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九陽試了好幾套衣服，最終勉強選擇了一套換上，又去把喔喔抱出來，讓人拿出喔喔的衣服，挨個換，最終挑了套跟他身上顏色相似的衣服，給喔喔換上，像套父子親子裝，然後抱著喔喔出門。

    帶喔喔的阿姨跟在後麵，“宮先生，我要去嗎？”

    宮九陽抱著喔喔，提著喔喔要用的所有東西，頭也不回的說了句：“不用，喔喔有媽媽，你跟著幹什麽？”

    小喔喔神氣活現的被爸爸抱著出門，剛睡飽的小家夥，精神充足心情歡暢，一路上都咧著小嘴笑。

    秦小魚已經等在店裏，她低著頭坐在一個角落，眼睛看著玻璃外麵，安靜的像個木頭人。

    她顯然沒料到宮九陽會帶著喔喔過來，看到喔喔的時候臉上的神情十分驚訝，視線始終落在喔喔身上，卻坐在原地沒有站起來，甚至沒有提出要求抱一下。

    宮九陽抱著喔喔坐下，神態帶了幾分倨傲，一如他以往目空一切的表情，把喔喔抱在腿上，看了秦小魚好幾眼，終於他忍不住問：“你要不要抱抱他？”

    他看得懂秦小魚的眼神，那種渴望，那種恨不得把孩子揉到心底的急切，送給她的機會。

    可秦小魚在沉默後，她緩慢又堅定的搖了搖頭：“不用了。”

    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卻像激流拍打在礁石上，讓某個東西支離破碎。

    宮九陽沒聽清似得重複問道：“你不要抱抱喔喔？”

    秦小魚沒有，她拚命壓抑著桌子下的手，生怕自己一個衝動去搶喔喔，她說：“我這次來找你，就是想跟你談談喔喔的事。”

    宮九陽臉上的神情已經逐漸淡了下來，那隱藏的希翼也似乎隨著她冷淡的語氣沉澱下來，他把喔喔抱在腿上，小喔喔手裏抓著從家裏帶過來的小玩具，正往小嘴裏送著咬。原本在家裏哭喊著的媽媽坐在他眼前，如今已經不記得這個人了。

    秦小魚的視線努力不往喔喔身上看，她看向宮九陽，說：“看到喔喔被你照顧的很好，我也就放心了。”

    宮九陽抬頭看著她，“這話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謝謝你今天帶喔喔過來，我都沒想到能看到他。”秦小魚說：“我記得你上次跟我說，願意還給我三十萬，也願意還給我喔喔，是真的嗎？”

    宮九陽抱著喔喔的動作一頓，“當然。”

    秦小魚笑了下：“錢沒有解凍，喔喔也沒有給我，所以你也隻是說說，是不是？你但凡能做到一樣，我也不會懷疑你。我就算想回去，我也不敢堵。誰知道你是不是說著完，是為了騙我？”

    宮九陽沒有回答，他盯著她，掏出手機，當著她的麵打了一個電話，掛了電話後，他說：“在處理。”他又問：“你要抱喔喔嗎？”

    秦小魚依舊坐著沒動，而是問：“喔喔現在吃什麽奶粉？”

    “你想知道，我可以讓人把喔喔的信息都告訴你。”

    她笑了笑，沒回答，又問：“喔喔現在是什麽人帶？對他好嗎？”

    宮九陽問她的問題，她一個都沒有回答，而是問了很多喔喔的問題，不管宮九陽會不會回答，她都問了出來，喔喔還愛笑嗎？夜裏會不會鬧人？哭了怎麽辦？怎麽樣才能哄好……

    她真的很想知道喔喔的一切，所有的情況。

    十分鍾後，宮九陽的手機接到了一條信息，他抬頭看著秦小魚：“錢好了。”

    秦小魚低頭，在桌子下給小貓發了一個震動信息。

    她等著秦小貓回複，不多時，小貓給他同樣一個震動，她放在口袋裏的手機感覺到了，這才抬頭看向宮九陽：“我以後不會見喔喔了。”

    宮九陽的眼睛猛的一睜：“你說什麽？！”

    秦小魚看著他的眼睛重複：“我以後不會見喔喔，他是你的了。你再也不用擔心我會偷走他，會搶他。我放棄喔喔撫養權，探視權和一切能擁有喔喔的權利。隻有這樣，我才能活的好一點，才能不糾結不期待不思念不痛苦，不會在夜裏想他想的哭濕枕巾，也不會想他想到絕望。趁他還小，什麽都不知道，給他找個好媽媽，不要欺負他虐待他就行。你那麽聰明，我相信你也不會讓他被人欺負的。”

    “你今天不是為了喔喔，而是為了錢？”宮九陽僵硬著聲音問。

    “是。”秦小魚大方的點頭：“對付騙子，我也隻能用騙子的方式，要不然我怎麽拿回屬於我的錢？”

    宮九陽死死的盯著：“你就不怕……”

    “我不怕。”她說：“我把錢轉出來了。你就算再讓人凍結，一張沒有錢的卡，凍結了我也無所謂。宮九陽你不用這樣看著我，三十萬本來就是我應得的，這是我付出自己的勞動力賺來的。我為你生了個孩子，我一分錢沒花你的，你賺了，應該很高興才對。以後你賺你的大錢，我賺我的小錢。我今天約你出來，就是為了讓你放心，你要是覺得不放心，怕我出爾反爾，我也可以給你寫字據……”

    “秦小魚！”宮九陽突然站起來，把小喔喔塞到她懷裏，“喔喔是你兒子！他是你生的，你竟然說不要他？你對他說，你看著他的眼睛看著他的小臉，對他說你這個媽媽不要他了！”

    小喔喔被一下塞到秦小魚懷裏，可愛的小家夥身上帶著奶香味揮舞著小胳膊小腿，陌生人讓他眼前，讓他帶了幾分不安，一雙漂亮的大眼睛裏滿是疑惑，不明白為什麽會麵對著一個陌生人。

    秦小魚的眼睛看著前方，她知道自己沒有勇氣低頭看懷裏的小家夥，她怕自己的心理防線再次崩潰，她怕自己重蹈覆轍，她怕自己屈服在宮九陽的又一次計謀之下，所以她不能低頭。

    是的，宮九陽猜對了，她沒有勇氣看孩子的眼睛，也沒有辦法對著他的可愛的小臉說出那些殘忍的話。

    她本能的接住了孩子，怕他摔在地上，享受著最後的溫暖和期待，絕望和痛苦充斥了她整顆心。她長長的深呼吸一口氣，抱著喔喔走到宮九陽麵前：“宮先生，抱好您的兒子！”

    “秦小魚！”宮九陽笑了下，笑容似乎有些扭曲：“你說……我的兒子？”

    秦小魚堅定的點頭：“是，您一個人的兒子！”

    宮九陽接住孩子，她戀戀不舍的拿回自己的手，頭也不回的大踏步離開，眼淚像大顆大顆的珍珠往下滾落。

    今天開始，她沒有兒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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