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沒事了，回去也別跟人說，就說你一路找來，正好遇上了我，一會我送你回去。”葉雪英叮囑道。

    歐陽月求之不得的點頭。

    葉雪英牽著她向楊恒走去。

    楊恒望著她二人過來，心裏不爽。怎麽多出來一個？

    “我給你們介紹一下，他是我表叔，關中楊家的楊恒。這位是歐陽知州家的二小姐歐陽月。”葉雪英給二人介紹。

    兩人相互見禮。互相不爽的盯了眼對方，都嫌對方礙事。

    楊恒硬生生從那三位公子手中搶回葉雪英，還沒聊多久，正在得趣，又多一個人來打擾，心中自然不爽。

    歐陽月冒險溜出來，差點被人販子抓走，好不容易找到雪英，剛說幾句就多了個男人，還是長輩，好多話都不好和雪英說，當然不高興。

    葉雪英吩咐一個家兵，說：“你去通知歐陽知州，他家二小姐在我這裏。報了信後，你就回府吧。”

    “月月，你家人現在在哪？”葉雪英回頭問歐陽月。

    歐陽月小聲的說：“攬月樓。”

    那家兵馬上去攬月樓報信了。

    攬月樓那邊歐陽明正急得要跳樓了，楚公子還在房間裏等著歐陽月呢。

    得著了信，歐陽明鬆了口氣，跟著葉雪英應該就沒事了。他無奈的進去跟楚修說：“抱歉，我二妹被武安侯家的小姐拉走了。”

    楚修正等得不耐煩了，聽了這話，吃驚的啊了一聲。

    歐陽明解釋道：“她們一見如故，感情好得不得了，前天，葉小姐就曾發貼子來約二妹陪她看燈。我母親命她推了，誰知晚上，葉小姐親自來拉人了。我們攔不住。”

    這種說法，總比二妹扔了未婚夫私下跑掉，要好聽多了。

    楚修無奈，點頭說：“那我們現在做什麽？”

    歐陽明說：“二妹不在，我陪你出去賞燈如何？”

    楚修笑道：“也好！”

    他正坐得不耐煩了。

    街上，滿血複活的歐陽月，興奮地拖著葉雪英一路走一路說。楊恒都插不上嘴。

    歐陽月一會拉著葉雪英看燈，一會嚷著買街邊小吃，一會又評點路上行人的長相和衣著，說的話有點孩子氣，但有了她，喜慶的感覺就出來了。

    葉雪英喜歡她這種單純，有意無意的寵著她。

    楊恒就更鬱悶了。這位二小姐完全奪走了葉雪英的注意力。

    走著走著，歐陽月覺出異樣來了。身邊的少年越來越多，個個錦衣華服，眼睛直勾勾看著她們。

    歐陽月有點怕怕，緊抱著葉雪英的胳膊。

    楊恒在人群中發現書院的舉子了，看他們交頭接耳指著自己，心知不妙，低聲說：“雪英，快走，遲恐不及。”

    葉雪英掃了眼那群舉子，笑問：“去哪？”

    楊恒說：“我知道個好地方，跟我來！”

    葉雪英便跟在後麵，眾人快步走到路邊租車處，租了兩輛馬車。

    下了車，葉雪英見是一座院子，門額上寫著“噙香齋”三個字。

    “此處是何場所？”葉雪英問楊恒。

    楊恒說：“這裏是王家班，裏麵有酒菜，有歌舞雜耍。”

    葉雪英輕笑道：“不會是私窠子吧？”

    楊恒不確定的說：“應該不是。”

    葉雪英神識掃了遍全院，立即看到好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她似笑非笑的說：“不是才怪，走小門進去。”

    歐陽月好奇的問：“私窠子是什麽？”

    葉雪英和楊恒一起汗了，不知該怎麽跟這位解釋。

    “總之，不是好人家姑娘可以來的地方，記住了，保密，不能和人說。”葉雪英含糊的說。

    歐陽月大感刺激，點頭答應了。

    楊恒等人，繞路從小門進去，直接要了個包廂。進到樓上包廂裏，楊恒鬆了口氣，這種做賊似的感覺，他還是第一次感受到。

    好了！他完全可以確定了，雪英真是個離經叛道的姑娘。明知道這地方不對，偏還興致勃勃的進來。

    窗子正對著舞台，在柔靡的音樂聲中，一位姑娘正表演柔術，她下麵穿著粉色紗褲，打著赤腳，上身隻穿了件繡花紅肚兜。

    歐陽月驚奇的說：“她不冷嗎？”

    “冷自然是冷的。”葉雪英笑道。舞台四角雖擺了火爐，可三麵敞開的舞台，哪存得住熱氣？

    那姑娘的動作充滿**性，引得四周一片叫好，打賞聲接連不斷。

    葉雪英看得津津有味，楊恒在裏麵點菜，看她的神情就知道帶她來這對了。她喜歡看這個。

    接著一個小姐打扮的姑娘上台，唱了段小曲：

    冰輪映碧籮，晚涼多，一聲鍾磬禪堂暮。鬆蔭坐，展素蘿，藤床臥，天街幾點流鶯度，欲聽瑤琴月下彈，彩雲飛逐飛瓊度。

    聲如珠打銀瓶，宛轉動聽。

    葉雪英不由道：“好歌好曲。”

    楊恒踱過來說：“她是王家班的台柱子，叫玉鎖。她是洛城出名的金嗓子。”

    歐陽月看著迷糊，問：“她是哪家的小姐？”

    葉雪英笑道：“她不是小姐，是歌伎。她是在演戲。”

    歐陽月這才有點明白。

    四下一片的喝彩聲，有人就往台上扔錦緞，扔金銀錁子，叫著再來一段。

    玉鎖見大家捧場，扔了不少好東西，便笑著應了，又唱了一曲方下。

    接著上來兩個花臉的醜角，在台上搞笑逗趣。歐陽月笑得伏在欄杆上直不起腰。

    一會又上來兩個武生，滿場翻筋鬥，看得歐陽月張口結舌。

    葉雪英一直淺笑著，楊恒小聲道：“這裏還好吧，不會太低俗。”

    葉雪英含笑說：“嗯！這種演出就是這樣，太下流就失了格調，隻能吸引來商人和惡棍，這院子就要變味，反而辦不下去了。辦這個要求的是個分寸，一旦失了分寸，就要關閉了。”

    這種戲院子和青樓差不多，隻是更隱蔽一些罷了。

    葉雪英覺得雖不如當代的晚會精彩，也別有一番意思。

    楊恒倒沒想過這個，思索了會他就明白了。辦這個院子就跟走狗鑽火圈一樣，粗俗一點就變青樓，高雅一點又沒人來，或者招來禍患。要的是個半遮半掩，半推半就。

    然而，就象狗鑽火圈一樣，久了就會不可避免的或下或上。或者被迫關閉，或者幹脆變青樓，沒第三條路。

    又聽了幾首歌，忽聽下麵有人高聲叫罵：“楊恒這小子，真不是東西，一個人帶著美人跑了。”

    馬上有人喝道：“低聲！”

    隨即那聲音就低了下去，隱約還能聽到那人在罵。

    葉雪英忍不住神識往樓下一掃，卻是那幫舉子。她頓時明白了，似笑非笑的看向楊恒。

    楊恒尷尬了，他聽出來了，那聲音正是江榮和連宏。

    好在歐陽月聽歌聽得入神，沒注意。

    此時酒菜擺上來了，葉雪英讓杜鵑四人將桌案抬到窗前，放下簾子，三人邊喝邊看邊聊。

    天南海北聊著，歐陽月漸漸插不上嘴了，隻能看著那兩人針鋒相對的辯論。她聽不太懂兩人在說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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