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杜梨這樣一說，海峰馬上道：“梨姐放心，這兩天我和小柱子已經把菜名都想好了，隻要你一過目，就可以定下來。”

    “喂，能不能不要加那個小字？難聽死了！”

    海峰的話音一落，抱著手臂站在一旁的柱子就立刻皺著眉頭抱怨起來，一臉不耐的樣子。

    杜梨已然見慣了他抬杠的模樣，隻微微瞥了一眼，便一邊朝海峰伸出手一邊道：“你們是如何定菜名的？講來聽聽。”

    海峰也學杜梨的燕子對柱子的反抗視若無睹，隻顛顛地跑到一旁的桌子上拿出一張疊得四角平齊的紙來小心翼翼打開送到她手上道：“我先讓小柱子到附近的飯莊食肆去打探情況，把別家的菜名都記下來寫在這上麵，再把我們自家的物色菜加下去。”

    杜梨點點頭，不過還是朝他道：“下回不要做這種事了，過不久這附近的人都會知道柱子是和食軒的夥計，到時候就要惹麻煩了。”

    海峰點點頭：“嗯，我明白了。”

    杜梨頷首，目光卻並沒有離開紙麵，隻見上麵用歪七扭八地字寫著：炒青菜、炒土豆、蒸雞蛋、苦瓜炒蛋、韭菜炒蛋、荷葉雞、鹵水雞、清蒸魚、紅燒魚……

    平淡又單調的菜名，雖然按食材簡單地分了類，卻還是沒有吸引人的地方，杜梨看得歎了口氣，道：“這份菜單雖然做得不錯，卻完全不是我想要的。”

    聽到她的話，旁邊海峰和柱子的立刻滿臉異色。

    這菜單可是他們很努力才做出來的。柱子幾乎把整個縣城的飯莊都跑遍了，哪家有什麽不同菜色，哪家的菜名起得別出心裁，他都記在心上，並在心裏整理過後才報備給海峰。

    這麽一想，柱子心裏就禁住有氣，平生頭一次正兒八經做事，還以為會得到杜梨的誇獎呢，誰知對方竟挑三揀四完全不買賬。

    “不想要算了，我可不想再跑腿。”

    說著，小孩兒便胳膊一甩，打算開溜。

    杜梨也沒製止他，隻衝他的背影道：“這菜名都是你寫的？”

    記得上回柱子爺爺說過，這孩子可從沒進過學堂。

    柱子聞言愣了下，將頭轉過一邊去，站在原地沒吭聲。

    杜梨也不看他，隻瞥到他停下來才點點頭道：“不錯。雖然字醜了點，但卻沒有一個是錯的，筆畫也工整。”

    “哼！”

    柱子一聲冷哼，雖然不滿，卻也沒說別的。

    海峰奇怪地看著杜梨，心裏則忍不住嘀咕：柱子這字哪兒好了，還不到他的一半，而且大部分還是他教的呢！

    杜梨這時也已經低頭認真地把紙上寫的菜名從頭到尾看了一遍，暗自沉吟一番便道：“海峰先下去忙吧，柱子留下來，按這些菜名把最常出現的食材都逐個挑出來，然後送給我看。”

    一聽他這話，海峰立刻點點頭退了下去，柱子卻有些不情願，皺眉拿眼睛瞅著杜梨：“先說好，我寫的字可不好看，認得的字也不多，到時候挑錯了你可別怪我。”

    杜梨瞥他一眼，複又把視線挪回紙上：“不認得可以問，大家都在這兒。”

    說著，也不等他說再說什麽，便將菜單往桌上一放，徑自起身走了出去。

    看著她遠去的背景，柱子雖仍是皺眉，卻還是老老實實過去一手磨墨，一手執筆，站在桌前開始幹活兒了。

    待杜梨來到外麵，便見一堆青竹已經被整整齊齊碼在和食軒側麵的牆根下，而海燕也將胡大剛和秋生搬進來的食材分門別類放好，隻瞅見放在灶台上的兔肉時眨了眨眼睛。

    “海燕，看到大主子搬進來的蕨菜了麽？”

    聽到杜梨的話，海燕趕緊回過頭，到門口指著牆根下那兩筐長滿毛毛，葉子卷起來的東西道：“是這個麽？”

    杜梨看了一眼便點點頭，道：“今日忙完了大家都留在鋪子裏吃了晚飯再走，姐我做兩道新菜給你們嚐嚐，你也順便跟著學學。”

    海燕一聽又有新菜式可以學了，眼前立刻一亮。

    過了下午未時，店裏的生意慢慢淡下去。

    在院中劈柴的胡大剛早就光了膀子揮汗如雨，海峰則在離他不遠的地方忙著給最後兩張桌子磨邊，隻秋生一個留在前麵鋪子裏招呼。

    杜梨看時辰差不多，便也收起帳本洗了手到後廚開始處理兔肉和蕨菜。海燕眼也不眨地在旁邊看著，生怕看漏了一個細節。

    “這蕨菜焯水之後一定要用清水泡著，這樣才能把裏麵的苦味去幹淨。”

    海燕點點頭，心裏則對杜梨的發現驚奇不已。她往常和哥哥上山玩的時候雖然也經常看到這些蕨菜和野菇，卻從來不知這些東西竟能吃呢！

    “浸泡的過程中要記得換水，如今天氣熱，至少每天早晚要各換一次。過了三四天，就把沒吃完的曬成幹，一直能留到冬天。”

    杜梨一邊說一邊把焯好的蕨菜從開水裏撈起來，等焯完之後才發現竟有兩大桶。

    看來可以用上好長一段時間了。她滿意地點點頭。

    “還有這些菇子。”

    杜梨一邊說一邊指了下籮筐裏的野山菇：“新鮮的時候可以煮湯炒菜，吃不完照樣可以曬成幹，用水泡發了跟剛采回來的味道差不了多少。”

    海燕把她說的話都記在心裏，在杜梨開始處理菇子蒂上的泥土時，也跟著動起手。

    兔肉中午招待劉大富時用了半邊，還剩大半，杜梨便分了些燜山藥，剩下的做麻辣幹鍋兔。洗幹淨的菇子也一半煮雞蛋湯，一半炒肉片，再加上一道蕨菜炒肉、一條紅燒魚和一盤炒時蔬，六人份的大餐便備齊了。

    因為吃的人多，菜的份量自然也大，煮飯的過程要比做小灶時辛苦得多，杜梨忙得汗流浹背，負責打下手的海燕也在旁邊不停地擦汗。直到太陽開始落土的時候，兩人才算是大功告成。

    “好了，可以開飯了，讓他們提前打烊，大家坐下來輕輕鬆鬆吃一頓吧！”

    看著擺在灶台上的幾樣從來沒有品嚐過的菜肴，海燕臉上也滿是期待。剛才杜梨做的時候她就聞到了，那味兒，稍微嗅嗅就讓人忍不住流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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