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第一巴掌，打你顛倒黑白助紂為虐，那沈林明明是在撒謊，你竟還敢為他說話？不打你打誰？”

    白霜顫抖著手指，指著胡氏的鼻子，臉上滿是衝天的怒氣。

    “第二巴掌，打你罔顧人倫心如蛇蠍，你身為白家長媳，不念及與大哥的情分也罷，竟還意圖將我推入火坑，你說，你該不該打？”

    白霜咬著牙一字一頓控訴著胡氏的罪行，她眼神如刀般鋒利，恨不得將胡氏千刀萬剮。

    白霜每說一句，就逼近胡氏一步，在她這樣淩厲的逼迫下，胡氏有些畏懼的後退，退到門檻時，一個不察竟被絆倒，直挺挺的重摔在地上。

    沈林也是極為震驚的看著白霜，他從不知道白霜會有這樣強勢的一麵，竟不知道她竟能在如此絕境中說出這樣正氣磅礴的話來。

    隻是，賣身契已經在這裏，胡氏也已經認可，不論白霜如何憤怒，今天，他對白霜是誌在必得了！

    一直沒有說話的晏修忽然上前，伸手握住了白霜纖細的胳膊，將滿臉怒容的她拉到自己身後。

    “沈林，你以為有這張所謂的賣身契，就能讓阿霜跟你走了嗎？”

    晏修的語調平靜冷淡，像是對賣身契並不太在意，他的注意力甚至有大半都在白霜顫抖的胳膊上。

    沈林的眼神死死盯在晏修握著白霜胳膊的手上，臉上的表情也越發的憤怒，他咬牙說道，“賣身契都在我這裏，你說她不跟我走可以嗎？”

    晏修點了點頭，說道，“既然你說這份賣身契是你和胡氏簽的，那麽按照北唐的法律，除你手裏的這份，胡氏手裏也應該有一份，而且保人手裏也得握一份。那麽請問沈舉人，官媒保人是誰？請問大嫂，你手裏那張賣身契呢？”

    晏修這個問題一出，胡氏和沈林皆是楞在原地，尤其是胡氏，她才剛剛從地上爬起來，正揉著自己被摔得生疼的後腦勺，在聽到晏修這個問題後，她的臉上頓時就浮現出一抹驚慌來。

    “這個……這個我……我忘記放在哪裏了，家裏這麽亂，等我回頭再找找！”胡氏有些結巴的說道。

    晏修冷著臉，聲音也拔高了不少，說道，“不行，現在就去找！如果你拿不出來，就說明你和沈家根本沒簽什麽賣身契！”

    說罷，晏修也不管胡氏臉上的表情，轉頭又看著沈林說道，“沈舉人，麻煩你去將買賣阿霜的保人找來，記住，讓保人帶著有官府蓋印的賣身契過來！”

    沈林的臉上也是蒼白一片，他額頭沁出細細的汗珠來，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他疏忽了，他竟然疏忽了，更沒想到晏修這個土包子會精通北唐法律！

    “這事是白家的事，你剛才都說你姓晏不姓白，既然是外人，有你插手的份嗎？”沈林惱羞成怒，盯著晏修不客氣說道。

    晏修沒有因為沈林的話而生氣，他點頭說道，“是，我是姓晏不姓白，如果你覺得我沒資格，我大可以叫裏長來主持這件事！”

    聽到裏長，胡氏急忙大喊，“不行？不能叫裏長來！契約我丟了，找不到了，反正沈家的銀子我已經收了，白霜已經賣給沈家了！”

    沈林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來，說道，“晏修，聽到沒有？白家的當家人都承認了，你還有什麽好說的？”

    晏修不急不躁，又慢慢說道，“好，就算你這個契約是真的，可是就北唐的律法來說，你現在的行為按律是要處以重刑的！”

    這次，不僅沈林和胡氏目瞪口呆，連躲在晏修身後的白霜也愣住了，什麽意思？晏修的行為觸犯了北唐法律？

    晏修冷笑著說道，“按照北唐律法，未至十六歲的男女隻有親生爹娘才可典賣，其他人擅自典賣可照誘拐孩童來治罪，按律杖責一百，充配邊疆，而被你們當成貨物來典賣的白霜，今年才十五！”

    沈林雖然是個讀書人，可竟也不知道北唐有這麽一條律法，他瞠目結舌站在原地，竟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晏修看穿了沈林的想法，他冷冷笑了笑，說道，“沈舉人竟不知道這一條律法？這令我不得不懷疑你這個舉人是否摻了假！當然，若是你不相信，大可回家去翻翻《北唐律錄刑律盜賊》這一章，上麵有明確的記載。”

    晏修頓了頓，又說道，“當然，你可以再往後麵看看，若要典賣已滿十六歲的男女，需得經由被典賣人的首肯才可買賣，因此，無論阿霜有沒有年滿十六歲，你和胡氏是沒有資格私自典賣阿霜的！”

    晏修如此從善如流的將北唐律法一一道出，令沈林又羞又惱，他一個舉人，竟被一個鄉野村夫所擊敗。

    晏修滿意看著沈林臉上的表情，又輕飄飄的補了一句，“你手裏的賣身契沒有官府印章，隻要我願意，隨時都可以去官府告發你，私自偽造賣身契，意圖搶奪良家婦女，還差點逼死人！搶奪良家婦女並致人身故的，按刑律當處以死刑！”

    晏修這一番話說完，沈林和胡氏皆是麵色大變，尤其是胡氏，當場就癱坐在地上，不住顫抖著身體。

    “沒有，我沒有偽造賣身契！我根本不識字，我也沒見過什麽賣身契，也沒收沈家的銀子，我剛才，剛才是糊塗了亂說的！”

    胡氏聽到死刑，早已嚇得魂不附體，哪裏還想著巴結沈家沾光，現在，她更在乎的是如何保住自己的命。

    白霜挑眉，從晏修身後走到胡氏麵前，冷聲問道，“你確定你沒有收沈家的銀子，也從不知道那個賣身契？”

    胡氏哭得直流鼻涕，她一邊擦鼻涕一邊哭喊道，“我沒有啊，我真的沒有收沈家一兩銀子，我好歹也是你大嫂，怎麽能做出這樣傷天害理的事情啊？”

    白霜心裏冷笑，剛才沈林拿出賣身契的時候，胡氏可不是這麽說的啊！這會兒聽到要被處死，馬上就翻臉了。

    “大嫂，那你就記好自己的話，若是以後再發生這種事，我馬上將你送到官府去！連帶著你的寶貝兒子，他意圖殺死我的事兒，我還記著呢！”

    白霜附在胡氏耳邊，咬牙低聲警告著。

    胡氏聞言，頭點的跟搗蒜是的，連聲應道，“是，是，我記住了，我以後不敢了！這次，你和晏修就饒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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