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疼！”

    張氏嚶嚀一聲，卻是從昏迷中醒了過來，她睜開眼睛看到周氏的身影，心底直顫顫，想都沒想，手腳並用著就往後退。

    “退什麽，嚇傻了！娘都不認識了！”

    對於張氏明顯懼怕的動作，周氏嗤之以鼻的唾了一下，懷揣著惡意將臉湊到張氏的麵前。

    “啊！”張氏嚇得又往後蹭了好幾步，完全沒注意，自己已經蹭到了排水溝邊上，這往後支撐的手一下子落空，便直接翻了下去，索性這會兒排水溝裏沒有水，可即便這樣，張氏依然蹭了一手的黏糊。

    這個踉蹌，也終於讓張氏看清了眼前這個像鬼一樣的人，是誰！

    這一發現，讓她根本就來不及去看自己被刮蹭的火燒一樣的手心，她手腳並爬的爬了起來，跨過排水溝，瘋了一下的衝到周氏的麵前。

    “娘，告訴我，你把我的元元藏哪裏去了？娘，求求你，求求你告訴我。”

    張氏的哀求，讓原本一臉得瑟的周氏頓時愣了一下，月光之下，張氏那張臉早已皺巴成了淒苦的模樣。

    “元元？元元不是你帶著的嘛，問我幹什麽，我怎麽知道？”

    周氏的不明所以，不以為然！卻像是一個重錘狠狠的捶在張氏的心上，她瘋了一樣衝了上去，雙手抓住周氏胸前衣襟，開始死命的搖晃了起來，說到最後，更是撕心裂肺，不能自已。

    “你怎麽會不知道？元元就是是跟著你出去的，都有人在大別山裏看到元元跟在你後麵，娘，把元元還給我好不好，隻要你把元元還給我，就算是讓我做牛做馬我都願意，我的兒子啊！我可憐的兒子，你現在在哪裏啊！娘好想你，娘想得你心好痛啊！”

    “元元跟著我？我怎麽沒看到？”周氏沒有想到會是這個答案，倒是愣了一會，連反抗都忘記了，她真的沒有注意到元元跟在自己身後。

    遭了！

    她回來了這麽久，元元都沒有回來，是不是說……元元這會兒還在大別山裏，一想到這個可能性，周氏頓時頭皮都開始發麻了。

    她的孫子，她的心肝寶貝孫子啊！

    “啪！”周氏心裏亂成了一團，再看張氏，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伸手便是一個耳光扇在了張氏的臉上，重重的，將張氏一下子就給扇懵了，她愣愣的望著周氏，不明白，為什麽周氏會打她。

    “你個不守婦道的蠢貨，你要是不出去發騷，元元能跟我走嗎？如今元元不見了，你鬼哭狼嚎給誰看啊！你知道元元在大別山，你怎麽還有臉站在這裏，連個孩子都看不住，你怎麽就不去死啊！”

    一想到元元有可能不在了，周氏看張氏便哪哪都不順眼，一張嘴，便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到了張氏身上，絲毫沒想過自己有半點錯兒，一副理所當然，咬牙切齒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這真是在為小輩擔憂。

    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張氏嘴裏碎碎念叨著，這一刻她連意識都開始恍惚了起來，都是自己的錯，要是她不去湊這個熱鬧，要是她呆在家裏，她的元元是不是就會好好的呆在家裏，是不是就不會丟了。

    我弄丟了兒子，我把兒子弄丟了！我該死！我該死啊！

    張氏完全就已經鉆進了牛角尖裏，一想到自己弄丟了兒子，張氏便心如死灰一般，她目光呆滯的望著周氏那張醜惡而恍惚的嘴臉。

    忽然，她歇斯底裏的大叫了一句，“元元，別怕！娘來陪你了。”

    說完便朝著不遠處的青石板衝了過去，儼然已經有了尋死的打算。

    這場麵的突變，讓周氏頓嚇了一跳，可是看到張氏去尋死的樣子，周氏根本就沒有動，也沒有半點去救人的打算。

    不過幸好，不等張氏衝到堂屋的時候，一個身影便從堂屋裏衝了出來，一把抱住了張氏的腰，將張氏死死的攬住。

    “娘，你不可以這樣啊！娘，我求求你，不要這個樣子，好不好！”

    “放開我，讓我去死！元元沒了，我也不想活了，讓我去死！”張氏掙紮著，扭動著，想要從崔景蘭的臂彎裏逃出。

    可是也不知道崔錦蘭這會哪來的力氣，她死命的圈住張氏，不管張氏如何動作，崔錦蘭卻是半點也不放手。

    “娘，元元那麽機靈，指不定他早就躲起來，這才沒有跟著阿嬤回來，等天一亮，我們就去大別山裏找元元好不好！”

    崔景蘭不知道該如何安撫張氏，腦子裏這會也是亂哄哄的，隻能盡量組織語言，讓張氏心存希望。

    張氏聽到崔景蘭的話，卻是愣住了，也不掙紮了，她呆呆的站在那裏，腦中莫名出現的，卻是那日崔景蕙對李氏說過的話。

    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是啊！誰也沒有告訴自己，她的元元真的不在了，她怎麽能夠去死了，要是她死了，元元回來了，那可怎麽辦啊！

    這一點靈光，瞬間將張氏從求死的懸崖邊上拉了回來。

    “娘！”

    崔景蘭看到張氏不掙紮了，也是鬆了一大口氣，隻是環住張氏腰部的手依然不敢鬆開，她軟軟的喚了張氏一句，將頭抵在張氏的背上，淚流滿麵。

    “放開！娘不會尋死了，娘還要去找元元呢！你阿爺昏過去了，蘭子你去請一下江大夫，免得出了好歹。”

    張氏感覺一股濡濕穿過她背上的衣服，不用想也知道蘭子肯定是被自己剛剛的舉動給嚇哭了，她伸手將崔景蘭扣得已經不是那麽緊的手掰開，然後轉了個身，將抽泣著的崔景蘭抱進了懷裏，伸手拍了拍她的背。

    “娘，我…我不去，我要在這裏陪你！”崔景蘭猛的抬起頭，語帶著哭腔望著張氏，一臉的倔強。

    她絕對不會在這個時候離開，要是娘隻是為了把她給支開，然後自己……，一想到這個可能，崔景蘭便忍不住開始全身顫抖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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