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房師爺苗力吃驚的問：“主管從哪得來的消息，是否可靠？”

    葉二叔是擔任葉家軍後軍主管，掌管後軍，負責全軍的糧草軍械調度。故他的手下通常稱其為葉主管。

    葉二叔陰著臉點頭說：“絕對可靠，是我母親告訴我的。”

    眾人聽了，心中就涼了。侯夫人說的，那肯定是真的了。

    三位幕僚都是跟著葉二叔的，自家榮華富貴全寄托在葉二叔身上。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他們都急了。

    苗力說：“主管大人，此事可否還有情況挽回餘地？”

    葉二叔陰著臉說：“這次不同以往，侯爺給了我兩條路走，要麽到雪城去，要麽別走他鄉，另立一宗。”

    苗力等人都是心思機敏的人，一聽這話，就知道侯爺真的是定了主意了。連二爺的後路都安排好了。這是很難再勸回來了。

    侯爺以前也提過兩次要立葉將軍為世子，都被他們設法拖了過去。這次看來要拖不過去了。

    葉山英忽然問：“父親手上能調動多少兵馬？”

    葉二叔奇道：“你問這個做什麽？”

    葉山英笑道：“實在不行的話，兵諫如何？”

    葉二叔四人如看到怪獸般，吃驚的盯著葉山英。

    葉二叔腦子裏忽地一下，想到了以前從未想過的可怕的想法。殺掉父親，偽造一份遺囑，自行向皇上請封，母親在無可奈何下仍會支持自己。但，這種想法太可怕了。父親一直待自己不錯，他不忍心。殺了父親，愛已如命的母親也無法接受這個後果。傳揚出去，他在官場上，根本無法立足。最重要的是，父親一死，大哥無所顧忌，定會不顧一切的起兵征討自己。

    洛城官員的心思難測，很難說會再站在自己一邊。關鍵的是，自己打贏了大哥，皇帝也不一定會封自己為武安侯，反而很可能會將自己定為反賊，發兵征討。自己忙來忙去，東擋西殺最終也是一場空。

    葉二叔斥道：“胡說八道！豈可如此！你的書都讀到哪去了？萬事孝為先，懂不懂？”

    他根本沒把握悄無聲息幹掉侯爺，侯爺身邊的人全是他一手訓練培養起來的暗衛。做不到這一點，激怒了父親，他就死定了。

    爭奪世子即便輸了，看在父親的份上，大哥都不敢明目張膽的殺自己。要是連父親都激怒了，他難逃一死。要說在這世上，葉二叔還有怕的人，那準是老侯爺。

    軍師高陽笑道：“大少爺不明白，兵變是不行的。在洛城一旦發動兵變，等同謀反。侯爺可不是皇帝。”

    葉山英欲言又止。他想說兵變不行就換另一種方式幹掉老侯爺。

    刺客頭子餘喜搖頭說：“沒辦法，侯爺身邊防衛森嚴，動不了他。現在二爺隻有忍耐下去，以覓良機。前幾次，我們都差點成功了，隻是少了點運氣。”

    他說的是針對葉將軍的暗殺行動。

    葉二叔點頭，對山英說：“你有那心思，用到你大伯身上去。”

    葉山英想想也對，殺大伯總比殺祖父容易，名聲也好聽些。

    不過，大伯也不好殺。父親計劃了那麽多次，搞了這麽多年，就沒成功過，最好的幾次，也就讓大伯受了點傷。說起來也奇怪，大伯怎麽運氣那麽好？總是差著那麽一點。

    “年關將至，祖父要立世子，大伯必定回來。路上調重兵，傾力一擊如何？”葉山英又出主意。

    “你大伯不是蠢人，必定帶兵方敢回來。你祖父也不是蠢人，必不許我調兵。”葉二叔苦笑道。

    餘喜也道：“這種關鍵時候，葉將軍必會帶數倍於往日的大隊騎兵回城。不能調兵的話，少數江湖好手也無濟於事。”

    葉將軍本身是先天宗師，要刺殺他本就不易。要在軍中刺殺他，難度太大。不是先天宗師不可能會成功。不能一擊必中，先天宗師陷入軍中也難以生還。先天宗師要賺錢，門路多得是，沒人會來賺這種要命的錢。葉二叔手上又沒有自己的先天宗師。帶上幾十名先天以下的刺客去，隻能是送死而已。

    葉山英焦躁起來，說：“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不如幹脆聽祖父和祖母的，我們到別處去。憑我們的本事和人手，到哪不能創下一番基業？”

    葉二叔搖頭，說：“你當我沒想過嗎？十年前我就想過。南邊，大夏與晉國隔江相峙，久無戰事。北方倒是有戰事，不過是小打小鬧。其他地方更是太平已久。去了那些地方，混個十年，我頂多也就四品。如果隻想當個四品武將，混個富貴人家，我何苦與大哥爭？”

    “那西北呢？”葉山英不服氣的問，西北除了洛州還有二州可去啊！

    “涼州和雍州的主帥一向與葉家不和，去他們手下當差，我連四品都混不上。不被他們整死，就算我有本事。”葉二叔苦笑說。

    眾人默然。

    葉二叔現在的後軍主管就是三品武將，位高權重，手下上萬人馬，手中銀錢更是無數。一旦走了，哪還找得到這樣的好差事？

    葉山英猛然發現，家中的富貴榮華，原來是全依托在武安侯一人身上的。一旦祖父要趕他家走，他家的富貴頃刻間就要土崩瓦解。

    葉二叔若不爭世子之位，後軍主管可以當到死，穩得不得了。隻要武安侯府不倒，他就不會倒。現在則不然了，爭了這麽多年，大哥勢必不肯讓他再當這後軍主管。就算以後從雪城能回來，葉將軍也頂多肯給個閑職養著二弟。

    苗力深思了會，說：“主管現在隻有兩條路可走了，一是去別處，北方苦寒，北邊防軍自成體係，中途過去必被排擠，難有作為。南邊要習水戰方好，我們對此一無所知。為今之計，倒是去中原或京都求個富貴為好。”

    苗力自己是想去京都的，到了那，即使葉二叔不行了。他要找下一家主人，或者自己謀個官位也容易些。

    餘喜說：“京都龍蛇潛伏，怕不好混。”

    高陽說：“雖然如此，總有個想頭。”

    他也是讚成去京都的，抱的是和苗力一樣的想法。反正他們當幕僚，給誰當不是當？東家不行了，換一家就是了。

    葉二叔有點心動，沉吟道：“第二條路呢？”

    “去雪城，以待良機。”苗力說得很含蓄。

    去雪城，要做的自然是延續以往的方法，找機會幹掉葉將軍。但是話說出來，苗力自己都不信。

    葉二叔手握大權時，尚且不能幹掉葉將軍。到了雪城，形勢逆轉，就更沒有機會了。到時，隻怕自己要另尋東主了。

    高陽沉默著，不說話。

    餘喜點頭說：“不去中原的話，隻有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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