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州的冬天不像京都的冬天那樣幹冷下雪，冬季的湖州很是濕冷難熬，時不時會淅瀝瀝下點兒小雨，因此天氣更是潮濕陰冷，白霜恨不得天天裹著被子不出屋子，真的太冷了！

    隻是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所以隻能迎著濕冷的風在湖州城內奔波，隻有到了晚上，才能窩在晏修懷中，享受著愜意的溫暖。

    已經是冬月了，這幾日天氣難得晴朗暖和，陽光融融灑在湖州城裏，白霜又照例去給晏修和李鐵牛送飯。

    蠶絲鋪子的生意已經不如前些日子那麽好，可也還是斷斷續續有人來往，沒幾個是賣蠶絲的，都是來這裏打聽一件事情的。

    “哎，掌櫃的，我聽說有人從南域得了一批新蠶種，叫什麽……皓月蠶？對，對，就是皓月蠶，聽說這蠶種比七裏海的蓮心蠶更好！”

    白霜與晏修還有李鐵牛一並坐在蠶絲鋪子外麵的台階上，隻聽鋪子門口有幾名蠶農在像鋪子裏的掌櫃打聽這皓月蠶。

    掌櫃摸了摸下巴說道，“是，我也聽說了！前幾日我這裏來了好幾個客商，都在向我打聽這皓月蠶，說實話，我做了七八年蠶絲生意了，還從沒聽說過這個皓月蠶，我也很是好奇呐！”

    那蠶農嘖嘖兩聲，有些期盼又有些羨慕，說道，“既然客商都知道，那想必這皓月蠶是個好東西了，隻是不知道在哪裏能弄到種子，便是貴一點也無妨啊！”

    掌櫃想了會兒說道，“是呀，我都沒見過這皓月蠶的絲，不過都說比蓮心蠶更好，想必這蠶絲的價格也不會低！”

    蠶農低聲對掌櫃說道，“掌櫃的，您幫咱們留意留意，看看哪裏能買到皓月蠶種，我們村裏不少蠶農都想買呢！”

    白霜背對著掌櫃與蠶農，她豎著耳朵默默聽著，嘴角都是狡黠的笑意，扭頭看了一眼正在吃飯的晏修，晏修眉梢間也滿是笑。

    什麽南域來的，什麽皓月蠶，都是白霜自個兒瞎謅出來的，這所謂的皓月蠶就是七裏海的蓮心蠶。

    她先是趁著送飯的機會，對來賣蠶絲的蠶農說起了皓月蠶，又將這所謂的皓月蠶吹捧的天花亂墜，聽得蠶農也很是好奇。

    如此一來，蠶農之間必定會互相詢問議論，一傳十十傳百的，這皓月蠶的名聲就在蠶農間傳播開來了。

    白霜又讓李鐵牛打聽到幾個蠶絲客商的住處，她也佯裝成收蠶絲的客商，向這些客商吹噓皓月蠶如何如何珍貴，如何如何質地上乘！

    生意人本就敏銳，一聽到這湖州城出了這麽個絲，甚至比七裏絲更好，他們自然嗅到了商機，也跟著四處打聽皓月蠶的消息。

    所謂流言就是這麽傳出去的，不過一兩個月的功夫，湖州城的蠶農與蠶絲鋪子都在四處尋找皓月蠶，連不少客商也在跟著尋找，希冀能在明年靠著這個皓月蠶狂賺一筆。

    白霜卻按兵不動，她有自己的打算，她不是尹掌櫃，也不打算靠賣蠶種過活，她要做，就要做得更好！

    轉眼就到了臘月，皓月蠶依然是蠶農與蠶絲鋪子的熱門話題，白霜覺得這個廣告效應已經很不錯的，可沒想到在年底的時候，又出現了一個大驚喜。

    被譽為青州蠶絲世家的霍家也派人來到湖州，很是高調的打聽皓月蠶的消息，還揚言要高價收購皓月蠶。

    如此一來，整個蠶絲行業頓時翻騰起來，各個蠶絲鋪子也卯足了勁兒，將湖州周邊的各個村子打聽了個遍。

    白霜聽到霍家說要高價收購皓月蠶的時候，也是又驚又喜，她沒想到霍家也會參與其中，而且還如此高調的給她做了個宣傳！

    “晏修，霍家竟然會參與進來，看來咱們的功夫沒白費啊！”

    吃晚飯的時候，滿臉興奮的白霜一邊吃飯，一邊看著晏修說道，這簡直就是神來東風啊！

    晏修淡淡笑了笑，夾起一筷子青菜放在白霜碗中，說道，“嗯，你別光顧著說話，好好吃飯！”

    白霜看著晏修平靜的臉色，奇怪問道，“晏修，難道你不覺得這是個大驚喜嗎？藺家啊，要是咱們能與霍家合作，那就太好了！”

    一旁的羅九鳳咽下嘴裏的飯，不解問道，“霜姑娘，這霍家的什麽來頭啊？”

    白霜放下碗筷，笑著說道，“這青州藺家，可是蠶絲行業的巨頭，這麽說吧，隻要霍家說一句話，這青州上千客商都得聽，現在你明白了吧？”

    羅九鳳長長“哦”了聲，說道，“那這霍家也太厲害了！隻是既然他們這麽厲害，幹嘛不自己把這蠶絲生意獨攬了？”

    白霜笑笑說道，“這天下的銀子怎麽賺得完？倒不如帶著大家夥兒一起賺，如此一來又得名又得利，何樂而不為？”

    柳婆婆抬手在羅九鳳腦門上點了下，笑罵道，“就你這貪心的勁兒，哪裏是做買賣的料？老老實實與我在家燒火做飯吧！”

    羅九鳳被柳婆婆這麽一說，臉也有些紅，她端起碗悶頭吃起飯來，也不敢再問了，確實，她這腦袋太簡單了些。

    晏修已經吃完了飯，他放下碗筷看著白霜說道，“霍家忽然參與進來，這事兒有些蹊蹺，我現在也看不出是好是壞，總之你小心些就是。”

    白霜臉上的笑容斂起來，她點頭說道，“我知道，天下熙熙皆為利來，我不會被興奮衝昏頭的，明日我就打算去趟城西的桑樹坪。”

    晏修“嗯”了聲，說道，“桑樹坪這地方確實不錯，這裏的鄉民世代養蠶，桑葉也繁茂充足，而且這桑樹坪恰好也有條月牙河，正與那七裏海呼應了！”

    白霜抿著唇笑，說道，“是，這桑樹坪不僅有桑樹，還是柞樹，聽說那裏的人也用柞樹養蠶，說起來，比七裏海更適合發展。”

    晏修想了會兒說道，“明兒個我去錢莊告一天假，陪你一道去桑樹坪吧，你一個人去，我總不放心！”

    白霜其實也打心底想讓晏修陪著她去，有晏修在，不論做什麽說什麽她都有底，就像以前做藥材生意，隻要晏修陪著，哪怕不說話，她心裏也安穩。

    想到這裏，白霜說道，“好，那明兒個一早你就去告假，然後咱們就去桑樹坪，在年前將這事情定下來，等過了元宵節，蠶農們就要孵蠶種了！”

    晏修點點頭，將白霜麵前還剩不少的飯碗又推到她麵前，說道，“先別想那些事了，趕緊把飯吃了，你上次發燒，到現在都還沒好利索，這身體太虛了些！”

    白霜吐了吐舌頭，端起碗就著盤中簡單的青菜豆腐，將一碗飯吃了個幹幹淨淨，以他們現在的處境，能吃飽飯就算不錯了，一粒糧食也不能浪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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