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終於把目光放在靳生的身上。她相信他對她的愛，隻是這一刻看到他和歐陽依站在一起還是會覺得刺眼。

    他，是不會答應的吧。

    不知道為什麽，她突然沒有那麽自信了。

    任何事情沒有到最後，誰都不知道中途會有什麽意外。

    那雙棕色的眸子平靜如常，被老佛爺那枯燥的手拉著，靳生隻是淡淡的挑了一下眉梢。

    他沒有立刻拒絕，目光輕輕的落在不遠的莫念塵身上，帶著一絲挑逗。

    “這臭小子，到底在幹嘛？趕緊拒絕啊！”範佩彤急得差一點就拍桌子把臭小子叫過來狠狠披一頓了。

    靳正軒到是很冷靜，似乎完全不關係誰成為他的兒媳婦。

    莫念塵微微咬唇，突然唇角輕揚。緊張的心也慢慢的放鬆了，垂下眸子，眼裏閃過一絲無可奈何的笑意。

    這男人，有時候像個調皮的孩子般。

    他故意不立刻拒絕，其實就是在報複剛才她推他出來的舉動。

    “念塵，你在笑什麽？”範佩彤瞧見了莫念塵那掩不住的笑意，忍不住問。

    她不是應該吃醋的生氣嗎？這會兒哪還能笑得出來呀。

    莫念塵輕輕的挽著範佩彤的手，親昵的靠在她的肩上，“範姨，靳生要是娶了別的女人當妻子，你會怎麽做？”

    範佩彤恨恨道，“把那臭小子的腿打斷！哼，我隻認你這麽個兒媳婦，其他人誰也別想進我家的門！”

    聞言後，莫念塵心中一暖。遇上範姨這樣的婆婆，是她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吧。

    親生母親不認她，繼母算計她，好像除了範姨，真的沒有什麽疼愛她的長輩。或許，這就是有失必有得。

    少了母親家人的嗬護，會得到婆婆的疼愛。

    不知不覺，她真的已經把自己當成範佩彤的兒媳婦了。

    這個想法，讓她有些害羞。

    “這不就得了。我有您護著，他不敢的！”

    “嘿，別您呀您的。聽起來怪覺得自己老得很。”範佩彤突然側臉，很認真很嚴肅的糾正她的稱呼。

    莫念塵睜大了眼睛，立刻笑著說：“是是是，我說錯了。你跟我，咱們一起守著小魔王，不讓別的妖精靠近。如何？”

    若是在別的豪門世家，估計別人會說她沒禮貌吧。

    不過，真的還好，靳生的母親並不是別人。

    範佩彤喜歡她把自己當成朋友，好朋友一樣說話。當即笑著勾搭著她的肩，“沒錯，除了你這個妖精，絕對不讓其他狐狸精靠近小魔王！否則，我就把他廢了！”

    說著，微微眯起了眼睛，盯著靳生。

    莫念塵聽著這話，她怎麽感覺聽起來怪怪的呢？

    她也成了妖精了？估計也隻是一隻捷足先登的狐狸精吧。

    嘿，管他是妖精還是狐狸精，隻要能勾引住魔王的心，那就是好妖精。

    靳生見莫念塵完全無視他，反而跟範女士打的火熱。不知道倆人在說什麽，個個都笑的陰險狡詐。特別是範女士此時那陰惻惻的眼神，還有莫小妞那耐人尋味的奸笑，怎麽都有一種她們狼狽為奸的感覺。

    。

    歐陽琛和夏可兒坐在一起，兩人麵色凝重。

    特別是歐陽琛，他萬萬沒想到老佛爺會在今天這個場合做出這個決定。更沒有想到的是，靳生居然這麽久沒有拒絕。

    難道，他真的願意跟歐陽依訂婚？

    不，絕對不可能。

    他又看了一眼麵色無恙，唇角揚笑的莫念塵，真是搞不太懂了。

    。

    “大嫂真的是有成人之美之心，靳生小子跟歐陽家的丫頭能在一起，那是珠聯璧合。歐陽夫婦若是知道他們的女兒和他們最好兄弟的兒子相伴一生，九泉之下，也會很欣慰的。”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

    莫念塵尋聲看過去，就是老佛爺那一桌的一個半百老人。頭發稀疏，老當益壯，臉圓圓看起來很慈善的老人笑眯眯的在靳生和歐陽依身上來回看一眼。

    能和老佛爺坐一桌的人，都是家族偏房裏的大長輩。

    這老人叫老佛爺嫂子，那就是靳生的爺爺的弟弟或者堂弟了。

    “這是靳生的四爺爺，長久居住在國外。他平時從不回來，隻有每年過年，才會攜子孫們一道回來祭拜祖先。過完初一，就會離開。”範佩彤在一旁小聲的給莫念塵介紹著。

    莫念塵明白的點點頭，“四爺爺人怎麽樣？”

    “不是很清楚。我跟靳家其他人也沒有怎麽打交道。隻不過老佛爺不喜歡我，自然連帶著靳家許多人都不待見我。這些人呐，臉上掛著笑容，不知道心裏怎麽個瞧不起人呢。”範佩彤掃了一眼眾人。

    莫念塵微微蹙眉，不被夫家的人待見，肯定會受到一些言語攻擊，或是甩臉色。如果不是有靳叔叔護著範姨，一直愛著她，守護著她，這日子又怎麽過得下去。

    所以，女人一定要遇上一個愛自己的男人。

    女人跟著那個男人，就是把自己的一輩子交給了男人。

    相信他可以保護她，愛護她，才願意跟著他。

    可見，靳叔叔對範姨的愛意，絕對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

    這麽大的家族，要力排眾難的娶自己愛的女人，這抗壓能力和承受能力得有多好？又是有多麽愛範姨，才能讓他不顧一切的將範姨留在身邊？

    “範姨，靳叔叔一定很愛很愛你吧。靳叔叔，是個好男人。”莫念塵看向坐在範佩彤身邊的靳正軒，眼裏滿滿的崇敬。

    似乎，隻有範姨在哪裏，靳叔叔都會在她身邊。

    如此形影不離，真是讓人羨慕。

    範佩彤麵色柔和，眼裏滿滿的深情，撇過臉看了一眼身邊臉色淡然的男人，手隨意的搭在他的手上，他握住了她的柔荑，她微微一笑，不說一句話，便又回過頭來看著莫念塵。

    然後目光移到不遠處靳生的身上，“我兒子，也是個好男人。”說完收回視線，笑眯眯的看著莫念塵。

    莫念塵不可否認，靳生真的是個好男人。

    至少，跟他在一起她沒有覺得過委屈，難受。

    “嗯。”她點頭承認。

    “所以，你不要把他讓給別的女人！”

    莫念塵抿唇，“範姨放心，我的人，隻能是我的！”

    。

    此時歐陽依麵色嬌羞的站在老佛爺身邊，她微垂著頭，眼角的餘光瞥到另一邊被老佛爺牽著手。她多希望，他可以牽著她的手……

    靳四老爺又問老佛爺，“嫂子，今天把這婚訂了，那什麽時候把結婚日子訂下來？你可要早點通知我們呀！”

    “老四你放心，你是生小子的四爺爺，他成家一定會通知你的。在座的各位，也一定會通知到的。”老佛爺笑眯了眼睛，整個一慈祥老太太。

    “哈哈……”

    所有人都附和著笑，似乎對這對新人充滿了期待和祝福。

    莫念塵臉上浮上淡淡的笑意。這些人跟老佛爺還真是一家人，所有人都知道她今天跟靳生一起來的，硬是硬生生的把她給無視了。

    看了一眼靳生，他也正在看自己。

    挑了一下眉，唇角的笑意越來越深，“四爺爺，珠聯璧合可不代表著亂點鴛鴦譜。”

    清脆好聽的聲音讓眾人紛紛看過去，隻見莫念塵坐在那裏麵色帶笑，很是坦蕩大方。

    她一開口，老佛爺臉上的笑意便僵了，十分不悅。

    歐陽依蹙起了眉頭，陰冷的目光射向那笑靨如花的女人。

    她還真是大膽，居然敢當著這麽多人的麵開口！

    “你是誰？”靳四老爺麵色凝重的看著莫念塵。他記得了，今天看到她跟靳生是一起來的。

    隻不過，靳生進門就帶著她去了後院，根本沒有向他們介紹這個女子。

    莫念塵揚了揚眉，目光清涼的看著靳生。這男人還真是沉得住氣，他就不怕她不出聲？

    靳生薄涼的唇勾起了一抹弧度，似笑非笑的看著莫念塵。不動聲色的脫開了老佛爺的手，不過依舊站在老佛爺身邊，饒有興趣的衝莫念塵眨眼。

    莫念塵癟嘴，收回了視線，看向靳四老爺，“我是靳生的……未婚妻。我叫莫念塵，各位叔叔伯伯嬸嬸伯母堂哥堂姐堂弟堂妹你們好。”

    這一溜煙的稱呼可讓靳生唇角的笑意越來越明顯了。

    “未婚妻？”靳四老爺疑惑的看了看莫念塵和靳生，又望向老佛爺。

    老佛爺冷哼一聲，“可沒有人承認她是靳家的媳婦！”

    莫念塵臉上始終保持著笑容，“嗯，現在靳生也沒有承認。”

    靳生微微揚眉，不說話。

    “哼，那你還好意思敢說你是他的未婚妻？他跟你求過婚嗎？還是說，你們已經舉行過訂婚宴了？這位小姐，我們靳家的兒媳婦，從來不是什麽人都可以做的！”老佛爺語氣深沉，不怒自威。

    她毫不掩飾她對莫念塵的不喜歡，甚至是討厭。

    偏廳一陣寂靜，沒有人再說話。

    他們來老宅都是心不甘情不願的，本來就已經跟老宅這邊的關係越來越遠了，所以這裏發生的事情對他們來說，沒有任何參與的意義。

    若不是顧及家中老人的遺願還有這個團年的節日，他們根本不會來的。

    此時發生的事情，他們都不參與，隻當是看個熱鬧罷了。

    老佛爺一聲“這位小姐”就完全表達出她對莫念塵的不待見到底有多強烈。

    莫念塵對此並沒有生氣，也沒有黑臉，緩緩站起來。

    那纖細的身子站得筆直，端莊大氣。一顰一笑如同幽蘭般讓人覺得心曠神怡，對她完全產生不了什麽厭惡之意。

    在豪門世家裏，所有人都端著架子，以為自己比別人高人一等，身上總是帶著一股子目中無人的高傲。

    而這個女人身上，他們看到了與身俱來的高貴氣質，也能感覺到她的獨特。那種獨特，是他們這些人身上沒有的。總之，她身上似乎自帶了某種光環，讓人想要靠近。

    莫念塵確定就是個這樣的女人，她可以高傲的讓人高攀不起，也可以謙遜的放低姿態。

    這是多年來的蟄伏所沉澱下來的特質。

    “老佛爺說的是，靳家的兒媳婦不是什麽人都可以做的。隻不過，我沒想過做靳家的兒媳婦。”她巧笑倩兮，那般的溫柔可人。

    靳生聞言後，劍眉微微蹙了蹙，棕色的眸子緊鎖著那個在眾人裏唯獨讓他可以不移開視線的女人。

    歐陽依也不解的看著莫念塵，她這是什麽意思？放棄靳生了？不太像。

    老佛爺也微愣，沒想到她會這麽順著她的話說。

    “哼，算你有自知之明。”

    莫念塵笑，“我，隻做靳生的女人！靳家的兒媳婦……嗯，真的不屑。”

    明明她在笑，可是那笑容真的太刺眼。

    誰說她不狂妄了？這一句話，簡直就是在挑釁靳家的權威！

    不屑？放眼望去，帝都有幾個人敢不屑靳家？如果靳家完全暴露於世麵，誰敢說不屑靳家？

    這個女人，好大膽！

    靳生那微蹙的眉總算是鬆開了，心得到了大大的滿足。

    他緩緩走向莫念塵，站在她麵前，目光深情的看著她，“莫小妞……”

    莫念塵睨了他一眼，看著既震驚又憤怒的老佛爺，菱形唇角上翹，“老佛爺不必生氣。就算是我不做靳生的女人，靳生也隻會是我莫念塵的男人！除非我不要，他，隻能是我的！”

    說完這話，目光冷冷的移向臉色非常不好的歐陽依，然後大大方方的露出一個友好的笑容，衝歐陽依微微點頭。

    這，是挑釁！

    不，這是炫耀！

    眾人皆驚，這女人好狂妄的口氣！

    紛紛看向靳生，偏偏不見他臉上有任何不滿，反而麵色柔和，眼神溫柔的看著那個叫囂著的女人。

    範佩彤聽著莫念塵這話，簡直激動的想要鼓掌。簡直太酷了！

    “正軒，看到沒，我看上的兒媳婦，絕對不差。”她側過臉，臉上洋溢著得意的笑容，看著自家老公。

    靳正軒一直握著她的手，看到她眼裏綻放的光亮，眸光溫柔，“因為我看上的女人不差，所以我女人的眼神也不會差。”

    範佩彤抿著唇，笑容越來越甜，“偶爾說一句甜言蜜語，還是挺好聽的。”

    “這是實話。”

    範佩彤與他十指相扣，看向站在一起的年輕男女。

    曾經，她也跟莫念塵一樣，不受老太太的喜歡。當初，她沒有莫念塵這般霸氣，隻不過生下靳生之後，她怎麽都不讓靳生入靳家的族譜。老太太肯定是不願讓自己的孫子流落在外，不入族譜，沒有辦法，隻得接受她。

    現在想一樣，如果當初她也跟莫念塵一樣，當著所有人的麵宣布她對靳正軒的有所權，估計也要氣死老太太吧。

    不過當年她那麽做，也沒有讓老太太舒服。

    。

    “你……”老佛爺聽著狂妄的語氣，氣得渾身顫抖，她怒指莫念塵，“果然是小門小戶出來的，能說出這麽不要臉的話！”

    “奶奶，您別生氣了。”歐陽依揪心的順著老佛爺的氣，看向莫念塵和靳生，“你們倆能不能不要在今天這種時候傷奶奶的心？”

    莫念塵歪著頭，不解的問：“難道要順著老佛爺的意思，讓你跟他今天訂個婚？還是你覺得今天順了老佛爺的意，明天讓靳生把你一腳踹了？”

    兩個問題，讓歐陽依紅了臉。

    心中氣極，卻要保持著她的形象。

    “你誤會了。作為子孫，對長輩要尊重。雖然你不是靳家的人，可你已經站在這裏，最起碼也要尊重主人！這是最基本的禮數！”歐陽依義正言辭。

    莫念塵微愣，隨即輕笑，“不欺瞞長輩，不諂媚奉承，實話實說，我覺得這就是對長輩最大的尊重。”

    歐陽依眉頭緊蹙，她真是小看了莫念塵這個女人，口齒如此伶俐。

    “老佛爺，您對我不滿，我不強求。您若是覺得我礙眼，我也可以不出現在您麵前。但是我想告訴您，如果您以後有什麽安排，最好是提前跟參與進來的人商量一下，免得您做的安排，會成為一個笑話。我莫念塵是配不上靳家兒媳婦這個身上，但我絕對配得上靳生這個男人！”

    莫念塵語氣冷清的說完這翻話，轉過身看了一圈眾人，“各位很抱歉，這原本是個好日子，卻因為我的出現讓各位過的不那麽順暢。我會盡快離開。祝各位除夕好！”

    說罷，她抬眸看了一眼靳生，“跟我走嗎？”

    靳生唇角微揚，點頭。牽著她的手，在眾人驚愕的視線下，和她一起離開了老宅。

    歐陽依死死的咬著牙，又一次，她將臉丟盡！

    莫念塵，今天所受的羞辱，我一定會讓你加倍奉還！

    。

    “感覺如何？”莫念塵坐上車，語氣淡淡。

    靳生揚眉，“很好。”

    莫念塵側過臉，蹙著眉眯著眼看他，忽然吸了一口氣，“我說，我是你的＂qing　ren＂，你不是我的情夫。為什麽這種事情，你非讓我一個女人出麵呢？一點形象也沒有了。”

    “做為你的附屬物，你不覺得高興嗎？”靳生認真的看著她的臉，那焦急疑惑的樣子，真的很好看。

    她說，她莫念塵的男人，除非她不要，就隻能是她的。

    他很喜歡她的霸道。宣誓主權的態度，他很滿意。

    莫念塵蹙眉，“附屬物？”

    “嗯。”

    “意思是，我包養你？”

    “嗯。”

    莫念塵抿唇，“靳爺，你能不能早點跟我說。”

    靳生微惑，“說什麽？”

    “說你已經被我包養了！”

    “早點說跟現在有什麽不一樣？”

    莫念塵揚高了聲音，“當然不一樣了。你要早點說的話，我一定不會讓你跟那個女人站在一起，還珠聯璧合呢。我呸！一點都不配。”

    靳生盡量憋住不笑，“是你自己讓我的去。”

    “我知道。所以我後悔了！把自己的＂qing　ren＂推出去跟別的女人差一點訂婚了，這種蠢事，我隻做一次。”莫念塵氣極。

    她是真的很不喜歡歐陽依和他站在一起。

    靳生輕輕的撫上她的臉，讓她看著自己，“莫小妞，你害怕嗎？怕我，答應了。”

    那低沉磁性的嗓音裏帶著一絲忐忑與期望。他故意站在那裏，在老太太說完之後也沒有反駁拒絕，就是想看看她會不會有什麽舉動。

    雖然他知道她是愛他的，可總趁著這種機會，來試探她對他的心。

    如果她一直不開口的話，他是不是可以理解為，她不在乎？

    一想到她可能不在乎，心就一抽一抽的痛。

    “怕！”莫念塵想也沒想，脫口而出。

    靳生心頭如果灌了一罐蜜糖，很甜。大手將她一攬，擁進了自己懷裏。

    “等待的日子總是最漫長，最揪心難受的。如果不是看到你唇角那抹壞壞的笑容時，我想那幾分鍾，是我人生中過的最忐忑，最漫長的時間。”她靠著他的肩膀，輕聲問：“如果我不開口，你打算怎麽做？”

    “訂婚。”

    “嗯？”莫念塵心頭微微一顫，以為自己聽錯了。

    “借著這個機會，跟你訂婚。”靳生感覺到她身體微微一僵，輕輕的撫著她的背。

    莫念塵被緊緊揪住的心總算是得到了空間。壓住心頭突然躥起來的緊張，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沒有那麽在意，“看來我不該出頭的。不然現在可能已經在舉行訂婚儀式了。”

    “不會。”

    莫念塵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再一次微微有些悶痛。

    她輕輕的推開了他，此時她是真的不知道說什麽是好。也不知道心情到底如何的複雜。

    “這樣的訂婚儀式，不是我想要的。我靳生和莫小妞的訂婚，一定要是最特別的！”靳生認真的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

    莫念塵就這麽一會兒的時間，被他弄得提了兩次心。

    眼眶微微有些紅，心情還沒有平複過來。

    她瞪著他，不再說話。

    靳生蹙眉，“莫小妞，怎麽啦？”

    “討厭和你這種冷漠的人說話！”害得她總是患得患失。明明可以一次把話說完，偏偏要等她問，問了之後又說兩個讓她會瞎想的字。

    今年這個除夕夜，真是過的一點也不舒服。

    靳生看出了她的不愉快，將她拉進自己懷裏，“莫小妞，你根本不用去猜我說的話。不管我說什麽，我永遠都隻愛你，隻會跟你在一起。你知道這兩點，就已經足夠了。”

    “誰知道呢。”莫念塵嘟噥了一句。

    “你要是不相信的話，那明天我們去拿結婚證。”

    莫念塵再一次被這句話撩的心跳加速，“你這是在逗我玩嗎？明天初一，誰上班？”

    “隻要你一句話，其他都不是問題。”

    “不要！”

    她說過兩年，就是兩年。

    況且，現在這麽多事情，她是真的還沒有打算結婚。

    雖然他們現在的相處方式已經跟普通夫妻沒有什麽兩樣，可少了那個本兒，意義不同。

    她拒絕的如此幹脆，靳生心裏也不舒服了。

    “莫小妞，問你兩個問題。”

    “嗯。”

    “你打算什麽時候結婚？什麽時候生子？”

    莫念塵警惕的看著他，“幹嘛？”

    “我會配合領導的安排，服從領導的命令，免得超前了。”靳生很認真，很嚴肅的看著莫念塵。

    那一本正經的樣子，讓莫念塵微微皺起了眉。

    超前？

    “你想怎麽個超前法？”

    “強製性結婚，不經意懷孕。”

    莫念塵眉頭緊蹙。說到懷孕這件事，他們好像每次做的時候，都沒有做避孕措施。

    不過這大半年了，她也沒有懷上。

    “領導不批準！”她還沒有想過要孩子，至少現在不是時候。

    靳生歪著頭盯了她一會兒，突然輕輕的擁著她，深深的歎息了一聲，“莫小妞，我們回去吧。”

    莫念塵沒有反抗，點頭。

    他們都知道，依舊給對方沒有絕對的安全感。

    如今這個社會，就算有兩個人的名字寫在同一個本子上，蓋了鋼印，最後也有可能分道揚鑣。

    何況他們的身份如此不同，他們要做的事情又是那般的危險。安全感這個東西對於他們來說，除了自己，誰也給不了。

    “靳生，等黎老大這件事完了之後，我們結婚吧。”突然，莫念塵看著前方寬敞的路這麽說。

    她也想找一個歸宿，就這樣過一生。

    她知道，這輩子嫁人，她隻會嫁給靳生。別的男人，她想都沒有想過。

    隻是現在還不是時候，結婚這種事，也是要看時間的。

    靳生的心咯噔一跳，難得震驚的看著她，“好！”

    他不會問為什麽，隻是知道，他要的那種歸屬感，已經存在了。而且，從遇上她，就一直存在著。

    莫念塵看著他，兩人相視一笑。

    。

    除夕之夜，萬家燈火通明。

    一扇扇窗戶透出來的燈光，都是一個家庭的團圓。

    莫念塵和靳生一回到酒店，靳生的手機就響了。

    “什麽事？”靳生接聽了電話，語氣淡淡。

    莫念塵站在一旁，見他臉色凝重，眉頭緊鎖，心知肯定是有什麽大事發生了。

    隻是今天，會有什麽事發生？

    靳生目光深沉的看向莫念塵，“確定？我知道了。”

    掛斷電話後，他說：“黎老大死了。”

    “死了？”莫念塵十分震驚。

    “嗯。”

    這離新年隻還有一個小時了，居然這種時候死了。不管對方是什麽人，總覺得有些惋惜。

    “黎老大一死，肯定會引起不小的動亂。不過，這是他們內部的事情，暫時不會牽扯到外麵。現在我們需要做的是，在他們還沒有選出下一任接管黎老大所有產業之前，盡快找到錅老大的私貨。如果被新的接班人控製住，隻怕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了。”

    莫念塵明白，“接下來你準備怎麽做？”

    “黎老大有兩個最信任的人。一個是他的妻子，一個是他的義子。不過，這兩個人都沒有人見過。外界傳言，他把她妻子保護的極好。就算是他手下裏的那些人也沒幾個人見過。另一個是他從小養到大的義子，是最有可能接管他產業及權力的人選。隻是，這個義子和黎老大的妻子關係不是很好。因為黎老大事事都跟他妻子說，對於妻子是絕對的信任。”

    莫念塵蹙眉，“所以很有可能黎老大死後，他的妻子會奪權！”

    “隻是猜測。”靳生凝眉，“不管他們內部怎麽鬧，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到黎老大製造並藏起來的槍支彈藥。若是流到其他動亂的國，隻怕會掀起一場戰亂。”

    “可現在我們完全沒有頭緒。他的東西，除了他最親近的人，沒有人知道。”

    黎老大是個極聰明又謹慎的人，他從不輕易信別人。也正因為他是個這樣的人，所以組織上才拿他沒有辦法。

    靳生抿著唇，“再等一段時間，肯定會有突破口的。”

    突然，靳生怔怔的看著莫念塵，也不說話。

    莫念塵被他看的心裏發毛，“你幹嘛這麽看我？”

    “你上一次說，歐陽琛想知道蘭夫人跟你的關係？”

    “嗯。有什麽問題嗎？”

    靳生蹙著眉，臉色凝重。微微搖頭，“沒什麽。”

    隻是一種猜測而已。在沒有確認的情況下，他不能輕易說。

    莫念塵也沒有懷疑，提起蘭夫人，她心頭微微有些低沉。

    她從來沒有跟媽媽過過一個節日，以前以為是人沒有了，沒辦法過了。現在人還在，可依舊沒有辦法過。

    依舊有些傷感，失落。

    不知道她，過的好不好……

    。

    私人醫院。

    蘭夫人坐在輪椅上，看著已經沒有呼吸的男人。輕輕的執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一行清淚，落了下來，滴進了那還有些溫熱的手掌裏。

    “泰哥……”嘶啞的嗓音因為哽咽，更難聽，“今年除夕，還是我們倆個人過。隻是天亮了，你還陪我去後山上看蘭花嗎？”

    如果是以前，床上的男人一定會笑著撫上她的眼角，溫柔的說：“當然。隻要你想去，我什麽時候都可以陪你去。”

    可是現在，男人閉著眼睛，一動不動，就算她哭的再傷心，淚水流得再多，他也不睜開眼睛看看了，也不會溫柔的替她擦去臉上的淚水了。

    不對，自從和他在一起後，她就沒有再流過淚。

    他說：“女人哭，是男人做的不夠好。就算要流淚，淚水也隻應該是甜的，不是鹹的。”

    作為丈夫，他做的很好。

    他不嫌棄她沒了雙腿，也不嫌棄她難看，更沒有覺得她的聲音難聽。

    記得她剛開口的時候，被自己這幹啞粗糙的聲音給嚇得恨不得啞了算了。

    他拉著她的手說：“一點也不難聽。在我耳朵裏，這是我聽過最好聽的聲音了。”

    知道她不想出去外麵見其他人，他就將她留在家裏，盡可能的陪著她做康複。就算有事情非要出遠門，也會每天給她打電話，開視頻。總要見見她，他才安心。

    在他的嗬護下，她多活了二十多年。

    這二十多年，他是她唯一的依靠和全部。

    就像一座峰巒雄偉的大山，而她就是山腳下的一株草。靠著他給予的營養，活了下來。

    如今這座山倒下了，她這株草又該如何活下去？

    “泰哥，你說過要陪我一輩子的。你說的要比我晚走，怎麽這一次……你言而無信呢？我沒有了你，該怎麽辦……”

    淚水決了堤般一直往外湧，心痛的讓她身體都蜷縮起來。

    沒有了他，她的整個世界都是灰暗的。空氣，都是稀薄的。

    腦子裏全是他跟她在一起的畫麵，他推著她在院子裏摘花，他坐在一邊給她說笑話，他親自下廚做她喜歡吃的菜，他給她買新衣服，親手給她做輪椅……

    似乎這麽多年，他一直在為她付出。

    可她做了什麽？

    似乎什麽都沒有。

    “幹媽……”燕羽在外麵見她伏在床邊壓抑著哭，忍不住擔心。

    蘭夫人緊緊的握著黎泰的手，似乎隻要這麽一直握著，他就不會走。

    燕羽看著她一抽一抽的身體，吸了吸鼻子，伸手去碰她的肩膀，“幹媽，幹爹已經走了……你這麽難過，他知道的話會心疼的。”

    良久，蘭夫人緩緩的抬起頭來，臉上布滿了淚水。那雙清亮的眼睛紅通通的，看著讓人心疼。

    “幹媽，你已經幾天沒有好好睡覺了。我們先回去休息好不好？幹爹的身後事，我和明哲會辦好的。”燕羽輕輕的擦掉她臉上的淚水，像哄孩子般溫柔的哄著。

    蘭夫人終於將視線落在燕羽的身上，“燕羽，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話嗎？”

    燕羽皺眉，一種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

    “要好好保護念塵。”蘭夫人一個字一個字的咬的很清楚。她的手依舊緊緊的握著黎泰的手，沒有鬆開過。

    “幹媽……”

    蘭夫人深深的歎息了一聲，手捂著自己的心口，目光溫柔的看著床上年過半百依舊帥氣的男人，唇角輕揚，“燕羽，你先出去吧。今晚，我陪你幹爹過年。”

    燕羽輕輕的搖頭，“幹媽，我送你回去休息。”

    “不用。我想陪著他，馬上就是新年了，我不想讓他一個人。”說著，她的手往床上一撐，這一下仿佛用盡了她所有的力氣。

    她掀開被子，將黎泰的手放到身後，然後枕著他的手臂緩緩的躺下，她抱著他的腰，往他的身邊擠了擠，雙蓋了好被子，心滿意足的閉上了眼睛。

    “燕羽，你出去吧。天亮了，記得送你幹爹最喜歡吃的芝麻餡的湯圓來。”她閉著眼睛，交待著還在屋裏站著的燕羽。

    燕羽雙手緊緊的握著，紅紅的眼睛裏閃爍著淚花，“幹媽……”聲音哽咽，鼻子猛的一酸，淚珠大顆大顆的滴下來。

    蘭夫人抿著的唇微微上揚，“燕羽，去吧！我累了，想陪他好好睡一覺。睡醒了，一切都是新的開始。”

    燕羽捂著嘴，壓抑著哭聲，她狠狠的吸了一下鼻子，深深的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人，慢慢的離開了房間。

    “泰哥，等等我。我們一起去黃泉路，一起走忘川河，一起過奈何橋，到了孟婆那裏，求她不要給我們喝孟婆湯。我想好好的記住你，來世，我還要跟你在一起……漂漂亮亮的跟你在一起……”

    。

    莫念塵突然身體一哆嗦，從靳生的懷裏醒過來。

    靳生睜開眼睛，“怎麽了？”

    莫念塵搖頭，她也不知道怎麽了。反正覺得好像有什麽東西在心上重重的敲了一下，說不上來是什麽感覺。總之，心頭壓抑的很。

    “睡吧。”靳生擁著她，下巴抵著她的額頭。

    “靳生，我睡不著。”突然清醒的可怕，總覺得有什麽事情發生了。

    靳生微蹙著眉，開了壁燈，坐起來攬著她，“餓嗎？”

    莫念塵搖頭。她靠著他的肩膀，手搭在他的胸前，眉頭緊蹙，“心裏不安，總覺得有什麽不好的事情發生了。”這種感覺，讓她覺得呼吸都有些窒息，壓抑。

    “今天大過年的，能有什麽不好的事情？你別想太多了。”靳生寬慰著她。可眸光深邃幽沉。

    “大概是想多了。”

    莫念塵就這樣睜大了眼睛，靠著靳生，總之越來越清醒。到了淩晨五點的時候，她才覺得有些困意。

    靳生一直抱著她，直到耳邊傳來均勻的呼吸聲，他才輕輕將她放平，蓋好被子。、

    天亮了，他站在落地窗前，看著這個安靜的城市。

    放在桌上的手機嗡嗡的響起來，他走近拿過來一看……（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