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周嬤嬤回答，葉雪英又問：“四月十五，你將八十瓶玫瑰露，五十瓶蘋果酒又賣給了誰？”

    周嬤嬤汗如雨下，伏在地上拚命磕頭，叫道：“大小姐饒命！”

    葉雪英淡淡的說：“我還沒問完呢！”

    周嬤嬤哪敢再聽，血流滿麵的說：“奴才該死，奴才願傾家蕩產，賠付出來！”

    葉雪英冷冷的說：“你豈是賠付就可以了事的，拖出去，重打八十大板，派人去她家抄家。”

    福嬤嬤見此情況，哪有什麽不明白，馬上叫人。

    葉雪英如此重罰周嬤嬤是有原因的，如果隻是貪財也就算了。周嬤嬤偷賣酒的事，被一個丫環發現了，她居然將這丫環推到井中淹死，對外卻說那丫環偷人被她發現，沒臉見人就跳井自殺了。

    吳媽這回怕了，屏息不敢作聲。

    葉雪英問：“吳媽，你可想我問你？”

    吳媽嚇得忙跪下了，磕頭如搗蒜，說：“不敢有勞大小姐，奴才該死，奴才也貪了，奴才老實交待。”

    葉雪英點頭，指了跟來的青鳥，說：“青鳥姐姐，你跟她到偏房去，記下她交待了什麽。要是她不老實，一會加倍罰她。”

    青鳥此時已嫁人了，嫁給府裏一個年青的家將，但仍在葉大夫人跟前做事，她駭笑著點頭，引了吳媽到一邊廂房去。

    吳媽貪得不多，每年有五百兩左右，她管著上千下人的夥食，隻貪這些，葉雪英覺得還是可以接受。

    馬嬤嬤來時看到周嬤嬤正在被打板子，心裏就害怕得不得了。她管著府裏的各種幹鮮水果。新鮮水果多是侯府各處田莊送來的，沒什麽花頭。她賺的主要是幹果和蜜餞。

    江嬤嬤管著醃肉、臘肉、火腿、醃菜等各種醃製品，拿著賬本來了，見馬嬤嬤白著臉在院子裏發呆。看了眼大聲慘叫，皮開肉綻的周嬤嬤，江嬤嬤心裏就有底了，馬嬤嬤這是心裏有鬼啊！

    江嬤嬤大聲道：“馬嬤嬤，你在這發什麽呆啊？小姐還等著我們呢！跟我一起進去吧！”

    馬嬤嬤聽得又驚又怒，江嬤嬤這是拆她的台啊，要讓小姐知道自己明明來了，卻在外麵不進去，小姐不得起疑心嗎？

    馬嬤嬤強笑道：“我也剛來，這就進去。”

    江嬤嬤心中冷笑，抱著馬嬤嬤的胳膊，半拖著將馬嬤嬤拉進了大堂。

    江嬤嬤掃了眼堂上，地下血跡猶在，那血跡顯是人磕頭磕出來的。血跡不止一處，她暗道：除了周嬤嬤，不知還有誰落網了？

    江嬤嬤看到堂中管事的隻有鄭嬤嬤還站著，一臉幸災樂禍的樣子。她投以詢問的眼神，鄭嬤嬤一向和她交好，偷偷比了個四的手勢。

    江嬤嬤大汗，這意思是說有四個嬤嬤落網了？周嬤嬤在外麵挨打，其他三個呢？

    馬嬤嬤進來，看到了堂上十幾個丫環媳婦，人人屏息，連大氣都不敢出，再看到地上的血跡，她心中大呼不妙。大小姐這是動真格的了？

    江嬤嬤心中坦然的快步上前交了賬本，說：“請大小姐過目！”

    葉雪英翻了下賬本，點頭說：“你還算本分，隻貪了一百來兩銀子。數目雖小，但不能不罰，你自己將賬平了，扣你一個月月錢，下次不可再犯！”

    江嬤嬤額角生汗，跪下磕了個頭，低聲道：“是！謹遵大小姐之命！”

    她心下悚然，得虧自己沒貪多，不然今天就完了。

    “起來吧！先站在一旁！”葉雪英說。

    江嬤嬤爬了起來，站到鄭嬤嬤邊上。

    馬嬤嬤磨蹭著交上了賬本，葉雪英接過來，開始翻著賬本。

    馬嬤嬤屏氣凝神，大氣不敢出。

    葉雪英懶洋洋的問：“馬嬤嬤，你可有要說的話？”

    馬嬤嬤搖頭。

    鄭嬤嬤嘴角掛上了嘲諷的笑，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大小姐何等精明，豈是你能狡辯的。現在不認罪，一會有你的好看。

    “核桃兩百文一斤？”葉雪英問。

    馬嬤嬤低聲道：“是！”

    “你確定？”葉雪英問。

    馬嬤嬤硬著頭皮說：“是的！大小姐，這是謝家山貨行上好的核桃，價錢自然是貴了點。”

    葉雪英神識掃遍全城，懶懶得說：“我本不欲和你辯，既然你不認，我就跟你說說。同樣的核桃，全城有十六家店鋪在賣。最高的一百四十文，最低的一百二十文，謝家山貨行，擺在外麵零售價一百三十五文。侯府買得多，還有優惠，沒道理謝家賣別人一百三十文，賣侯府二百文，謝家與侯府有仇嗎？”

    馬嬤嬤汗濕重衣，答不出來。

    葉雪英淡淡的說：“葡萄幹，紅棗的價也不對，比市麵高了二十文，各種蜜餞的價莫不如此。馬嬤嬤，你有什麽要說的嗎？”

    馬嬤嬤癱軟在地上，顫抖著說不出來了。

    “拖下去，打四十大板，派人去她家抄抄。”葉雪英平靜的說。

    福嬤嬤在葉雪英開始問話時，心裏就有準備了。馬上派人拖了馬嬤嬤出去打板子，一麵又派個媳婦帶隊去抄馬嬤嬤的家。

    這時溫嬤嬤終於來了，她來得這樣遲，一是收拾賬本，二是等著觀望一下大小姐怎麽處置其他人。

    聽到大小姐一連處置了幾個嬤嬤，她坐不住了，急匆匆跑了來。

    侯府廚房裏，雖沒有總頭頭，但溫嬤嬤無形中就是眾嬤嬤的頭頭。

    葉雪英看著桌上溫嬤嬤交上來的三本賬本，說：“溫嬤嬤，當年我學烹飪時，多得你指點，我念著這份情誼。今天，你可有要和我說的？”

    福嬤嬤聽了這話，馬上虎視眈眈的盯著溫嬤嬤。

    溫嬤嬤早聽匯報的小丫環學著說了這裏的事，聽了這句話，全身一抖，強笑道：“大小姐聰明過人，舉一反三，老奴不敢說指點大小姐，倒是大小姐指點了老奴不少廚藝。既然大小姐還念著當日的情份，老奴就舍下這張老臉認了。”

    葉雪英靜等下文。

    溫嬤嬤一橫心，說：“老奴以次充好，實是貪了一些。”

    福嬤嬤厲聲問：“你貪了多少？”

    溫嬤嬤是侯夫人楊母的親信，福嬤嬤早想把她弄下台了。

    溫嬤嬤咬牙伸了一個巴掌。

    福嬤嬤興奮的問：“五千兩？”

    溫嬤嬤汗了，搖頭小聲的說：“五百。”

    她是想學吳媽，她估摸著五百兩小姐不會在意，受點罰混過去就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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