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望？”申然冷笑，反問：“那這麽多年以來，你有沒有想過我到底有多少次對你失望了？”

    “你為什麽要對我失望，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

    “你這樣做無非是為了你自己！我學習，生活，以至於我與誰戀愛都要得到你的批準！你知不知道這樣我很累，我感覺自己就像你的傀儡，沒有靈魂！我受夠了！”

    “我這樣都是為你好！”

    “你少打著為我好的旗幟來壓迫我，我真的是累了。你們的鬥爭我不想要參與了，隨便你要幹嘛就幹嘛！”

    申然轉身，朝著大門口的方向走出去。

    “申然，你給我站住！”

    申然不聽，繼續往前走。

    “你是不是想要讓我死掉，你才安心？”

    申然突然停止了腳步。

    二太太嘴角微微上揚，想不到關鍵的時刻，還是這招有用。

    因為她十年前被診斷患有淋巴癌，治療完後，就一直沒有擴散。

    正因為她生病的原因，所以申然才會處處讓著她，聽她說，卻沒有想到她會變本加厲，完全控製了他，隻有她說，沒有他說。

    “這句話你說了十幾年了，你不煩我都煩了！”

    “你為了那個女人這樣對我？到底還是我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拉扯大的，如今你為了那種貨色而這般對待我，你忍心嗎？”

    “我跟她沒有任何實際性的關係，我隻是讓她進去那邊工作而已，你就這麽大的反應！這一次，你真的做過頭了，而我的忍耐也抵達了頂點，我不想再過這樣的生活了。”

    申然轉身，一口氣衝出了大門，直奔院子的方向，打開轎車的駕駛座，坐了進去。

    離開了張家以後，他企圖尋找左雅，可是左雅就像人間蒸發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可能是因為母親的反對的關係，到了這一刻，他突然很想找到左雅。

    很想跟她表明心跡，然後帶著她遠走高飛，他甚至把後路都想清楚了。

    左雅完全沒有想到張申然找她會找到丹丹她們那裏，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她是蒙圈的。

    “他找我？”

    “是啊！”蕭蕭說：“看上去好像很著急的樣子。”

    “找我幹嘛？”

    “左雅，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啊？他喜歡你啊！”

    左雅嚇出了一身冷汗。

    完全想不到如今小鮮肉做事會如此魯莽，貌似他們見麵的次數用五指都算得出來。

    “不至於吧！”左雅說：“算了，不必要理會他了。”

    現今因為小新的事情弄得焦頭爛額，她可沒有心思去理會這種小弟弟。

    “你為什麽突然跑去s國了？”蕭蕭說。

    “我之前不是跟你們說過，我失憶了嗎？”左雅說：“原來……事情好像要複雜得太多……”

    “什麽事？”蕭蕭十分激動地說。

    “回去再說吧！現在s國這邊太晚了，我要休息了。”

    “好吧！那個……”蕭蕭言而欲止。

    “怎麽了？”

    “沒事，你休息吧！”

    “嗯，拜拜！”

    “拜拜。”

    掛了電話，左雅躺在床上，陷入一片沉思……

    回想起南宮非凡今天說的話。

    小新剛化療那會兒，情況十分糟糕，小小的年紀頭發和眉毛全都掉光了，每天都要吃大量的藥物……

    想象是無限大了，腦海中出現南宮非凡口中的那一幕幕場景，她感覺心裏卻無比難受。

    十分怨恨自己為什麽就是想不起跟小新的任何回憶。

    她用手輕輕地撫摸著肚子，難怪先前一直好奇為什麽肚子上會有那一道道的小痕跡，那時候還以為之前過胖，瘦下來產生的肥胖紋，原來都是自己想多了。

    想到小新曾經是她懷胎十月生出來的，心裏就更加難受了。

    小新進行手術的當天，他的呼吸罩拿掉了，看上去精神了不少。

    進手術室前，他一直拉住左雅的手不放。

    雖然幾年不見，但是他還十分清楚地記得左雅曾經和他一起生活的日子。

    “媽媽，等我病好了以後，你會給我炒玉米嗎？我好懷念那個味道。”小新說。

    左雅忍住眼淚，點點頭，說：“當然好，我會天天給你做。”

    “小新，你要乖乖的，馬上就能好了。”南宮非凡安慰道。

    小新默默地點頭。

    他的小手緊緊地牽著左雅的手，久久不鬆手。

    “乖啦，快點進去，我跟爸爸在外麵等你。”

    南宮非凡的心突然顫動一下，她叫爸爸的時候，有那麽一瞬間，他覺得他們是一家人。

    可是很快，他的心又冷卻下來了。

    如今他們已經走到了無法回頭的地步，僅僅因為小新的關係，她是孩子的媽媽，而他則是爸爸。

    除此之外，真的沒有任何紐帶關係。

    想到了這裏，南宮非凡有點難過……

    小新鬆開了左雅的手，他小小的身軀躺在移動病床上，小手舉在四十五度，輕輕地朝著他們揮手。

    左雅忍住眼淚，勉強得微笑。

    待手術室關上的那一瞬間，她瞬間淚奔了，蹲在地上……

    南宮非凡將左雅扶到藍色的塑膠椅上，兩個人坐在同一排，眼睛不時朝著手術室的方向看。

    “以前你也是這樣陪著他的吧？”左雅說。

    “嗯。”

    “不知道那時候他的心情會是怎麽樣？”

    南宮非凡沒有說話，怕說太多會刺激到她。

    “謝謝你告訴我有小新的存在……”左雅抿了抿嘴巴，說：“剛開始我是抗拒的，因為我很害怕，覺得這一切來得太突然了。可是經過這幾天和小新的相處，我覺得你的決定是對的。很抱歉在過去的那段時間裏，我沒能好好陪伴你，陪伴小新，在他需要我的時候，卻不知道我身在何處。”

    南宮非凡側著頭看她，失憶後的左雅變了很多，既柔和，又堅強。

    “我雖然忘記了很多的事，甚至連我們之間的恩怨都忘記了。很多時候我都是在猜想你很可能在報複我……可是經過這幾天的事情，我突然覺得，即便你報複我，那又怎麽樣？畢竟是我欠你的。”左雅十指緊緊相扣，不斷地深呼吸。

    原本以為自己會崩塌，所幸的是，她比自己想象中都還要堅強。

    “那些都是過去式，在你清醒的時候，也許我這樣對你說，你會覺得我欺騙你，甚至你不能原諒自己。可是我現在想說的是，你並沒有欠我的，也沒有欠任何人。相反，我覺得是我欠了你。可能是我做事太極端了，所以上天要報複我，將報應放在了我兒子的身上……我真的希望那個是我……”

    最後的那句話雖然說得很小聲，但是左雅卻聽得一清二楚。

    手術進行了三個小時，小新在手術室推了出來，他麻藥還沒散，一直都在昏睡中。

    “醫生，我的兒子怎麽樣？”依然站在的跟前，十分焦急地說。

    “手術一切順利，接下來就是要觀察。”說。

    “謝謝你。”

    南宮非凡和左雅慌慌張張地跟在護士的後麵。

    “我下去拿檸檬，你先在裏麵等我。”南宮非凡說。

    檸檬主要是散麻藥的作用，之前小新動手術，南宮非凡都是這樣做的。

    早上上來的時候太慌張了，忘記了拿檸檬，看到小新醒過來以後，才想起檸檬這回事。

    左雅幫忙將小新推入了病房。

    雖然有傭人的照料，但是左雅事事都親力親為，企圖能把小新照料到最好。

    “你已經累了，先回去休息吧！這裏有我。”南宮非凡說。

    “不用，我不累，你走吧！這裏交給我。”

    “那我陪你吧！”

    那個人就這樣大眼瞪小眼地坐在vip病房的沙發處，周圍靜悄悄的一片。

    就這樣，無聲無息地過了一整夜……

    第二天早上，左雅醒來的時候，她已經打橫式睡在沙發上，身上還披著南宮非凡的西裝外套。

    她揉了揉眼睛，從沙發上爬起來。

    小新還在吊營養針，看上去是全新的，估計是南宮非凡讓護士進來換的。

    左雅把外套拿在手上，朝著病房門口走出去，拉門，隻見南宮非凡正筆直得坐在病房外麵靠牆的凳子上。

    “你醒了？”南宮非凡說：“桌子上有早餐。”

    “嗯。”

    左雅無聲無息地坐到了南宮非凡的隔壁。

    “換你去休息了，我一個人ok的。”左雅說。

    南宮非凡眼睛布滿紅血絲，一看就是整晚沒睡覺的狀態。

    而她說照顧小新來著，結果後半夜既然無聲無息地睡死過去了，心裏有點過意不去。

    “我習慣了。”南宮非凡說。

    左雅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覺得鼻子酸酸的，有點難過。

    “我們之間屬於深仇大恨吧？”左雅說：“你不恨我？”

    “以前很恨，但是經過歲月的洗禮，我已經忘記恨一個人是什麽感覺了。”南宮非凡淡淡地說。

    “我都忘記了……現在我不知道忘記到底是屬於好事，還是壞事。”

    “忘記會讓你快樂一點，至少現在的你，沒有愛鑽牛角尖那點愛好。”

    “為什麽這麽說？”

    “你知道嗎？”南宮非凡說：“你已經很久沒有這般心平氣和地跟我聊天了。”

    左雅抿嘴說：“那我以前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很固執，自尊心非常強……還有自殘的傾向。”南宮非凡說。

    左雅很驚訝，瞪大眼睛說：“我……”

    “所以說忘記那段記憶，也沒有什麽不可，至少現在的你，比以前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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