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不好了，二嬸暈過去了。”

    崔景蘭惶然的屋外的張氏叫了一聲，雖嚇得手腳疲軟，卻還是不敢有絲毫耽擱的將承佑的繈褓抱了起來。

    “哇啊哇啊……！”那被悶在被褥之下，依然是憋的小臉透紅的承佑，這會兒得了解脫，自然是暢聲大哭了起來。

    而門外原本無所謂的張氏，聽到了崔景蘭驚慌的聲音，心中終於生出了一絲不妙，她跨進了屋子，走到床邊，看到崔景蘭抱著承佑，李氏攤在床上，下意識問了句，“這是怎麽回事？”

    “我不……不知道！娘，你快去看看二嬸，我，我怕！”崔景蘭不過是比張氏早到了幾個呼吸間的功夫，對於屋內二嬸和阿嬤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她自然也是一無所知，隻是看到二嬸這個樣子，她心中自然是懼怕不已的，往後退了幾步，到張氏的身後，然後推了推張氏的胳膊。

    “別怕，娘去看看。”李氏這樣子，莫名的讓張氏想起了元元將李氏推倒的那一日，那一天李氏也是這般躺著，身下血色蔓延，心中這般想著，不知是她的錯覺還是怎麽的，張氏似乎感覺鼻息間好像有股揮之不散的血腥之氣，讓她心中不由得喲如雷鼓鼓。

    強忍著心中的心悸，張氏爬上了床鋪，先是伸手探了下李氏的鼻息，呼吸猶在，這倒是讓張氏心稍稍安定，她扭頭回望了正在哄著承佑的崔景蘭，“蘭子，活著，還活著，別怕！”

    “謝天謝地，皇天保佑！”崔景蘭見張氏這般說，臉上的急色倒是滑落了幾分，她將懷中的繈褓緊抱了幾下，口中喃喃，一臉慶幸。

    張氏雙手托著李氏歪斜躺著的肩膀，然後將李氏輕輕的移放在枕頭之上，這才從床上爬了下來，然後伸手大拇指刻在了李氏人中位置。

    她也拿不準這樣李氏會不會醒來，但是總得試試不是。

    估摸著快要半刻鍾的時候，張氏的手都要算酸掉了，正要放棄去喚大夫，卻看見李氏的眼皮子動了動，可似眼皮有千斤重一般，卻是睜不開來。

    “弟妹，弟妹！你能聽見我說話嗎？”

    張氏看李氏那樣子，喚了幾句，李氏聽了聲音，又掙紮了幾下，方才張開眼睛，一臉茫然的望向張氏。

    “大嫂，你怎麽在這？娘呢！”

    “娘剛剛出去了，弟妹，你這是怎麽了，好端端的怎麽就暈了。”張氏看李氏那茫然模樣，倒是有些八卦的插了一句嘴。

    可她萬萬沒想到的事，就是這無心的一句，倒是捅了大簍子了。

    “我是這怎麽了？！”李氏茫然的重複了一句，想到之前周氏對她說的話，頓時眼睛瞪圓，倏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張氏的胳膊。

    “大嫂，快告訴我，順子是不是沒了？大妮是不是配給齊家那傻子了？”

    張氏被李氏倏地的動作，頓時嚇了一大跳，再聽到李氏問話，下意識裏變了臉上的顏色。

    壞了，壞了！弟妹怎麽知道這些事了，是阿娘？難怪阿娘剛剛匆匆跑了出去，這下可真是闖了大禍了。

    張氏扯出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伸手將李氏抓住自己衣袖的手握在了手心裏，輕輕的拍了兩下，語氣故作輕鬆的說道，“弟妹，沒有的事，順子這還在河堤上幹著活呢，大妮還未及笄，咱們祁連可是有規矩的，這離談婚論嫁還早得很呢！”

    “娘不會騙我的，大嫂，娘一向不喜歡我，所以她不可能騙我的！告訴我，告訴我這一切是不是真的？”李氏將手從張氏的手裏抽了出來，然後反手一把握住了張氏手腕，苦苦的哀求了起來。

    “這，這……，弟妹你現在還在做月子，其他的事都不想，懂嗎？這傷了神，以後苦的可是自己。”張氏一臉為難的看著李氏，便是娘說開了這個口，她也不能告訴李氏，這不僅僅是因為大妮的威脅，也是她當大嫂的一點情分。

    “都是真的，天啊！怎麽會這樣！”李氏一向軟弱，可畢竟也不是個傻的，從大嫂那一臉為難的表情，還有蘭子不敢直視她的目光，她什麽都懂了，什麽都明白了。

    娘，說的都是真的！都是真的！

    都是她害的，都是因為她，順哥才沒了，大妮這輩子也給毀了，都是她的錯，為什麽她還活著，最該去死的人明明是她啊！

    李氏的手緩緩的從張氏的手腕處鬆開，原本仰起的頭，也是再度落在了枕頭之上，她目光呆滯的望著黑洞洞的屋頂，眼淚從眼角滑落至鬢角發絲裏，這一刻，李氏心若死灰。

    “弟妹，弟妹……！”張氏見李氏這模樣，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絲不祥的預感，她俯下身輕喚了李氏幾句，隻可惜，李氏連眼睛都不曾眨兩下，就好像這躺著的隻是一具空殼而已。

    崔景蘭抱著在抽泣打嗝聲中再度睡下的承佑，然後走到張氏的身側，看著李氏那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頓時急了。

    “娘，這，這可怎麽辦啊！要是大妮知道了！”

    張氏不過是個婦道人家，這會兒哪還有什麽主意，她一臉無奈的望著崔景蘭，“我，我也知道該怎麽辦，當家的又不在，爹也出去了！”

    說到崔老漢，張氏倒是有了些許主意，她伸出手去接崔景蘭懷中的承佑，一邊朝崔景蘭吩咐道，“對了，蘭子把承佑給我，你現在就去找阿爺回來。”

    “哦，對！我這就找大妮！”崔景蘭這會兒倒是醒過神來了，她將承佑小心送入了張氏的懷裏，然後轉身就往外跑去，隻要找到大妮，大妮一定會有辦法的。

    隻是……

    她這才剛要衝出屋外，屋外一個身影便已然衝了過來，正好與之對上，崔景蘭嚇得倒退了數步，待看到是崔景蕙，心中頓時升起一股狂喜，她猛的衝上麵，一把抓住崔景蕙的胳膊，帶著哭腔的聲音無比急切。

    “大妮，你回來了，太好了！二嬸她，她都知道了，這，這可怎麽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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