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許久的周鰥夫還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葉鶯鶯來找他的時候也隻是說要去鎮上辦事，根本沒提過“報官”這兩個字。

    現在瞧著兩人都要翻臉的樣子，周鰥夫也有些著急，忙跳下牛車，過來勸慰：“鶯鶯，阿山，咱有話好好說啊，別動怒……”

    “周大叔，這件事跟您沒關係，您隻管將我帶到鎮上就行了。”葉鶯鶯說著，轉身要上牛車。

    阿山趕緊拉住她，解釋道：“鶯鶯你別激動，先聽我說。”

    “沒什麽好說的。這件事隻有一條路可走，那就是我去報官，把他們都給抓起來！至於阿山你……”葉鶯鶯頓了頓，又道，“有兩條路，要麽跟我一起去報官，要麽回家照顧我奶奶去！”

    阿山就是不放手，他必須要讓葉鶯鶯知道這報官的後果。

    他道：“葉家幾個叔叔再怎麽混，那也是葉奶奶的兒子！真把他們抓了起來，按照我朝律法，強搶之罪要坐牢五年。鶯鶯，你覺得五年的時間對葉奶奶來說是長還是短？”

    “我……”葉鶯鶯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五年或許對他們這些年輕人來說很短，人生中可以有很多個五年，可對於葉婆子來說……還剩多少個五年？

    “葉家幾兄弟再如何不好，那也是自己親生的兒子，這是葉奶奶一直以來的思想。她若五年見不到兒子，這心裏頭又如何不會抑鬱？”

    “如今葉奶奶的身邊也就剩下這麽幾個兒子了，若全部抓了起來，葉奶奶還如何作想？難道這五年，葉奶奶就不會怪罪於你嗎？”

    “鶯鶯，你是葉奶奶最親的人，你真的要親手把葉奶奶的兒子們都關進大牢裏嗎？你讓夾在中間的葉奶奶如何不為難呢？”

    阿山說了許多，句句在理。

    葉鶯鶯聽著，也知道真這麽做了，葉婆子搞不好五年都不會跟她說話。

    這五年的日子對葉婆子來說也該是自責愧疚的。她會覺得自己當初無用，沒能阻止兒子們搶東西，如今害得兒子們都坐牢了，她會覺得活著沒有意思……

    再有，這件事牽扯起來，葉家兩個兒媳婦也脫不了幹係，即便大肚子，也要坐牢，最多少判一兩年。

    難道說，要讓她們的孩子在大牢裏出生嗎……

    孩子是無辜的。

    葉鶯鶯眉頭緊蹙，可如果就這樣放過了那些，她這心裏頭又是各種不甘呀！

    “鶯鶯，別怕，我們還能重新開始。東西沒有了，我們再做就是。整個丘水鎮流行的都是咱們的東西，不怕賣不出去的。”阿山如是安慰。

    葉鶯鶯低著頭沒有吭聲，像是在做最後的掙紮。

    阿山彎腰，偷看了她的表情，又道：“放心吧，通過這件事，以後葉奶奶也不會讓他們隨便進咱們家的，這樣的事情不會再發生了。”

    “如果奶奶攔得住，這次的事情也不會發生了……”葉鶯鶯小聲嘟囔一句，似乎還有不滿。就算葉婆子不讓葉家幾兄弟進屋，可他們是強盜也！沒用的。

    阿山道：“不會的，我聽說，趙裏長過幾日就要回來了。到時候咱們請趙裏長做個見證，若再有下次，趙裏長自然會處罰他們的。”

    “真的？”葉鶯鶯抬頭，麵有驚喜。趙裏長去京城學習了一段日子，一直沒有音訊，村子裏雖說還算太平，可總也有些人趁著趙裏長不在作怪，比如葉家幾兄弟。

    現在好了，趙裏長馬上就要回來了！

    她葉鶯鶯一定要去趙裏長跟前好好告一狀！

    見葉鶯鶯的表情好了很多，阿山知道她妥協了：“鶯鶯，我們回去吧。”

    葉鶯鶯看了看周鰥夫，有些不好意思，想了想還是拿了單程的錢遞過來：“周大叔，對不起，讓你白跑了……”

    “說這些幹啥？都是自己人，再說了，我這還沒走多遠呢，這錢我可不收啊。”周鰥夫笑道，“你們上車吧，我載你們回去。”

    葉鶯鶯有點不好意思，可想到葉婆子一個人在家，還是免不了擔心的。她跟阿山上了車，道：“謝謝周大叔。下次……下次給您加雞腿！”

    周鰥夫瞧著這兩個年輕人，偷偷笑了一下，然後點頭道：“那我可等著雞腿啊。”說著，駕牛車回去了。

    葉鶯鶯跟阿山回到家裏的時候，葉婆子還沒有起床，田恩賜跟老田礙於都是男人，便不好進屋照顧，所以一直在屋外候著，還熱了早飯。

    葉鶯鶯看著現在時辰也不早了，不能讓奶奶一直睡下去，總要起來吃點東西的。索性進屋，想叫葉婆子起床。

    可是叫了幾聲都沒有反應，葉鶯鶯有些擔心，伸手在葉婆子臉上摸了摸，這一摸可是嚇壞了，居然這麽燙！

    “阿山！奶奶發燒了！快去找大夫！”葉鶯鶯大喊一句，就把被子掀開，準備給葉婆子物理降溫。

    阿山奪門而出，門口的老田父子守禮，還是沒有進來，但他們都關心，問有沒有什麽可以幫忙的。

    眼下情況緊急，葉鶯鶯也就顧不得客氣了，喊著田恩賜去多拿毛巾，再打一盆冷水。

    少年動作迅速，不敢怠慢。

    葉鶯鶯將毛巾打濕擰半幹，敷在葉婆子的額頭、手腕、小腿上。然後隔幾分鍾再換一次。

    田恩賜跟老田一直在門口候著，聽見葉鶯鶯喊換水的時候，兩人趕緊去做。

    阿山把大夫找來已經是半個時辰後了，但好在葉鶯鶯及時給葉婆子降溫，所以病情沒有惡化。

    大夫說葉婆子這是心病引起的發燒，喝幾服藥就能好，但要多開導葉婆子，以防她繼續抑鬱，反複生病。

    送走了大夫，老田父子主動幫忙煎藥，讓葉鶯鶯和阿山去照顧葉婆子。

    兩人坐在葉婆子屋裏，對視了一眼，葉鶯鶯便開口說道：“奶奶，其實那些東西也沒有什麽的，都是我和阿山做的試驗品，不一定好賣呢。您就別自責了，叔叔他們拿走了也好，省得堆在家裏占地方呢。”

    葉鶯鶯安慰葉婆子，故意說了這樣的話，可她心裏卻難受得快要炸裂了！

    那一個個都是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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