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姨看著連若水點頭：“回去吧，回去吧。等我回去再看你們。你家閨女越來越標誌了，這不活脫脫一個大美人啊。”

    連若水笑笑道：“王姨，我和我媽先回去了，您先買著。”

    連若水和連媽媽離開，王姨自言自語道：“她家閨女不是偷過男人，現在回來了？”

    連若水和連媽媽打車回去，連若水打量著媽媽，將媽媽額前的頭發撥到耳後，一說話就要哭：“媽，爸還好嗎？”

    連媽媽眼中也噙著淚花：“好，好，他比我身體還好。你什麽時候回來的，也不給媽媽打電話，媽媽給你打了幾次電話，都是關機。”

    連若水靠在連媽媽的肩膀上：“媽，對不起，我沒臉回去，我怕爸不原諒我。我回去過兩次，看到你和爸爸都很好，我就走了。”

    連媽媽拍著她：“你這孩子，你不在家，我和你爸能好嗎？你要讓媽給你操碎了心啊！我和你爸就你這麽一個閨女，你要一輩子不回來嗎？非要等我死了，你才肯回來看我和你爸一眼？”

    連若水搖著媽媽：“媽，你別這麽說，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給你和爸丟了臉，讓你們抬不起頭來。”

    連媽媽摸著連若水的臉，眼淚又落下來：“你知道媽媽每天都怎麽過日子，是數著過日子，就盼著有一天你能回來。你爸他就是個老頑固，有媽媽在，他還敢把你趕出來，媽媽也不要他了。”

    下了車，連若水跟著媽媽往家走，又走在熟悉的地方，連若水握緊了媽媽的胳膊，終於到了家門口，連媽媽道：“到家了，你爸現在就在家。”

    連若水點頭，連媽媽打開了門。連若水看到了熟悉的藤架，藤架上爬滿綠色的騰，家裏又種了好幾顆樹，記憶中的大樹下依舊放著藤椅，桌子上放著收音機，收音機裏說著評書。

    她爸正拿著水壺澆花，花色豔麗。樹上知了叫個不停。連爸爸回頭道：“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

    聲音就斷了線，手中的水壺也落了地，連媽媽道：“老連，你看誰回來了，你爸在那兒，快，快去和爸爸說幾句話。”

    連若水看著蒼老的父親，心中擰了幾圈，衝著連媽媽點頭，她走了過去，連爸爸也看著女兒站在自己麵前，手不止的顫抖。

    連若水哽咽的叫道：“爸，我回來了。”

    連爸爸抬手給了女兒一巴掌：“連家沒有你這樣的女兒，你還回來幹什麽！”

    連若水閉上眼，眼淚不止的落下，連媽媽上前撲打著連爸爸：“你個死老頭，你在幹什麽！閨女好不容易才回來，你還說這些話，你還要把她趕走！她走了，你就活的舒服了！”

    連爸爸推開連媽媽：“我連家沒有這樣不知羞恥的女兒，你立刻給我滾出去！”

    連爸爸指著門憤怒的說道，連媽媽上前繼續撲打連爸爸：“你個死人，你又要把女兒趕走！我就這麽一個閨女，你要把她趕到哪裏去！她一輩子不會來，沒有人給你養老送終，你才開心！”

    連爸爸被打得後退幾步：“你別跟我鬧了！我連家沒有這麽丟臉的女兒，我寧願她死在外麵！我老了，我進敬老院也不用她養！”

    “爸！”連若水砰跪在地上：“爸，我錯了，我知道錯了。爸，你原諒我。我以後再也不會給你和媽丟臉了。爸，離家的兩年，我真的特想你們，你不要把我趕出去了！”

    “你給滾，立刻給我滾！”連爸爸找著東西，從家裏翻處雞毛撣子就出來打連若水：“出去，給我出去！”

    連若水擋也不擋，身上被連爸爸狠狠的揍著：“爸，你打死我吧，如果你打死我你能原諒我，你就打死我！”

    “死老頭子，你這是幹嘛！”連媽媽推開連爸爸，抱住女兒：“小水，閨女！閨女都向你認錯了，你真要打死她！你要是容不下她，我和閨女一起走，你就自己過吧！”

    連爸爸手指顫抖：“好，你要跟她走，立刻就走，永遠都別回來！”連媽媽站起，痛心疾首，連若水拉住連媽媽：“爸媽，你們別這樣，求你們別這樣，我走，我走還不行！”

    連若水站起來就往外跑，“小水！”後麵傳來媽媽的喊聲，連媽媽一直追著出去：“小水，你剛回來，你怎麽能又離開媽媽！你怎麽能這麽狠心！”

    連若水抱著媽媽又哭了許久：“媽，對不起！現在爸不原諒我，你真的不能離開家，爸連飯都不會做，你走了，他怎麽辦？媽，有時間我還回來看你，媽，別哭了，我一定會讓爸爸原諒我。媽，對不起。”

    連若水捂著嘴跑了，連媽媽在後麵喊道：“小水！”

    連若水一直躲在路旁的一片竹子裏哭個不停，黎瑾鈺打來電話時，她都快哭得斷氣了，黎瑾鈺聽到她的抽泣聲，心也跟著揪起來：“連若水，你在哪兒？”

    她一聽他的聲音哭的更歡：“瑾鈺，我爸他不原諒我，他到現在都不原諒我。我不知道該怎麽辦？我沒家了，沒家了。”

    黎瑾鈺已經快步往外走，秘書道：“黎總，一會兒要開會。”

    黎瑾鈺道：“發個通知，把會改到明天。”說著就往外走：“別哭，你在哪兒，我現在就去找你。”

    連若水道：“我在新華路口。”

    黎瑾鈺迅速上了車，一直開到了新華路，下了車也不知道她到底在哪兒：“我到了，你在哪兒？別亂動，我去找你。”

    連若水從旁邊的竹子叢中出來，黎瑾鈺回身看到了她，她頭上都是竹子落葉，臉都哭花了。她猛然撲進他懷中，抱著他又失聲哭了起來：“我該怎麽辦？他們不原諒我。”

    黎瑾鈺摟緊了她：“別哭了。”

    一直等到她終於漸漸平靜下來，哭聲也緩和了，黎瑾鈺才道：“我送你回家。”

    她點點頭。黎瑾鈺開車送她回去，她一直靠著車座，轉頭看著外麵，黎瑾鈺送她回去，連若水換了拖了鞋朝房間走去。

    黎瑾鈺又將她拉入懷中：“我陪你待會兒。”

    她點頭。

    兩個人坐在沙發上，連若水抱著他的腰靠在他說身上，一句話也不說。黎瑾鈺摟著她的肩膀：“別傷心了。他們是你爸媽，總有一天會原諒你的。如果你願意，我和你一起去見你爸媽，他們知道我們又在一起了，會原諒你的。”

    連若水搖搖頭：“我爸一直覺得我丟了他的臉，他怎麽都不會原諒我。你也別去見我爸媽，如果他們知道我們之前的事情，連你也不會原諒。”

    連若水抱緊他：“我知道我爸不會原諒我，所以我一直不敢回去見他們。今天看到我媽了，她老了許多，我爸也老了許多。我知道我不能再這麽不孝順下去了。你別擔心我，我會常常回去的，會讓我爸原諒我。真的。”

    她的頭埋在他衣服裏又流下了眼淚。

    黎瑾鈺親了親她的額頭：“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兩個人靜靜的坐著，連若水悶聲道：“是陳姐告訴你，我見到我媽了？”

    黎瑾鈺嗯了一聲：“她隻是擔心你，看見你和你媽媽都那麽激動，怕你又遇上什麽事情，就打電話給我了。”

    連若水不再說話：“我沒事了，你回公司吧。我想去睡一覺。”

    黎瑾鈺道：“公司也沒什麽事情，我留下來陪你。”

    黎瑾鈺陪著她一起睡覺，她枕在他胳膊上，手指撥動著他的叩子：“我爸一直對我寄予很深的厚望，可我沒按照他所想成才，一直都讓他失望。我和你結婚的時候，他就叮囑我做好你的妻子。可我還是讓他失望了，給他抹了黑。黎瑾鈺，我覺得什麽都不是，做什麽都是錯的，對不起我爸媽，我真覺得特別對不起他們。”

    黎瑾鈺拍著她的後背：“我覺得你應該覺得幸福才對。”

    她抬頭看他，他柔聲道：“你的爸爸媽媽還活著，他們可以和你生氣，你還能常常回家看他們，但我爸媽在我十五歲的時候就處車禍死了，除了爺爺，我再也沒有親人。看到別人和自己的父母在一起，你知道我有多羨慕，就算有爭吵也是一家人，骨肉親情，有再多的恨、責怪，也是無法割舍的。你爸爸媽媽一直都很記掛你，不論你走到哪裏，那裏都是你的家，永遠都不會變。這些，你都有，我卻沒有，所以我覺得你應該覺得幸福才是。你爸爸真的能氣你一輩子？我不信，你常回家看看，慢慢會緩和關係的。以前我也惹我爸生氣，我們一直冷戰了一個月，後來正好到了父親節，我偷偷送他一份禮物，他那天就特別高興。”

    連若水一直看到的是黎瑾鈺的光芒，甚至忘了他父母早逝的痛苦與孤單，他隻有爺爺一個親人，而她背叛過他，給他帶來了狠毒偶的痛苦。

    而她有父母，還有一直愛著她的他，她……真的要比他幸福。

    連若水又埋在他懷中：“你和你爸為什麽冷戰？”

    黎瑾鈺輕聲道：“初中的時候太叛逆，和一群社會混混在一起，去打架結果被抓進了警察局，我爸動用了關係才把我弄出來，我還不認錯，就扛上了，我爸把關在家裏不讓我出去。後來那群混混因為輪/奸一個女孩兒都被抓了起來，在當時引起了不小的轟動。我知道了我才知道怕了，才知道我爸教訓的對，如果我一直和他們在一起，我也就要無藥可救了。後來我向我爸道了歉，送了他一份禮物，他說，作為男人，要有擔當，為自己所作的事情負責，不要因為家庭條件優越就混吃混喝等死，那以後我就真是一個社會敗類了。”

    黎瑾鈺的聲音很輕柔，連若水認真的聽著，看他現在的樣子，有點兒不相信：“你還當過混混？我們結婚的時候，羊叔把你的獎狀和獎杯都拿給我看，從那個時候我就相信，你是個完美的無可救藥的人。”

    黎瑾鈺一笑：“無可救藥？其實，每個人都不完美，都有他自己的瑕疵，別人不知道，但他自己知道。”然後神色又微暗：“你知道我爸媽為什麽會出車禍嗎？”

    連若水搖頭：“我以前想知道，但羊叔警告我不要問。”

    黎瑾鈺眼睛澀了澀：“是……我想想吃披薩，下去買的時候，一輛卡車就……就那麽一下子壓上我爸媽的車，他們……他們就……死，死在我麵前。”

    黎瑾鈺很艱難的說出來，連若水心中一揪，黎瑾鈺繼續說：“車都被壓癟了，我爸媽……當場就死了。我覺得是我害死了他們，如果我非要買路邊的棗，他們也不會……所以我也一直恨自己，如果我死了，可以讓他們活，我都願意。”

    連若水看到他眼睛中滾動著淚水，她伸手給他擦掉，心也跟著無比痛起來，原來是這樣，難怪羊叔隻說黎瑾鈺的父母是出車禍死的，卻從來不說原因，也不讓她在黎瑾鈺麵前提。

    黎瑾鈺握著她的手：“爸媽去世以後，接管黎家企業就成了我最大的責任，為了完成爸媽還有爺爺的期望，我就拚命的學。和你結婚以前，我是個不折不扣的工作狂，除了工作一無所有。和你結婚後，你給我很多樂趣，讓我發現工作以外還有許多樂趣，我的人生並不全都是工作，我的爸爸媽媽也不會希望我生活的不幸福，是你給了我家的感覺，回來之後，感覺到溫暖與開心，我甚至想是我爸媽為了讓我幸福，特意將你送到我身邊。連若水，不管以後會發生什麽，我都會陪在你身邊。”

    “瑾鈺。”連若水又抱住了他，黎瑾鈺揉著她的頭發，兩個人的心又貼近了不少。

    她摟著他，像從前她對他說的一般說道：“瑾鈺，我也會一直陪在你身邊。”

    連若水一直沒有睡著，他在懷中說著小時候的事情。（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