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有些咕嚕嚕地叫了，阿山才找了路邊一個小麵攤坐下來，要了一碗陽春麵。

    這麵攤的生意不錯，人非常多，幾乎滿座，老板忙不過來，還專門有個小二幫忙招呼。

    阿山一邊吃麵，一邊看著熱鬧的街道。忽的，一群官兵從麵前經過，阿山本能地哆嗦了一下，蹲下身子，就躲了起來。

    為首的官兵過來，向麵攤老板打聽了點事情，然後揚長而去。阿山這才鬆了一口氣，重新坐回了位置上。

    再拿起筷子的時候，阿山一愣。等等，他為什麽會害怕官兵？他又沒有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情，為什麽要躲著官兵呢？

    腦袋一下子又有些疼痛了，阿山搖了搖頭，決定不去想那麽多。可這一口麵剛送進嘴裏，邊上就傳來一聲響。

    隻見小二不小心打翻了爐子，老板氣哄哄地叫罵道：“你怎麽這麽不小心啊！爐子翻了，我又要重新生火！葉誌寶你說你能有點什麽用啊！”

    小二不停地道歉，蹲在地上收拾幹淨。

    阿山倒是一愣，剛才老板叫這個小二哥什麽來著？葉誌寶？

    阿山是沒見過葉誌寶，可聽這名字，怎麽著也得問問不是？

    “小哥，你是白塔村葉奶奶家的小兒子葉誌寶嗎？”阿山過來詢問。

    小二動作一頓，緩緩抬頭：“你是誰啊？”

    阿山一喜，還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可他剛要說話，那麵攤老板就是一記冷眼過來：“還有閑工夫聊天，不用幹活了！當心我扣你工錢！”

    小二嚇得趕緊低頭做事。

    阿山也不含糊，主動幫忙，看得那麵攤老板都忍不住說道：“這位小哥，我這可不缺人啊，你做這些，我也不會給你工錢的。”

    阿山笑道：“無妨。”

    於是，這大半天的時候，阿山都在幫葉誌寶做事，還一邊抽空將他來的目的給說完了。

    葉誌寶聽得是心情起伏，可他憑什麽相信一個陌生人的話呢？

    “我娘在家裏有我二哥二嫂照顧，怎麽會想要立戶籍呢？我看你是找錯人了吧。況且我也沒錢。”葉誌寶這會兒還當阿山是個騙子，不願意搭理他。

    阿山知道自己口說無憑，可好不容找到了葉誌寶，也不能就這樣錯過了呀。他道：“不如一會兒你跟我去見見葉鶯鶯吧，她的話你總該相信了吧。”

    葉誌寶一頓，這家夥連葉鶯鶯都知道？看來家裏頭還真是出事了。

    雖然答應忙完了去見葉鶯鶯，可這麵攤的客人就沒停過。阿山也就隻能一直幫著葉誌寶幹活。

    再說葉鶯鶯那邊，吳老板讓人送葉鶯鶯去了一家酒樓，說是葉誌民一會兒就到。

    可葉鶯鶯卻足足等了一個半時辰！好在這包間裏有著一桌美味佳肴，葉鶯鶯問過了小二，說是葉老爺專門為她準備的，所以她也就不客氣了。

    葉誌民來的時候，雙眼含淚，一瞧見葉鶯鶯，這眼淚立馬就落下來了。

    “鶯鶯啊！讓爹好好看看你！”葉誌民拉著葉鶯鶯的胳膊，上上下下打量了許久，一邊落淚，一邊說道，“瘦了，瘦了……都怪爹沒有照顧好你……”

    葉鶯鶯在心裏翻了個大白眼，你還知道自己沒照顧好我啊！這一年我他娘的吃了多少苦頭！

    一想到過去一年自己受的委屈，葉鶯鶯這也忍不住雙眼含淚了。

    葉誌民一瞧，更是心痛，連連拉著女兒的手，坐下，各種詢問。

    葉鶯鶯也不含糊，幹脆將自己所有的苦難都給說了出來！她要葉誌民這個當爹的知道，他自己到底有多可惡！

    葉誌民是一邊聽，一邊抹眼淚。時不時地說兩句“都是爹不好”。到最後聽完了全部的事情，他已經哭得稀裏嘩啦了！

    葉誌民真心覺得自己窩囊，老娘照顧不到，一直生活困苦，就連親生女兒都被趕出村子。他這個爹當得實在是沒用呀！

    葉鶯鶯抹了抹眼淚，說道：“爹，你專程出來見我也不容易，我也不是來找你要錢什麽的，畢竟這日子是我自己過的，我隻求你寫份同意書，讓奶奶立戶籍，以後我會照顧奶奶，絕不來給你添麻煩。”

    葉誌民聽了這話，更加覺得女兒這是在恨自己。心裏頭的自責和悔恨交織，難過得說不出話來。

    這一年來，他不是不想去白塔村看女兒，實在是金雪蘭管得嚴實呀！出門辦事，身邊都要被安排一個金雪蘭的親信，就時時刻刻盯著他的行蹤。

    當初，葉誌民將葉鶯鶯送回白塔村，回去之後，金雪蘭瞧著他外套沒了，錢也沒了，就猜到他貼給葉鶯鶯了，這氣得又是砸東西，又是打葉誌民的，大喊著“憑什麽用我金府的錢去貼給那個小賤人！”

    金雪蘭還將葉誌民拎到祠堂，讓他在金家列祖列宗的牌位前跪了幾日，以表示懺悔。

    而自那以後，金雪蘭生怕葉誌民再去找葉鶯鶯，不僅派人時刻跟在他的身邊，還控製了他的零花錢。如果你非要買什麽東西，或者請客之類的，身上的錢不夠……

    沒關係，讓人上金府來取就是了，我還給跑腿費！

    葉誌民實在是沒辦法，才一直沒有露麵呀！今日這個見麵，還是他約了金老爺生前的朋友吃飯，這吃到一半，借口去茅房，從窗戶翻出來，跑到這個包廂來的。一會兒，他還得回去呢。

    “女兒呀，我這……”葉誌民在身上摸了半天，也就隻有三兩銀子。他羞愧得塞進葉鶯鶯手裏，可接下來的話怎麽都說不出口。

    想他一個金府的老爺，隻能給女兒三兩銀子……這，這真是……哎……

    葉鶯鶯沒有拒絕，反正她攢錢也不容易。不過她倒是謝過了葉誌民，可這句“謝謝”更讓葉誌民感到羞愧。

    “爹，我也不能耽誤你太多時間，您還是寫個同意書，我好回去了。”

    葉誌民也知道自己若是不寫，便是愧對老母親。隻是他擔心，葉鶯鶯以後跟葉婆子靠什麽生活呀！

    “爹你放心吧，我以前跟我娘學過刺繡手藝，現在幫人縫縫補補，大家都挺喜歡的，管我自己和奶奶吃飯是沒問題的。”葉鶯鶯將話說得明白，我不會來向你要錢的，盡管放心好了。

    葉誌民歎了歎氣，不知道該說什麽。直到聽見外麵有人詢問有沒有瞧見葉老爺的時候，才意識到自己在這裏時間長了，下人開始找他了。

    匆忙讓小二拿了紙筆過來，葉誌民歪歪扭扭寫了同意書，還按了手印。他這好歹也在金府待了那麽多年，被迫學著讀書寫字，雖然字參差不齊，醜不拉幾，但好歹也算是個讀書人了。

    葉誌民最後交代一句“日後有難處，就到吳老板的綢緞莊去，我會想辦法跟你見麵的。”

    瞧著葉誌民翻窗跑了，葉鶯鶯無奈地笑了笑。

    葉鶯鶯將剩下的飯菜全部打包帶走，便去綢緞莊跟阿山會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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