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婆子本也是在人群中看熱鬧的，一般她男人處理事情的時候，她是絕不會輕易起哄的，不然無論偏向了那一方，都會有人說趙裏長徇私的。

    隻是這會兒，趙婆子瞧著那鄧妮子都貼上自己男人身上了，這女人的自尊心可就受不了了！

    本來平日就看這鄧妮子左右不順眼，她身世不幹淨不說，還一天到晚不幹正事，就在門口靠著，對著往來的男人嘮上幾句。

    趙婆子還經常看見男人提著東西找鄧妮子的爹辦事，然後好半天才出來。說是辦事，可村裏人從未見過鄧妮子她爹出現過，關於爹的事情，還不都是從鄧妮子口裏說出來的。這人張一張嘴，想怎麽吹牛都行啊！

    說難聽點，那些找鄧妮子爹辦事的，辦的可不就是那些肮髒事兒！

    所以，趙婆子對這鄧妮子更是一百個，一千個，一萬個地瞧不起，覺得她跟那些妓女沒有區別。就這麽一個下賤肮髒的女人還敢對她男人撒嬌！

    還不打到你哭爹喊娘！

    趙婆子雙手叉腰，揚起脖子，大罵道：“你總說葉鶯鶯欠你爹錢，你咋不叫你爹回來對峙呀！一天到晚說你爹你爹的，咋就不見你爹冒個泡啊！鄧妮子你說這麽多謊話也不害臊，你問問大夥兒，誰不知道你這爹是真還是假啊！”

    這話一出來，可就熱鬧了。

    有個婦人響應道：“村裏那麽多男人去找你爹辦事，你爹到底給辦成了幾件啊！我咋聽說有人啥也沒辦成，這銀子也回不來了，可怎麽就不見人家找你麻煩呢！”

    婦人故意將話說一半，可那些當事人清楚這是個什麽意思呀！他們事沒辦成，錢也拿不回來了，怎麽可能就這麽消停了，這可都是血汗錢呀！

    他們肯定是找過鄧妮子的，這鄧妮子退不了錢，可不就得靠身子還嘛！當然這樣的醜事，也沒人敢說出去，時間久了，也就這麽過去了。那些當事人隻當自己嫖妓了。

    人群中有不少男人都默默低頭，不敢啃聲，可女人們卻像是開了掛一樣，不停吐槽。

    隻聽又一個婦人說道：“鄧妮子家裏什麽情況，大家還不清楚嘛？單單那個小娃娃，誰知道是跟誰生的呢！”

    “就是就是！還說是弟弟呢？我看哪，她口裏的爹，就是背後的那個男人！”

    “哈哈哈哈！”

    人群中一片哄笑，接著又開始各種謾罵。

    鄧妮子雙手握拳，她死死瞪著這裏嘲笑過她的每一個人，尤其是那趙婆子，這份恨入了骨，遲早有一天，她要全部討回來！

    “都別吵了！”趙裏長一聲大喝，人群中便安靜了下來。

    隻見趙裏長眉頭緊鎖，似乎十分厭煩，他冷聲道：“咱們白塔村向來團結，這一家人怎麽能起內訌呢！這要是傳到外麵去了，像個什麽樣子！”

    趙裏長一發話，眾人都不敢吭聲了，甚至還覺得自己說錯話了。不少人想到自家孩子到了成親年紀，還想跟其他村子說媒，這更是不敢亂開口的。

    趙裏長看了兩個姑娘一眼，然後向大夫拱手作揖，驚得後者連連托起，直說“使不得。”

    “先生，不知這診金多少？”趙裏長問道。

    大夫算了算，道：“診金倒是不貴，隻不過方才用的那瓶藥有些貴，而且還被那姑娘打翻了，所以……一起算個二兩銀子。”

    趙裏長點了點頭，看向鄧妮子，道：“你收了人家三兩銀子，卻沒有辦成事情，這銀子理應退還，不過，葉鶯鶯將你傷了也是事實。那三兩銀子就當是葉鶯鶯給你的賠禮。”

    鄧妮子一聽，心裏小小歡喜，趙裏長還是偏向自己的。

    可是緊接著趙裏長又說道：“畢竟是你欠錢在先，若你早些還錢，也不會將自己弄傷了，所以二兩銀子由你來付。”

    “我……”鄧妮子還想再說什麽，可趙裏長一記冷眼看得她乖乖閉嘴。

    “你可有什麽異議？”趙裏長又問葉鶯鶯。

    這你都給定了，我哪還敢有什麽意見啊！葉鶯鶯又不傻，自己要是再追究那三兩銀子，可就是在挑戰趙裏長的權威了，認為他不夠公正了。

    所以，這會兒，也就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有意見。

    “好，既然如此，這事就這麽解決，都散了。”趙裏長下了命令。

    村民們似乎還沒看夠，都有些依依不舍，他們還想深挖鄧妮子的那點破事，作為日後茶餘飯後的話題。

    可也不知道是鄧妮子傻，還是她真認為趙裏長是向著自己的，這會兒居然還不依不饒地拉住葉鶯鶯，威脅道：“別忘了，你還欠我爹八兩銀子！”

    葉鶯鶯挑眉，這丫頭還來勁兒了是！她看了一眼還沒走遠的趙裏長，故意將聲音放大，道：“我沒錢！你想要那八兩銀子，除非讓你爹來找趙裏長！趙裏長同意了，我就給！”

    趙裏長步子一頓，眉頭緊鎖，這怎麽又扯到他身上來了？

    還未散盡的鄉親們也都趕緊折返回來，這戲還沒演完呀！

    鄧妮子見葉鶯鶯用趙裏長壓她，這心裏頭更是不爽，也不怕撕破臉了。她幹脆道：“區區八兩銀子對你來說不是輕而易舉的嗎？大夥兒可都知道你經常去鎮上找爹，你爹偷偷塞給你的可不止這點！”

    鄧妮子的話引起了大家的共鳴。葉鶯鶯找爹是公開的秘密，大家雖從不提起，但這心裏頭說到底也還是有些看法的。

    比如，大夥兒都覺得，他們這幫葉鶯鶯保守了秘密，可也總不見葉鶯鶯給點好處呀！村民們都以為葉鶯鶯每次找爹，都能拿個幾十兩甚至上百兩銀子，那麽，隨隨便便給他們個一兩二兩的不都是毛毛雨嘛！

    一些酸蘿卜心裏的人越想越不舒服，總覺得葉鶯鶯這丫頭不懂事！於是，一氣之下也就叫嚷了起來：“葉鶯鶯，每次坐車去鎮上都有你的份，可咋不見你孝敬孝敬你二叔二嬸呀！”

    這人並非幫著葉誌才夫婦說話，隻是覺得若說了“不給我們店好處”，顯得太過明顯，便拿了葉誌才夫婦做幌子。

    一人嚷起，多人響應。於是，又有人說道：“我上次可瞧見葉鶯鶯的竹簍裏裝了布料呢！雖然用豬草蓋得嚴實，可還是露出一角了！這不是她爹給的，還能有誰！”

    “我上次也聽說了，葉鶯鶯好像出入了綢緞莊……”

    “嗯，一定是她爹帶她去做新衣裳了！還是綢緞的！”

    “那她現在還穿著這身破衣裳做啥！裝什麽可憐呀！我看呀，每次去鎮上，她都吃了不少山珍海味！”

    眼紅的聲音越來越大，嘰嘰喳喳的跟菜場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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