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秦走出廚房的時候，李清與白蓮幾個一下子圍了過來，臉上全是好奇。

    “蘇秦，蘇秦，你和我大哥在說啥呢，瞧我大哥那傻樣子，可真不多見，你到底說啥了不得的話了。”白蓮確實很想知道，蘇秦這性子到底能說出啥驚世駭俗的話來。瞧見白野那吃驚的表情，就更好奇了。能讓沉默寡言，一貫冷漠的白野大哥都吃驚的話，實在是讓人無法不好奇啊！

    “啥，我們沒說啥啊，你咋這樣好奇？”蘇秦點了點白蓮的小腦袋，好笑的問了一句。

    白蓮不依，這話不是哄人嘛，就她大哥那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哪裏像是沒說啥的樣子，她才不信呢。“蘇秦，你就告訴我嘛，到底和我白野大哥說啥了？”

    李清也在一旁附和道：“咱們都知道你這肚子裏的巧話多的是，說出來給咱們聽聽，也好長長見識啊！”

    蘇秦不知道這幾個丫頭哪裏來的這樣大的興致，隻是這話她卻是不會說給她幾個人聽的，任她們說啥都不行。“好了好了，我還要幫我娘照顧小瓶子呢，你們就放過我好了，我真的沒同白野大哥說啥。你們要是不相信的話，大可以去問白野大哥啊！”

    問白野大哥，白蓮搖了搖頭，這不是明擺著告訴她們，甭想知道嘛。得了得了，不說就算，她才不去找抽呢！“蘇秦，你可真不厚道。”

    蘇秦笑著點頭，一點沒想過要否認。“是啊，我就是不厚道，你能怎麽著！”

    “哈哈哈，快別同她說了，她可是個不會吃一點虧的主，咱們套不出她的話的。大過年的，咱們還是好好玩會！今晚過後，明兒個咱們可都長了一歲呢！”李清笑著道。

    白蓮認命的歎了一口氣，有句話李清一點都沒說錯，蘇秦是她們這群人當中最不肯吃虧的了，她們是套不出蘇秦的話來的，還是算了！“得了得了，我還是不要去想了，反正是打聽不出來的，白白壞了興致。”

    幾個人進了堂屋，男人們正喝的興起呢。

    “有善兄弟，今兒個高興，我同你商量件事情。”白如林在白家的時候，就已經喝了不少酒，來蘇家的路上頭就昏昏沉沉的，方才又被蘇有善還有李大河勸了幾杯酒，這舌頭都捋不直了呢！

    蘇有善瞧見他這模樣，笑話道：“瞧瞧你，都說不清楚話了，還商量啥事情，趕緊讓白野扶著家去歇會才是正事。”

    白如林右手一甩，指著白野道：“這混小子才不會扶我呢，他巴不得我能摔跟頭呢。可是，不管他心裏咋怨恨我，也是我的親兒子，我心裏可疼了呢！”

    誰都沒想到不過幾杯酒下肚，白如林竟然會說這樣私密的話，一時間都不知道該做啥反應了，連著白野也隻是傻愣愣的站著。“大哥，你喝醉了，家去歇會！你瞧瞧，都開始說胡話了呢！”

    白蓮她爹最先反應過來，說著話，便伸手去扶白如林。隻不過醉酒的人，哪裏就是這樣好勸的呢，“你說誰喝醉了，我才沒喝醉呢，我清醒著呢。如海，你甭在這礙手礙腳的，一邊去，我有話同有善兄弟講呢。”

    白野從頭到尾都沒有說過一個字，他不知道白如林想說啥，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他們父子倆的關係到底不想旁人家那樣，甚至不如張添與蘇有善那樣心無芥蒂。

    蘇有善咋會沒注意到白野麵上的表情，歎了口氣，走到白如林身邊，將白如林輕輕按坐在身後的椅子上，“如林大哥，你有啥話說就是了，我在這聽著呢，我們都好好的聽著呢！”

    李氏剛將小蘇平哄睡著，一進堂屋就聽見了白如林剛才說的那些話，也瞧見了白野不知所措的反應。心裏有些難受，這父子倆相處的方式倒有些說不出的陌生。心裏多少有些明白，全因著白野那死去的娘和弟弟。

    “白野，爹這輩子唯一的念想就是你往後能好好過日子，能活得舒坦些，這些年來爹對不起你，對不起你死去的娘和弟弟。可是爹沒法子，你可知道爹心裏的難處。”白如林說到這，聲音已經有些哽咽，說是有話同蘇有善說，可絮絮叨叨說了好一會，全是對白野的愧疚。“有善兄弟，我要謝謝你，謝謝你！”

    誰也不知道白如林說這話是啥意思，好端端的為啥要謝蘇有善呢。可是白野卻在白如林開口的一瞬間明白了。

    “如林大哥，你這是做啥，為啥要謝我啊？”蘇有善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這白野爹是做啥啊。

    白如林緊緊攥著蘇有善的大手，不住點頭道：“我該謝謝你的，謝謝你生了這樣好的閨女，謝謝你閨女讓我家白野真的高興起來。咱們爺倆生活這樣久，我從來沒看透過這孩子的心思，可是自打與秦丫頭來往以後，白野就跟活過來一樣，每一個情緒我都瞧的清楚明白。有善，我可不得好好謝謝你，還有秦丫頭，大叔得謝謝你啊！”

    所有人都不說話了，連一直緊張的盯著白如林的李大河，在這一瞬間也不免有些頹然。讓白如林這樣生人勿近的性子的人說出這番話，肯定不容易的！李大河知道，要讓蘇秦成為自家兒媳婦的事情算是打了水漂了。甭說蘇秦不同意，怕是連蘇秦爹娘也不會同意的。

    蘇有善一直緊緊握著白如林的手掌，一句話也說不出口了，這一瞬間，他啥也不在乎，不在乎周圍人咋樣看待蘇秦，不在乎明兒個村子裏會不會又冒出啥流言蜚語。隻要秦丫頭和白野能好好的，那麽啥也不重要了。今晚之前，蘇有善對於蘇秦與白野的親事還有些顧忌，主要是白野的那個後娘，實在不是個省油的燈。可是經過這件事情以後，蘇有善看清楚了白如林的態度，清水村誰不知道，薛氏是最怕白如林的，如果白如林這個一家之主是向著蘇秦和白野的，那蘇秦往後的日子一定會好過的不是嗎。

    “如林大哥，你喝醉了！”到最後，就隻說了這樣一句。所有人都看的出來，這是蘇有善象征性的一句場麵話罷了，其實他心裏很是受用的，白如林的那幾句話說到他的心坎上了呢。

    蘇秦這一刻也不知道該咋樣形容自己的心情，心上人的爹能說這樣掏心窩子的話，她當然開心。可是觸及白野臉上那略帶迷茫的傷痛表情，蘇秦又有些心疼，這些年，白野一定過得很辛苦！

    空氣有些凝重，白如林嘶啞的聲音此起彼伏，一下一下的敲打在每一個人的心上。斷斷續續的，沒有一個人打斷他的說話聲，也沒有一個人覺得這聲音突兀或者不合時宜。這個新年夜，到底和以往不同，白如林這一番更似哭訴的懺悔，也讓在場每一個人更加堅定了心中的信念，守護家人似乎是他們的共通點。

    白野背著他爹家去的時候，白如海靜靜的跟著他爺倆，快要到家的時候，白如海突然開口：“白野，你爹也不容易，你就甭怨恨他了。你娘的事情，你爹比誰都悔恨，可事已至此的啊！”

    白野沒說話，又往前走了幾十米才聽他道：“二叔，你家去！”

    白如海停了腳步，沒再跟著，隻看著白野的背影暗暗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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