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裏長這次回頭，臉上怒氣明顯。他皮笑容不笑地盯著阿山，似在腦海裏想著怎麽弄死這個不要命的家夥。

    阿山也笑著，他的笑容處變不驚，十分淡然。他沒有一絲懼怕，隻是道：“摔進白塔裏，趙裏長你也有份。趙裏長這麽著急離開，給葉誌寶定罪，難不成想讓他一人承擔所有的責任，你自己得以脫身嗎？”

    趙裏長已有怒意。他的想法竟然被這個青年看穿了！

    趙裏長每走一步，心裏就有一個弄死阿山的想法。直到走到阿山跟前，趙裏長惡狠狠地笑道：“你什麽意思？”

    阿山一動不動，道：“我在救你，也在救白塔村。”

    “你可以跟村裏人說都是葉誌寶的錯，但別忘了，這裏還有三個人親眼看見你也摔了進去……”

    “白塔神聖大家心裏都有數，不管什麽理由，擅闖了，就是觸犯了神靈！”阿山字字鏗鏘，目光堅定，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再看趙裏長，已經神色慌亂，表情抽搐。

    兩人孰占上風孰在下風，一目了然。

    阿山趁機繼續說道：“先祖建塔，我來修塔。這避免觸怒神靈的方法隻有我知道，且隻有我能做！”

    “五日後便是縣令大人來村巡視，白塔村這麽大動靜且不說得不到評比的第一，怕是村民都人心惶惶，日夜記得白塔被破壞的事情。”

    “到時候騷動起來，將責任都怪在葉家頭上，即便將葉家人都趕出了村子，那麽這白塔諸神不能得以解氣，村子又如何太平？”

    “趙裏長何不交給在下，給白塔村一個平安呢？”

    阿山一口氣說了許多，但句句在理。聽得趙裏長擰眉思量。

    如果讓葉誌寶頂罪，是無人會懷疑他。可若白塔得不到修補，諸神不悅，再也沒有了風調雨順的日子，他這個裏長怕是更加難當。

    趙裏長後退兩步，稍稍緩和了神情，他拍了拍衣袖，故作輕鬆地問道：“依你之見，該如何？”

    阿山道：“首先不得讓村民知道這洞是被撞出來的。不然人心惶惶，難以安撫。”

    “其次，速找人來修補，但不可張揚。其他的交給我就好。”

    趙裏長別無選擇，在別人的麵前，他或許能玩得得心應手，但在神靈麵前……他甘為小民。

    瞧著趙裏長匆匆離開，阿山趕忙拉起了葉誌寶，對他說道：“萬不可讓村民瞧見你這副模樣。”

    葉誌寶還嚇得哆嗦，方才他們的對話，他是一個字都沒有聽見。現在恍恍惚惚的樣子，實在是教人堪憂。

    阿山果斷道：“葉奶奶，您先帶葉小叔去別處避避吧。”

    葉婆子擦了眼淚連連點頭。她知道兒子這是有救了。

    “鶯鶯，你也……”阿山交代完葉婆子，這又看向葉鶯鶯，希望她也去避難。接下來的事情，他還得繼續編下去。

    會不會被人識破，他也不敢保證。萬一有個什麽事情，他一人承擔便是，以免牽扯了葉鶯鶯。

    “我跟你一起。”葉鶯鶯應得倒是很快。

    “鶯鶯……”阿山皺眉。

    葉鶯鶯反過來笑著安慰他：“阿山，我們一定會沒事的。”

    阿山看了葉鶯鶯一會兒，點了點頭，然後與她並肩而立，握住她的手等待趙裏長的歸來。

    這一握不知是不是安慰，葉鶯鶯心裏忽的就安定了不少。

    以前，她總覺得阿山是個傻小子，什麽都不會，什麽也都不懂，所以需要她來做許多事情。可是如今，阿山像是一下子長大了，成為了一個可以肩扛大任的男人了！

    葉鶯鶯都覺得自己可以依靠他了。

    沒多久，趙裏長帶著幾個跟班過來了。跟班手上提著不少材料，看得出是匆匆準備好的。

    他們瞧著被撞壞的白塔，都嚇得不敢靠近，生怕神靈發怒，殃及了自己。

    阿山說了一句“開始吧”，便繞著白塔走圈，然後邊走邊念經文，直到念了三遍，走了三十三圈。

    然後阿山做了幾個施法的手勢，看了一眼這個洞，彎身就要進去。

    “道長！”趙裏長急忙叫住他。

    阿山回頭笑道：“煩請趙裏長幫我守住這塔，別讓其他人誤闖，以免打擾了我做法。”說著繼續進去。

    “阿山，我跟你一起。”葉鶯鶯說著，一條腿也邁了進來。

    可是阿山卻將她一攔，溫柔道：“你若進來，他們會起疑的，畢竟道士後人隻有我一個。”

    “可你……”不害怕嗎？

    葉鶯鶯想說，阿山你也是個古代人，對於這種玄乎的東西不也心存敬意嗎？這樣孤身闖入，沒有人陪著，不害怕嗎？

    葉鶯鶯自認為是個無神論者，全然不怕這些東西，不然當初也不會將阿山安頓在禁地了。

    阿山笑笑，小聲道：“放心。在這裏等我回來。”

    這個溫柔的笑，讓葉鶯鶯心裏暖，好似得到了什麽承諾。她看著阿山，用力點了點頭，便退了出去。

    阿山順著階梯，一路上走，裏麵灰塵厚實，空氣不好。他還咳嗽了幾次，驚得外麵的葉鶯鶯急忙問他還好嗎？

    “我沒事。”阿山大聲回了一句，又吸入灰塵，免不了又要咳嗽。可他不想葉鶯鶯擔心，便強壓下來。

    塔裏與傳說的一樣，什麽都沒有擺放，空蕩蕩的，倒是有一點枯黃的樹葉樹枝，偶爾還有一兩個小動物的骸。

    阿山敲了敲牆壁，猜想那被撞壞的牆壁該是年久失修的原因。

    他又看了看四周，有一兩扇窗戶破損，想來那樹葉樹枝也是從那裏飄進來的。還有這小動物的骸，看著像是鳥兒的，該是飛進來後，飛不出去了吧。

    阿山一直走到塔頂，也沒有發現什麽異樣，身體更沒有什麽不適。他對神靈有敬意，但也不是個迷信的人。

    站在白塔最高層，正好可以俯瞰整個白塔村，還能瞧見附近的幾個村子。

    阿山驚歎白塔村竟是朵花兒的形狀，這白塔的位置正好在花蕊，如同一個支架撐著全部的花瓣。

    想來，當年的道士便知知道其中風水，這才讓人建了白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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