人麵前，自己的長處同樣也是如此。

    俗話說得好，知己知彼百戰百勝，陸為霜就是要讓蘇家這些人認為自己是一個窩囊的好欺負的，這樣她才能絕處逢生，才能置之死地而後生，否則隻會在蘇家的強勢壓迫下永遠抬不起頭來。

    事實證明，陸為霜這樣的想法是正確的。

    當下，蘇李氏要的就是陸為霜的手足無措，陸為霜的妥協，這樣她才好繼續進行下一步動作啊。

    其實蘇曜本是想要替陸為霜說些什麽的，但在他開口之前陸為霜便已經出手製止了。

    不是陸為霜窩囊，是她想要看看，蘇李氏最終的目的究竟是什麽，要是自己一直這樣窩囊下去，相信蘇李氏她很快便會露出馬腳來。

    到時候，陸為霜再絕地反擊也不遲。

    蘇曜不明白此時此刻的陸為霜在想什麽，可他心裏也曉得為霜是不會做自己沒有把握的事兒的，既然她攔住了自己，那就定有她的原因。

    蘇李氏見陸為霜與蘇曜兩人不再說話，垂頭喪氣地模樣就像是認了罪了。

    麵上飛掠過一抹笑意，而後一本正經地道：“曜兒為霜，我想咱們蘇家對你們倆也不薄，曜兒的身子不好，是咱們蘇家每月每月地在往外頭掏銀子出去；為霜你呢？你嫁入咱們蘇家才三個月不到，你那後娘就已經上門鬧過幾回了？那可都是我們在為你做善後，甚至給銀子啊。”

    “人啊，要知道感恩。可是你們看看你們現在，若真有難處與我或是老爺說了，我們會不幫嗎？作何要在自己家裏做這樣偷雞摸狗的事兒？”

    蘇李氏語重心長的說了那麽一大長的話，不過就是想要讓蘇立知道，自己蘇家為他們倆做了多少事兒，但他們倆卻是用這種方法作為報答的。

    陸為霜繼續沉默不說話。

    蘇曜見此自然也是繼續跟隨。

    蘇李氏長歎了一口氣，偏頭看了一眼蘇立，分外無奈地道：“老爺，這回啊我粗略盤算了一下，我那些丟了的首飾合計起來，少說也有幾百兩，為霜是曜兒的媳婦兒，而曜兒又是我們的養子，這件事兒就由你來做定奪吧。”

    她當然不是故意想將決定權交給蘇立，她想看看，事到如今老爺是不是真的狠下心了。

    蘇立聞此，緩緩搖頭衝蘇曜道：“阿曜，你是為父看著長大的，為父相信對於這事兒你是事前不知曉的。若不這樣，你今日就將陸為霜給休了，你呢繼續留在蘇家，我再讓你義母再去為你尋一份好姻緣。”

    “陸為霜這樣的人，我們蘇家是真的留不得了啊。”

    在場的除了蘇李氏幾個知情的人之外，幾乎誰都沒有想到蘇立竟會主動說出這樣的話來。

    齊玉就站在距離陸為霜不遠的地方，見爹因為這事兒想要讓三弟將為霜給休了，當下神情便顯得格外激動。

    隻見她在焦慮地思索了片刻，抬腿正欲上前時，她的手便叫人用力擒住。

    齊玉偏頭，驚恐地看著立在自己身邊的蘇越。

    掃見蘇越眼底的那抹警告，齊玉心虛地避開了蘇越的視線，垂頭咬了咬牙，幾番猶豫之下終於還是沒有站出去替陸為霜說話。

    齊玉的動作被陸為霜清楚的落在眼底，她突然想到自己此前曾有好幾次撞見過蘇越慌慌張張地從蘇李氏的屋子裏出來，若她記得不錯這個蘇越是一個好賭的賭徒。

    難道說……

    那道懷疑剛從心底升起，陸為霜便聽到蘇曜的聲音從耳邊傳來。

    “義父，恕孩兒不孝，不能遵循了義父和義母的意思，若義父執意如此，那……便將孩兒與為霜一道趕出蘇家吧。”

    陸為霜驚愕地轉頭看著蘇曜，感受到蘇曜握著自己的手正在用力收緊，當下她的心髒似乎被一種叫做感動的情緒所填滿。

    她不知道當蘇曜說這話時是不是出自真心，更不知道那是不是與感情有關。

    陸為霜隻知道，自己很感動。

    這個男人明明那麽尊重他的義父，卻在這個時候，敢當著那麽多人的麵，公然違背蘇立的意思，這是不是表示，自己在蘇曜心裏的地位已經超出了蘇立在他心裏的地位了？

    蘇曜的回答與蘇李氏先前所想的一模一樣，是以她的麵上看起來並沒有多少驚訝。

    而蘇立就不同了，在蘇立眼中曜兒那可是十分乖順的孩子，隻要是重要的事兒他幾乎都會聽取自己的意見。

    可在今日這件事兒上，曜兒居然包庇一個賊？

    這讓蘇立十分不解。

    怕蘇立又叫蘇曜三言兩語所動容，蘇李氏忙給柳蘭使了一道眼色，柳蘭第一時間便反應了過來。

    堂屋內的寂靜讓在場的所有人幾乎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大家都在等著蘇立發話。

    可柳蘭卻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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