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霜喝了不少酒。

    等一頓飯吃完，她走路已經有些飄了，晏修隻得時時扶著她，生怕她一不小心又被什麽絆倒。

    王闖見留不住他們，急忙讓夏秋棠帶了不少做好的菜，讓晏修帶回家，要吃時熱一熱就能吃，也省得他倆再忙活。

    晏修肩上挎著個包袱，包袱裏都是夏秋棠帶的食物，他攬著白霜的腰，任由她依靠在自己懷裏，兩人就這麽在寒風凜凜的路上，慢慢走著。

    白霜這次真是喝醉了，她一路絮絮叨叨，淨說些晏修聽不懂的話，晏修也不問她，任由她在他懷裏又笑又唱。

    回到村裏時，已經是午後了，各家各戶的門口都掛起了紅燈籠，孩童們嘴裏嚼著好吃的東西，在村子裏玩鬧，大人們忙著清掃院子貼對聯，很是熱鬧。

    見到白霜回來，鄉民們都紛紛打招呼。

    “阿霜，過年了，年貨預備的怎麽樣了？有肉嗎？沒有的話來我家拿點兒！”

    “阿霜，你這喝酒了？記住啊，明兒個來我家吃晌午飯，和嬸子好好喝幾盅！”

    ……

    白霜雖然醉了，可卻也不是神誌不清，她臉頰泛著紅色，搖搖晃晃扶著晏修的胳膊，笑著與鄉民們一一打招呼。

    “朱大娘，我年貨早就預備好了，雞鴨魚肉什麽都有，今兒個鏢局的姐姐還給我帶了不少回來，謝謝您惦記著我！”

    “張嬸子，我可不能再喝酒了，再喝，晏修真的要生氣了！你要不嫌棄，改天去我家裏吃飯，明天呀，您和孩子們好好吃頓飯，忙碌一年了。”

    ……

    因為白霜的存在，鄉民們都賺了錢，大夥兒也從心底感激她敬佩她，與她也更加的熱絡。

    白霜進了村子，一路走，一路和鄉民們打招呼，臉上滿是笑容，正走著，許久未見的胡氏，正站在她麵前，剛好擋住了她的路。

    白霜掙脫開晏修的手，搖搖晃晃站直身體，皺眉看著胡氏問道，“你這擋住我的去路，是有什麽事嗎？”

    胡氏咬著唇頓了頓，嘴角扯出一抹牽強的笑，說道，“阿霜啊，你說的這是什麽話，我是你嫂子，這大過年的，怎麽能讓你一個人在那莊戶院裏呢？這樣，你和晏修今晚回家，咱們一起吃個飯，你看行嗎？”

    白霜的神情有些冷，她看著胡氏臉上的表情，淡淡說道，“吃飯？你有事兒就說事，何必弄那些沒用的？”

    胡氏被白霜這一番話說得有些臉紅，可當著這麽多鄉民的麵，她又什麽話都說不出來，隻能上前幾步，扶著白霜的胳膊。

    白霜有些厭煩的掙脫了胡氏的手，腳下卻一個不穩，差點跌倒，好在晏修眼疾手快，一把將她攬到自己懷裏。

    靠在晏修肩膀上，白霜斜眼看著麵色複雜的胡氏，挑眉問道，“怎麽？想問我和晏修是不是有私情？嗯？你猜猜看呢？到底什麽事，趕緊說，不說的話，我就回家了！”

    白霜一眼就看穿了胡氏的心，她冷笑著往晏修身上靠了靠，就那麽看著胡氏。

    胡氏有些尷尬，可看到白霜真準備離開的樣子，她也顧不了許多了，隻能嚅囁著，低聲說道，“那個，阿霜，你看，你能不能借給我點兒銀子，讓我和大壯好好的過個年？”

    白霜嗤笑，她在看到胡氏的第一眼時，就知道她是找她來要錢的！

    “借銀子？你怎麽好意思找我借銀子呢？村子裏，連五十歲的大爺阿婆都去山上挖藥掙錢，你和白大壯四肢俱全的，怎麽就不知道自己掙銀子花呢？”

    白霜這番話說得很是不客氣，卻也是實情，自從她高價收購藥材以來，村子上至五六十歲的阿婆阿公，下至七八歲的孩童，各個兒都去山裏采藥。

    可唯獨這胡氏與她那一雙兒女，天天兒的坐在家門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肯動彈。

    現在到了年下，就想著從白霜這裏要點銀子來，在胡氏看來，白霜就算搬出去了，可她還是白霜的大嫂，她要錢，白霜怎麽能不給？

    “我……咱們家有你持家，我做那些個活計能掙幾個錢？我忙活一個月，不如你這一天掙得多啊！”

    胡氏臉上帶著討好的笑，掃過白霜與晏修身上簇新的衣裳，再看了看晏修肩上的包袱，不用想都是好東西！

    白霜斜眼掃過胡氏的臉，反問道，“我掙多少錢和你有什麽關係？我說過我要當你的家了嗎？我已經搬出去了，這個家是死是活，和我沒有一點關係！”

    想起胡氏在裏長麵前替白大壯做那些偽證，她就越發的厭惡，她與晏修差點被白大壯害死，胡氏助紂為虐，她有什麽資格再來找她要銀子？

    胡氏似乎早就料到白霜會有這樣的反應，她也不生氣，也沒離開，反而抓住白霜的手，苦苦哀求著。

    “阿霜，你就算不念及我和大壯，可看在你死去大哥和咱爹的份上，你也不能讓我們沒辦法過年啊！好歹給我們幾個銀子，讓我去他們墳前燒幾張紙錢！”

    胡氏沒錢倒是真的，以往還有晏修在家采藥種田，可自打白霜與晏修搬離這個家，他們就真的沒有任何收入了。

    白霜神色有些恍惚，說實話，她對於那逝去的人並沒有什麽感情，畢竟她與他們沒有真正生活過。

    可是，她占據的這具軀體也是那些逝去的生命一點一滴拉扯大的，這是血濃於水的親情，誰也改變不了，夢裏那些快樂的時光，她也都記得清楚。

    扭頭，晏修的神色也有些傷感，顯然，晏修對於白家大哥和爹爹，還是有著深厚感情的。

    想到這裏，白霜怎麽也狠不下心來，她沉默了會兒，從身上掏出幾兩銀子扔到胡氏麵前，冷聲說道，“拿去，記住，給我大哥和我爹娘多燒點紙錢！”

    胡氏拿了銀子，頓時眉開眼笑，她連聲說道，“哎，哎，你放心，我這就去買紙錢，保管讓爹娘和你大哥在那邊有錢花！”

    說罷，胡氏也不說讓白霜去家裏吃飯了，裝起銀子就急忙往家裏奔去，生怕白霜反悔搶了她手裏的銀子。

    白霜歎息一聲，看著晏修說道，“我就是想讓九泉之下的爹娘有錢花，我聽說，隻有家中男丁送的紙錢，那邊的人才能收的到。”

    晏修看著醉醺醺的白霜，低聲說道，“嗯，我都知道，你沒做錯！走，天冷風大，我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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