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別了，一支就已經夠我心驚肉跳的，這要再來幾支，那我門都不要出了。”春蓮忙擺了擺手，拒絕了崔景蕙的這份好意，不過她之前可是聽三爺說了，大妮總給也沒雕多少，昨天都帶縣裏去了，這不該都賣了嗎？

    “大妮，你昨天上縣裏，不應該把這些釵子什麽的都賣了嘛，聽你這話，怎麽沒賣出去？”

    崔景蕙不想讓春蓮和三爺擔心，所以也沒細說，隻一筆帶了過去，“臨時出了點事，不過沒多大關係，我以後不打算做這些個小飾物了。”

    “江伯說你這雕工，隻要勤加練習，以後必能成為大家，大妮，你這要是不雕了，那不得多吃虧啊！”江伯其實還說了一句，隻可惜崔景蕙是個女兒身，可是春蓮卻直接把這話給吞了，她才不管什麽男的女的，大妮這麽厲害，那些個男的騎在馬上都追不上，這要是就這麽把這門手藝丟了，那得扔了多少錢啊！不劃算。

    “誰說我不雕了，這飾物不過是小道，棄之也不可惜，我已經有了下一步打算了，你就別操這份心了。”這件事她從昨天就開始想了，雕弄這些個東西，雖然來錢快，但是於長久之計而言，卻是完全將自己置於匠人的身份了，她可不想為了生計，將自己的臉麵擱在地上，誰都可以踩上幾腳。

    “春元，你們私學什麽時候開課，如今你已學到哪裏了？”崔景蕙突然轉向了春元，倒是讓春元愣了一下，下意識裏紅了下臉，他到沒想到崔景蕙會有此一問。

    “三月初一，夫子便開課了，如今已正在讀四書。”春元定了定心神，這才垂著頭，輕聲回答道，春元已經十二歲了，這會正處在變聲期限，所以說話也是格外的注意。

    “冒昧的問一下，春元你之前開蒙書本還在嗎？”

    春元又愣了，大妮姐問這個幹什麽，難道她想識字？春元心裏打了個問號，提到書本他整個人都感覺端正了起來，“在的！”

    “可否借我一觀，你放心，我定不會弄壞的。”讀書人都愛書如命，所以崔景蕙看到提到書本時，春元下意識裏就直了直的背，不由得加上了最後一句。

    “這……，我這就去給拿。”春元有些遲疑的看了崔景蕙一眼，又瞟了一眼整個身體都靠在崔景蕙身上的春蓮，這要是自己不答應，老姐會不會揍他一頓啊！

    “大妮，你要書幹什麽？難道你還識字？”春蓮瞅了一眼春元往家去背影，有些疑惑的伸手戳了戳崔景蕙的臉蛋。

    “字不認識我，我也不認識它，怎麽非得認字才能看書嗎？”崔景蕙其實是認得幾個字的，可是這話卻是不好跟春蓮說的。

    畢竟她跟春蓮也算是從小玩到大的，這一天到晚的廝混的在一起，她就根本沒有沾過和書有關的東西，春蓮本就好奇心重，這要是說看了，定會尋根究底的問自己是哪裏學的，難不成自己還告訴春蓮，是上輩子，上上輩子一起學的，這話說出去，指不定還以為自己是中了邪了。

    “可是不認得字，這書還能看出什麽花樣來嗎？”春蓮倒是被崔景蕙弄得有些迷糊了，她是看過春元的書的，上麵的字歪歪曲曲，跟個小蚯蚓似的，能有什麽看頭。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現在跟春蓮解釋也解釋不清楚，崔景蕙索性買了個關子。

    春元也是個實誠的，讓他拿開蒙的書，便直接將‘弟三千百’四本書全拿了過來，崔景蕙伸手接過被壓得平平實實的四本書，隨便翻開一本，隻見書本的紙張翻得都有些起毛了，但是上麵除了一些必要的批注以外，多餘的字一個都沒有，顯然這本書的擁有者，十分的愛惜。

    崔景蕙下意識裏看了一眼春元，小小的少年直勾勾的望著崔景蕙手裏的書本，臉上是掩飾不住的不安。

    崔景蕙也沒有讓春元憂心很久，她隻是將四本書都翻了一下，比對了一下上麵的字跡，想了片刻之後，留下一本，將其他的三本都還給了春元。

    春元看著被崔景蕙留下那本千字文，嘴裏喃喃了幾句，還是忍不住開了口，“大妮姐，你是想要認字嗎？”

    “我不打算認字，春元能告訴我這本書是哪裏買的嗎？”崔景蕙搖了搖頭，她本來就認得字，自然也沒哪個閑功夫再認一次，她之所以留下這本，隻是因為上麵的字，雖然是毛筆寫就的，但卻是現代書本所用的最標準的印刷體，如果她想要做活字印刷的雕版，這上麵的字，應該是她目前最好的選擇。

    “我的書都是在鎮上的老顧書屋裏買的，大妮姐，你是打算要去買嗎？這書可貴了，花了我娘八百個板兒，你要是想認字的話，我可以先借給你，隻要你小心些，別弄壞了就成。”春元雖然不舍，可是卻還是狠了狠心，說出了這話。

    “春元，我確實打算向你借幾天，不過你放心，我隻是想比對一下的字跡，等用完了，我就還你，絕對不會用壞的。”崔景蕙有些好笑的看著春元那欲舍不舍的目光，雖然並不想奪人所愛，但是她確實有用，還是需得借上兩日。

    “成，就借給大妮姐幾日，你可千萬別弄壞了，要沒別的事，那我先回去溫書了。”得了崔景蕙的保證，春元這才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拿著剩下的幾本書回去了。

    “大妮，你說你這又不打算認字的，買書幹什麽呢，這不浪費錢嘛！”春蓮一臉不解的望著崔景蕙手中的書，她這都琢磨好一會兒，都沒想清楚，大妮這要書用來幹什麽？

    “這自然是有他的用處了，再過兩天，就是趕集了，我打算去一趟鎮裏，春兒你有安排嗎？”這活字印刷的事，崔景蕙也沒打算細說，一切還是等她去過鎮上書屋再說，而且這馬上私學都要上課了，她定然是趕不上這一茬，所以就算是真的做好了，那也得等到下半年的私學重新再開課那一季了，這時間充裕的很，她可以慢慢來，不著急。

    “這個我也不知道，你也知道這生孩子的事，沒個準，說生就生了，我姑婆自從上次遇了險，這身子骨和精神都大不如前了，這要是有人來請，我必須得去。”說到這個，春蓮也是歎了一口，就因為這個，現在出去接生，都是由她動手了，姑婆隻在旁邊看著，若是遇到她實在搞不定的產婦了，姑婆才會出手。

    這樣一來，雖然她進步很快，但是真的也好累啊！

    “恩，這樣的話，若是你有空，咱們就一道去，沒空的話，我自己去也成。”崔景蕙也不勉強，畢竟這生孩子的事，還真是強求不來，不過見春蓮提到安大娘，崔景蕙還是忍不住關心了一嘴。

    “既然安大娘的傷勢還沒有好痊愈，春兒你也爭點氣，多幫安大娘一些，畢竟安大娘也上了年紀了，這有了傷痛，還是得好好修養一下才成。”

    春蓮連連點頭，等崔景蕙說完，忍不住露出一臉可憐兮兮的表情，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向崔景蕙開始訴苦起來，“我明白，我最近可努力了，你看我這眼睛，都起血絲了，你也不知道心疼我一下。”

    崔景蕙細看了一下，確實黑眼圈有點重，不過看到春蓮那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卻還是沒忍住手癢，捏了捏春蓮的臉頰肉，“我怎麽就不心疼你了，要不今晚留在這裏吃碗飯得了，你娘不是送了雞肉來了，到時候多吃兩塊，補補元氣。”

    說到吃雞，春蓮頓時露出了一臉嫌棄的表情的搖了搖手，“得了吧，你可別提雞了，我娘也不知道發了什麽瘋，一個年過的，把家裏的雞都殺了一半了，我這吃得都快要吐了。”

    崔景蕙白了春蓮一眼，“這還不是你給吳嬸嚇得！”

    崔景蕙才說了這麽一句，春蓮便嚇得一把捂住了崔景蕙的嘴巴，就因為年前那事，她可是做了好一段時間的噩夢，每次一睡著，就會夢到大丫穿著一身的紅，瞪著鼓囊囊的眼珠子望著自己，可嚇人了，“別別別，我膽子小得很，大妮千萬別說那事了，不然我晚上又得做噩夢了。”

    崔景蕙點了點頭，春蓮這才將手從崔景蕙的嘴巴處挪開，兩個人轉而開始說別的了事了，一段時間沒處一塊，春蓮簡直恨不得將自己最近聽到的八卦一股腦的全塞進崔景蕙的耳朵裏。

    崔三爺坐在一旁，手裏有一下沒一下的幫著大黃順著毛，目光望著兩個如花朵一般的少女挨坐在一起，時不時蕩著清脆的笑聲，饒是崔三爺一向板著個臉，也不由得稍稍緩和了下唇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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