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葉誌才跟著劉氏吃這些，葉婆子是於心不忍了，好幾次都偷偷盛了飯要給兒子留起來，可惜都被葉鶯鶯給攔下來了。

    葉鶯鶯說：“奶奶，二叔老實，若是不小心說漏了嘴，二嬸爬也要爬起來鬧的！大嫂這剛剛好起來，身體還很虛弱，奶奶您跟小景也需要多吃點補補，所以……為了不讓二嬸知道，隻能委屈二叔了。”

    葉婆子麵有難色，手裏抱著的那碗雜糧米飯就是舍不得放下來，她猶豫半天，說道：“你二叔這些天要去地裏幹活，又要照顧你二嬸的，他也很辛苦……”

    葉鶯鶯知道，葉婆子又開始心軟了。

    其實葉婆子對孩子們好是沒錯，可有時候盲目起來，還真是讓人有些無奈。葉誌才平日在家裏吃得不算差，劉氏對他也真是沒話說，這飯桌之上哪頓不是先給他盛滿，別人才能吃？

    葉誌才明知道老母親被苛刻，可也不見他為老母親做過點什麽，這麽多年不也是由著劉氏說了算？

    這樣想著，葉鶯鶯就覺得葉婆子這般不值得，是愚昧的溺愛！她繼續阻攔道：“奶奶，二叔平日裏吃得比我們好多了，他現在吃得也跟以前一樣，隻是我們多吃了一點，二叔他不虧的……”

    “可現在我們吃得比你二叔多……”葉婆子這心裏就是放不下，她總覺得家裏最好的應該給一家之主，自己寧願少吃點，也要給頂梁柱多吃些。她當年嫁到葉家的時候，母親便是這樣教她的。

    葉鶯鶯知道多說無益，葉婆子根深蒂固的封建思想不是她一兩句話就能改變的，所以幹脆從葉婆子手裏拿走了那碗飯，分給了小景和英子。

    小景不懂事，見姑姑給了更多的飯，便吃得更香，還不忘感謝葉鶯鶯，可是英子就不敢動筷子了。

    從長輩手裏奪食物，這可是目無尊長呀！

    可作為現代人的葉鶯鶯並沒有察覺這點，她隻當是自己在用最快的方式阻止葉婆子犯錯。

    葉婆子沒再說話了，隻是僵持在那裏的雙手有些顫抖，呼吸也有些沉重了。

    重新回到桌前，葉婆子是一口也吃不下了，她覺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委屈，這孫女，她如此看重，可葉鶯鶯居然不讓她給兒子送飯！

    用葉婆子的那句話說，再不好，那也是我兒子。

    在葉婆子心裏，兒子是排在最前麵的。而葉鶯鶯公然挑戰了她對自己兒子的愛，這是葉婆子所跨不過去的坎兒。

    葉婆子越想越難受，眼淚直在眼眶裏打轉兒，她最後說了句“我累了”，便回房了。

    “鶯鶯……”英子用手肘輕輕頂了頂葉鶯鶯。

    後者立即意識到自己做錯事了，急忙追進了屋子裏。

    屋裏依舊是漆黑一片，還伴隨著尿騷味兒。葉鶯鶯每次進入這個屋子都覺得十分有壓力，可她沒有任何理由去嫌棄葉婆子。

    尋著低聲的抽泣，葉鶯鶯摸到了葉婆子身邊，道歉：“奶奶，對不起，我錯了……”

    葉鶯鶯拉著葉婆子的手，後者沒有拒絕，也沒有回頭，任憑眼淚在黑暗中落下。

    “奶奶，我不是故意不讓我二叔吃……我……我就是怕二嬸知道……不過二叔那麽孝順的人，怎麽可能讓二嬸知道呢，奶奶，是我考慮不周全，我現在就去給二叔送飯，好不好？奶奶您別難過了，不然鶯鶯會更愧疚的……”葉鶯鶯哄孩子似的語氣，拉著葉婆子的手輕輕晃了兩下。

    葉婆子一開始沒有回應，還沉浸自己的傷心之中。

    可葉鶯鶯卻是帶上了哭腔，說道：“奶奶，鶯鶯真的知錯了……您打我，可別氣壞了身體……”說著抓著葉婆子的手往自己的肩膀上打過去。

    可葉婆子哪裏舍得呢？她吸了吸鼻子，歎了一口氣，輕輕地拍了拍葉鶯鶯的手，這就算是回應了。

    “奶奶……您真好。”葉鶯鶯又說了幾句好聽的，見葉婆子是真的沒再哭了，這才去了廚房盛了飯給葉誌才送過去。

    葉婆子不知道是不放心還是怎麽的，反正也跟了過去。瞧見葉誌才一臉懵逼地看著這麽多飯的時候，葉婆子才發現，自己不知道該怎麽解釋這飯是哪兒來的。

    其實，葉誌才整日地裏幹活，雖然沒啥錢，但吃飯是真的不成問題，可不就是劉氏摳門，覺得葉婆子，葉鶯鶯，乃至英子都是外人，舍不得給她們多吃點，於是，這每頓吃多少也就有了個定量。

    這會兒要是說實話，那就成了葉婆子擅自做了這個家的主，在挑戰劉氏的權威！

    好在葉鶯鶯機靈，說是她今天幫村東頭割了豬草，人家表示感謝，送來些吃的。我這個小輩哪敢先吃呀，這不，先給二叔您送來了嗎？

    葉誌才愣愣接過，也不管葉鶯鶯這話有沒有毛病，反正他都得相信，畢竟他還有那麽一大把柄在葉鶯鶯的手裏呢。

    這既然得了人家好處，你不給點回禮也不像話呀。葉鶯鶯眼珠子一轉，就道：“二叔，您看奶奶和小景這段日子都餓瘦了，還有嫂子剛剛恢複，這都需要多補補呢……所以我們能以後不能多做點……”

    這一次可以說是鄰居給的，下一次葉婆子還要給葉誌才留飯的時候又該怎麽解釋呢？葉鶯鶯想了想，索性提了個要求，她相信葉誌才還記得那個把柄。

    葉誌才哪裏敢不答應？他巴不得葉鶯鶯早點提要求，放過這個把柄。所以也就點了點頭，假裝鎮定道：“應該的。”

    葉婆子大喜，她這兒子太孝順了！

    葉鶯鶯還不放心，繼續問道：“那二嬸那邊……”

    葉誌才眉頭一抽，感覺頭疼，想了想，也隻能歎氣道：“別讓你二嬸知道了。”

    “哎！謝謝二叔！”

    得到了葉誌才的保證，英子做起飯來可就不再含糊了，葉鶯鶯更是大膽，偶爾偷割一點臘肉不說，更是經常在人最多的時候去菜地裏摘菜，葉誌才也隻能在心裏叫苦幾聲。可是葉婆子和小景吃得那叫一個喜上眉呀！

    葉鶯鶯這上山給那個昏迷的男人帶的飯菜自然也多了不少，這幾日下來，她都覺得這男人快被她給養好了。

    還有一件可喜的事情，那就是李大田幫葉鶯鶯賣灰色布包，一共賣了一百文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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