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晨，葉婆子出了房門正好瞧葉鶯鶯下樓，她心裏一喜，轉身回屋裏拿了些東西，趕忙出來。

    “鶯鶯！”

    葉鶯鶯笑著打了聲招呼，還主動說昨天情緒有些低落，讓大家擔心了，現在睡了一覺已經沒事啦！

    “奶奶您不要擔心啦！”

    葉婆子點頭應了一聲，可這心裏還是放心不下，這孩子看起來神色憔悴，昨晚一定沒有睡好。

    “鶯鶯啊，昨天的事情是奶奶不對……奶奶也沒什麽值錢的東西，這些，你先拿去用。”葉婆子說著，將手中抱著一個四方小盒子遞了過來。

    葉鶯鶯知道這個小盒子，是葉婆子裝錢用的。現在全部給她，那就是在彌補昨天的事情。

    可是葉鶯鶯再怎麽樣，也不會用了葉婆子的錢。她不肯收下，隻道是自己有辦法賺錢，這些錢，奶奶您就留著自己用就好了。

    “鶯鶯，你別騙奶奶了，你的錢昨天全用來還債了，阿山……阿山他那麽相信你，肯定也拿了全部的錢。”

    “現在你們都沒有錢了，過幾天還要給大夥兒的繡品結賬呢，就先拿著。”葉婆子說著，再次將小盒子塞進了葉鶯鶯的懷裏。

    “這些錢，奶奶本來就是存著給你當嫁妝的，如今……你拿著用便是了。”葉婆子有些懊惱自己老糊塗，一時的心軟，讓這個家走到了盡頭。

    可是如果再讓她重新做一次選擇，她還會毫不猶豫的要幫兩個孫子還債。

    因為，再如何不好，也是她的孫子。

    “奶奶，我……”

    “拿著！”葉婆子按住盒子，不讓她還回來，這樣她才能稍微心安一些。

    一想到三日後，又到了大家要交新的繡品了，葉鶯鶯還真拿不出錢來跟大家結賬，還有她還打算去鎮上再做一次拍賣，賺快錢，這往來車費，租場地的費用……

    哎，用錢的地方真是太多了。

    葉鶯鶯想了想，果斷道：“那行，奶奶，這些錢我先收下，等還清了債，我加倍還您！”

    “哎！”葉婆子高興地點了點頭，就去做早飯。

    這幾日，葉鶯鶯和阿山一直埋頭在工作室趕工，希望多做一些東西，多賣點錢。一日三餐幾乎都是葉婆子給他們送上來的。

    葉婆子為了彌補，總覺得家裏不該再吃得這麽奢侈了，可自己犯的錯又不能讓兩個孩子跟著吃不好。

    葉婆子想了想，繼續讓葉鶯鶯和阿山吃白米飯，她自己躲在廚房喝稀飯，啃窩窩，能節省一點是一點。

    到了交貨的日子，來的人卻不是很多。幾個婦人帶著東西過來的時候，還戰戰兢兢，生怕葉鶯鶯付不起錢，她們的東西都白做了。

    可當葉鶯鶯如數拿出錢來的時候，幾個婦人高興得簡直要歡呼。

    “我就說嘛，鶯鶯這麽能幹的姑娘，咋還能沒有錢呢？那五百兩算個啥？指不定明天就還清了。”

    “就是就是，鶯鶯這孩子聰明，知道留些錢在身邊。要我，我也不會給那兩家子還債！狼心狗肺的東西！”

    “鶯鶯啊，葉家的，來跟你道謝了嗎？”

    葉鶯鶯笑笑，然後搖了搖頭。

    幾個婦人對視一眼，八卦的表情又出來了。

    “我昨兒個從他們家門前經過，還瞧見孫麗麗吃蛋羹呢！也不怕吃出條蟲子來！”

    “我這些天也發現王氏家的大門都鎖上了，聽說帶著小娟上鎮上躲起來了。”

    “鶯鶯都這樣幫著他們兩家了，他們連句道謝都沒有，還過自己的逍遙日子，這良心都不知道是不是被狗吃了！”

    “鶯鶯啊，嬸子真替你不值當！”

    “若不是你奶奶非要管他們，你說你的日子多好過呀……”

    幾個婦人越說越來勁兒，聽起來像是在同情葉鶯鶯，可實際上，不過是茶餘飯後的打發時間罷了。

    阿山在門口看了好一會兒，他瞧著葉鶯鶯臉色不太好，趕緊過來打斷幾人：“嬸子們，拿了錢就趕緊回去，鶯鶯還有許多事情要做。”

    幾人知道阿山這是在趕她們走，神色尷尬地笑笑，說著回去了，可還沒走兩步，有個人回頭，問道：“鶯鶯，下次的繡品，你還收嗎？”

    葉鶯鶯知道，她們是擔心這是最後一次，以後這樣賺錢的機會不知道還有沒有了。

    “收的，隨時都收。嬸子們盡管放心好了。”

    幾個婦人臉上化開笑容：“我們就說嘛，你這孩子能幹！那我們下次再來啊！”

    瞧著幾人離去，葉鶯鶯長長歎了一口氣。葉婆子給她的小盒子裏一共有二十八兩三百零五文錢，外加一個小銀鎖。

    那銀鎖是葉鶯鶯之前剛賺到一些錢的時候給葉婆子買的，葉婆子一直掛在脖子上，從來沒有摘下來過。如今……

    哎。

    “鶯鶯，你先去休息一會兒。”阿山過來接替她的位置，“今天天氣不錯，院子裏坐坐，挺舒服的。”

    “我沒事的，一會還有人要來呢。”

    “鶯鶯，去休息，你若累倒了，我和葉奶奶會擔心的。”阿山將她拉起來，往門外推。

    葉鶯鶯回頭看了看阿山，感激他的體貼。越是這種時候，她便越要保持好的狀態。

    院子裏的大樹已經開始微微發黃，昭示著已經步入秋天了。樹下的小桌子上擺著一壺茶和一小碟瓜子。

    葉鶯鶯知道，這是阿山為她準備的。

    屋子裏的阿山正巧與她對視，然後微微一笑。葉鶯鶯便覺得心頭一跳，好像被人闖了進去。

    她慌張低頭，為自己倒了一杯茶緩解。

    下午的時候陸陸續續來了不少人，許是上午那幾個婦人宣傳的，大家都放心地過來交貨了，可幾乎是每個人走的時候都會問上一句下次是否還能交貨？

    阿山不厭其煩地回答，並安慰大家。

    葉鶯鶯看得都有些不耐煩了，她起身想要過去告訴大家不要再問這樣的問題了，可是屋裏的阿山卻像是心靈感應似的，隔了這麽多人，還看了過來，用眼神安慰葉鶯鶯，你隻管休息就好。

    頭頂上一片黃葉落下，就在茶杯邊上。葉鶯鶯一愣，這才九月時節，這麽快就有葉子撐不住了麽？

    抬頭看看滿樹的葉子，在陽光和微風裏輕輕搖曳，它們多數還是綠色的，生機勃勃的樣子給人信心。

    葉鶯鶯撿起這片落葉，又看了看阿山，她暗暗發誓一定要渡過這個難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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