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纏綿。

    待白霜出門時，已經是午後了，今兒個，她心情不錯，正好去逛逛街，想去看看那尹掌櫃與黃桂花開的蠶絲鋪子。

    白霜與晏修沒有乘馬車，而是沿著湖州城的街道慢慢走著，一邊散步，一邊欣賞著沿途的風景。

    青石板路很是平坦，臨出門時唐伯還貼心的給白霜包了一袋子蜜餞果幹，晏修拎著，她邊走邊吃，愜意的很。

    兩人穿過幾條長街之後，最終在與秋霜絲鋪隔了一條街的地方停下，今天這裏很是熱鬧，原因很簡單，沈大人家的七裏絲鋪要開張了。

    聽到人群中議論這絲鋪的主人是州判沈大人，白霜嘴角勾出個冷冷的笑，這黃桂花，真是打算將自己的兒子坑死啊！朝廷有明令，官員及其家眷不得從商，這黃桂花真當湖州城天高皇帝遠，沒人能耐她何？

    兩人站在人群後麵，皆是神色平靜，白霜抬頭打量著麵前這絲鋪，嘴角噙著一抹冷笑。

    七裏絲鋪！

    看來尹掌櫃是打算向她學習，打算用這七裏絲來當噱頭了，隻是，真當這個法子就能賺錢？誰贏誰輸，拭目以待吧！

    尹掌櫃今兒個穿了身墨綠色錦緞衣衫，發髻梳得一絲不苟，簪著頭飾絹花，看上去很是能幹，她春風滿麵站在門口，而黃桂花，正站在她身邊與前來賀喜的人說著什麽。

    這七裏絲鋪開張的陣勢極大，請了一隊樂師前來，又是奏樂又是放炮仗，隻恨不得讓整個湖州城都知道他們的七裏絲鋪開張，恨不得讓人都知道這七裏絲鋪的主人是沈家。

    “諸位，諸位，咱們家的絲鋪絕對公平，童叟無欺啊，你們隻管將蠶絲送來，掙的銀子保證比你們送到秋霜絲鋪掙的銀子多！而且不瞞你們說，咱們這鋪子，可是有官府給撐腰的！”

    黃桂花一身富貴打扮，又是金釵又是玉鐲，臉上化著濃妝，她眉開眼笑掃視過在場的人群，大聲說道。

    有人不知內情，疑惑問道，“官府？這官府能給撐什麽腰？我可是聽說了，秋霜絲鋪與青州富商霍家有生意往來的，論說，這霍家在青州也是數一數二的！”

    黃桂花臉上閃過一絲不悅，她聲音冷了些，說道，“不知道內情就不要亂說，富商怎麽了？富商也是個平頭百姓，能和朝廷命官相提並論？那秋霜絲鋪有什麽好的？還不是靠著個女人搔首弄姿的勾引人。”

    這話說罷，人群裏一陣議論紛紛，這其中有不少與秋霜絲鋪有生意往來的人，更是清楚白霜與晏修的為人。

    有人忍不住辯駁道，“秋霜絲鋪的掌櫃雖說是女人，可不得不說，人家那生意做的，真是仗義大方，這位夫人，你們開鋪子就開鋪子，何必詆毀別人？”

    人群中有人附和著，不少人已經滿臉失望的搖頭，開始從人群裏擠出散去，場麵頓時有些尷尬了。

    眼看著有不少人離去，黃桂花和尹掌櫃有些著急了，尹掌櫃用責怪的眼神望了一眼黃桂花，忙喊道，“諸位，諸位，我們不是那意思，大家做生意，都是同行，不瞞諸位，我曾與秋霜絲鋪有過合作，你們想，能與秋霜絲鋪有生意往來的，人品自然不會差是吧？”

    躲在人群裏的白霜冷笑，這尹掌櫃倒是精明，竟打算那她的秋霜絲鋪來做噱頭，哼，不過這還得問問她本人！

    想到這裏，白霜看了晏修一眼，低聲說道，“我能過去吵個架嗎？”

    晏修了然一笑，挑眉說道，“想吵就去吵，不用忍著！”

    有了晏修的支持，白霜自然更是有信心，她清了清嗓子，抬高聲音說道，“麻煩諸位給讓一讓，讓我過去與這兩位夫人理論幾句！”

    眾人回頭，有人認出了白霜，驚訝喊道，“喲，秋霜絲鋪的掌櫃竟也在這裏！那剛才的話，您也聽到了”

    白霜笑得格外溫和，她點頭說道，“確實是一不小心就聽到了，本打算看看熱鬧就行，可既然牽扯到我，那我隻能出來說幾句解釋一番了。”

    看到白霜出現，尹掌櫃與黃桂花的臉色都變了。

    尹掌櫃又是心虛又是驚慌，顯然她還有些許良心，知道自己這事兒確實做得不厚道了，所以往後退了幾步，有些躲閃。

    黃桂花則是滿臉的憤怒與憎恨，她幾乎是咬牙切齒盯著白霜，隻恨不得手裏有把刀捅進白霜心口去。

    “喲，沈老夫人，您這是什麽表情？想弄死我？那可不行，北唐可是有王法的，殺人，得償命，是不是？”白霜一邊說著，一邊意有所指的掃過站在旁邊的白大壯。

    白大壯的臉色煞白，像是被人戳中了心事般，忙轉身進了鋪子裏。

    白霜卻不肯就此罷休，她走到黃桂花麵前，冷笑著說道，“沈老夫人，咱們也算是老熟人了，說起來，我還得感謝你的不殺之恩呢，沒有你，也沒有我白霜的今日！”

    人群發出一陣喧嘩，有人很快就聽出些許意思來，瞬間明白，原來這兩人還有不為人知的糾葛啊，看上去，更像是，仇人？

    黃桂花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表情冷漠些，她咬牙說道，“白霜，以前的事你還有臉提？哼，我看在我家兒子的份上，給你留了點兒臉麵，你還不要臉了？”

    白霜挑眉，嗤笑一聲說道，“臉麵？到底是誰不要臉麵？是誰為了巴結權貴意欲害死我？是誰貪圖我的藥鋪而將我陷害至死牢裏？是誰……”

    “白霜，你給我閉嘴！你別信口雌黃！”

    黃桂花沒料到白霜敢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將當初的事情說出來，她臉色越發難看，忍不住尖著嗓子喊道。

    白霜攤手，回頭掃過正在看熱鬧的人群，聲音不高不低說道，“諸位，是非曲直總有昭白天下的那天，既然沈老夫人不敢提，那我便先壓一壓，等將來有機會了，再一一告知諸位。”

    人群嘩然一片，這不過三言兩語之間已經見了分曉，白霜明顯是問心無愧，倒是這沈老夫人，看上去很是心虛，很明顯是做了虧心事。

    有人喊道，“白掌櫃，我們相信你的為人！你放心，等秋蠶絲上市了，我還去你那裏！對了，你這次能不能送點醬貨啊？點心，都吃膩了！”

    聽到這人的話，白霜露出個爽快的笑容，她點頭說道，“這個可以有，隻要去我秋霜絲鋪，一次性賣三擔以上蠶絲的，都可以送一斤天寶齋的醬貨！”

    人群頓時沸騰起來，有人又笑著問道，“那若是沒有三擔呢？豈不是拿不到醬貨了？”

    白霜清了清嗓子，笑得越發歡快，她說道，“三擔以下呢，咱們送二十個雞蛋，如何？總不會讓你們空手回家的，不隻讓你們拿銀子，還讓你們拿著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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