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就是過年了。

    大年三十，柳婆婆一大早就與羅九鳳在灶屋裏忙活，又是炒肉又是汆丸子，院子裏滿是飯香味。

    白霜與晏修在屋子裏剪窗花寫春聯，李鐵牛則忙著清掃院子，時不時抱些柴火去灶屋幫忙燒火，整個院子都聽到羅九鳳指揮李鐵牛的聲音。

    白霜手裏拿著剪子與紅紙，很是笨拙，而一旁的晏修卻很快剪出一隻栩栩如生的鳳凰來，煞是好看。

    “這個好看，這個好看！拿過來，晏修，這個才是我剪的，這個給你……”白霜看到那紅鳳凰，尖叫著將自己手裏那四不像的剪紙塞到晏修手裏，然後將晏修剪好的窗花搶了過來。

    正巧羅九鳳進來，看到白霜手裏很是精致的窗花，驚呼道，“呀，這麽好看，霜姑娘，你竟還有這手藝？”

    白霜笑得虎牙都露了出來，她大言不慚說道，“那當然了，我是誰？這點事兒難不住我，來來，給你瞧瞧晏修的手藝！”

    說罷，白霜將自己塞給晏修那個四不像窗花遞給羅九鳳，整個過程都是麵不紅氣不喘，像是忘記了這窗花明明是自己剪的！

    羅九鳳看罷忍不住笑出聲來，說道，“這……這剪得是什麽呀？”

    晏修看著白霜得意的笑臉，他嘴角也忍不住勾起一抹微笑來，很是寵愛包容，隻要她高興，隨意她想怎麽都可以！

    貼好了窗花，白霜又將預備好的紅紙裁剪好，平鋪在桌上，主動站在桌前替晏修研磨。

    晏修走到桌前，拿起毛筆想了會兒，說道，“春滿人間百花吐豔，福臨小院四季長安，阿霜，這句行嗎？”

    白霜歪著頭又默念了一遍，笑著說道，“行啊，簡單易懂，橫批就叫歡度春節怎麽樣？簡單直白……”

    晏修笑笑，說道，“嗯，都聽你的，那我就寫了……”

    說罷，晏修微微彎腰，龍飛鳳舞的寫下方才的那副春聯，字體很是剛遒有力，比起街上那些個寫春聯的也毫不遜色！

    寫好了春聯，稍微晾了會兒，白霜讓羅九鳳熬了些漿糊來，打算與晏修一道去貼春聯。

    白霜剛剛拿著春聯準備出門，隻見李鐵牛在外麵敲門，甕聲甕氣說道，“晏公子，門外有個姑娘找你！”

    白霜下意識看了晏修一眼，斜眼問道，“嗯？姑娘？晏修，老實交代，背著我做什麽了？”

    白霜佯裝生氣，可眼底卻含著笑，顯然是在逗弄晏修，她怎麽可能不了解晏修呢？她與晏修之間是十足十的信任！

    晏修攤手，嘴角滿是笑意，故意無奈說道，“娘子，你每晚將為夫壓榨成那樣，為夫哪裏還有力氣去找別的女人？”

    白霜“呸”了聲，忍不住笑了，低聲說道，“你這人，竟敢倒打一耙，明明就是你……算了算了，左右都是你有理，先出去看看再說吧！”

    白霜欲言又止，本欲和晏修辯駁一番，可想到李鐵牛還在外麵等著，她隻得不輕不重掐了晏修一把，扯著他出了屋子。

    “鐵牛，人呢？”

    白霜出了屋門，卻沒看到人影，她有些疑惑，挑眉問站在一旁的李鐵牛。

    李鐵牛指了指垂花門外，說道，“在外麵等著呢，那姑娘看上去來頭不小，丫頭隨從的，帶了足足七八個，要讓他們進來嗎？”

    晏修的眼神微微暗了暗，他低低“嗯”了聲，說道，“我知道了，不必讓她進來，我出去看看！”

    白霜看到晏修的臉色，腦海猛然閃出一個人名來，難道，是她？

    想到那人，白霜急忙跟了上去，隻見晏修已經牽上她的手，與她並肩一起出了垂花門，恰好與來人對視。

    白霜看到來人時，她心底冷冷笑了，她果然沒猜錯，來找晏修的人，果然是當年在一丈佛園子裏見過的朱菀菀！

    “修哥哥……”

    朱菀菀在看到晏修後，麵色頓時大喜，然而她的視線很快就定格在晏修與白霜交纏的十指上，那樣親昵，那樣恩愛。

    她的臉色又在這瞬間變得晦澀不明，她想笑，可嘴角怎麽都翹不起來，半晌，隻得扯了扯嘴角，做出個很是怪異的表情來。

    “朱菀菀，你來做什麽？”

    晏修的麵色很是平靜，可這平靜中又帶著些許的冷漠與梳理，他的眼神那樣的冷，冷得比這湖州的冬天更讓人難受。

    朱菀菀張了張嘴唇，想要說話，可話到嘴邊什麽都說不出來，半晌，她才啞著嗓子說道，“修哥哥，你來湖州，怎麽不告訴我一聲？”

    晏修冷冷看著她，反問道，“我來湖州為何要告訴你？我與你有什麽關係嗎？朱菀菀，上次在一丈佛園子，我以為已經給你說清楚了！”

    朱菀菀的牙齒緊咬著下唇，她哀哀看著晏修，眼眶滾動著淚珠，她說道，“可是咱們……咱們明明……這麽多年，我從沒忘記過你！”

    晏修的語調很涼薄，他麵無表情說道，“咱們之間早已沒了關係，朱菀菀，你為什麽不肯麵對現實呢？”

    朱菀菀被晏修的冷酷無情捏碎了心，她連連搖頭，哭著說道，“不是，不是的，咱們怎麽會沒有關係呢？你娘與我娘是親姐妹啊，你是我表哥，也是自幼就與我定下婚約的人！”

    白霜聽到自幼定下婚約這句話時，手指微微一顫，晏修已經輕輕捏了捏她的手心，無聲安慰著她。

    “那是晏家還風光時，晏家覆滅後，我與晏三伯逃至湖州，晏三伯求你娘救我，你娘當時怎麽說的呢？我記得那天你正好也在的！”

    朱菀菀聽到晏修這話，麵色頓時大變，臉色也更是蒼白如雪，她娘怎麽說的？她娘當時是怎麽說的？

    “你娘說，晏家既然已滅，那她與我娘的這點血緣關係自然就斷了，往後，晏家與朱家再無任何關係，你我的婚約也不作數，然後家奴就將我與晏三伯用棍子趕了出去，朱菀菀，你都不記得了？”

    晏修說這話的時候，並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可白霜聽著心裏卻很是疼痛，她的晏修啊，他當時被朱家趕出去的時候，該有多絕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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