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很快就被請到了霍家。

    這位老先生也是青州德高望重的醫者，他看到夏秋棠的臉色時，眉頭瞬間就緊緊鎖起，臉色也很是嚴肅。

    霍二爺忙起身讓先生坐下，隻見先生並沒有急著替夏秋棠把脈，而是細細觀察著她臉上的青灰之色，半晌，才將手指搭在夏秋棠脈搏上。

    為了避嫌，晏修在外麵候著，白霜站在床邊，霍二爺則扶著夏秋棠，讓她靠在自己懷中，溫柔為她擦拭著額頭的汗水。

    先生的臉色越發難看，過了許久，他才鬆開夏秋棠的胳膊，緩緩起身，彎腰湊近夏秋棠的臉，將她的眼皮抬起，細細查看著眼皮下的狀況。

    夏秋棠睡得迷迷糊糊，半夢半醒間，還是謙和說道，“麻煩先生跑一趟了！”

    先生無聲歎息，直起身來示意霍二爺跟他出來。

    霍二爺將夏秋棠小心翼翼安置好，這才跟著先生一起到了外屋，擔憂問道，“先生，我夫人她……”

    先生扭頭看了一眼隻有一門之隔的臥房，他搖了搖頭，徑直走到外麵的屋簷下，這才長長歎息一聲，眉宇間滿是凝重。

    “霍二爺，二夫人的身體……恐怕出了大問題！”

    先生斟酌著每一句話，生怕有哪個字說的不妥，可事實遠比他的話更要殘忍，夏秋棠的身體何止是出了問題，簡直就是……岌岌可危啊！

    霍二爺臉色大變，他凝聲問道，“出了什麽大問題？”

    先生沉默片刻才緩緩說道，“我七天前給夫人診脈時，夫人的狀況還安好，可是這才隔了七天，身體猛然間就垮了，竟像是……像是吃了毒藥！”

    毒藥？

    霍二爺的身軀一顫，他瞪大眼睛驚慌看著先生，下意識就要否認。

    “不可能！這根本不可能！我夫人她如此期盼這個孩子，怎麽會服毒？不，必定是您診治錯了！”

    先生苦笑著說道，“我寧願是自己診治錯了，老實說，夫人這脈象又像是中毒，又像是心血不足，這樣詭異的脈搏，我行醫這麽多年，也不過就遇到過一兩例。”

    霍二爺忙不迭問道，“那您以前遇到這樣的病症，是如何救治的呢？”

    先生看著霍二爺的眼睛，歎息說道，“您可能不太記得我了，當年您第一位夫人患病，我曾來診治過一次，她，也是這樣怪異的脈搏，沒等我來診治第二次，她就……去世了。”

    霍二爺猛然想起了這樁往事，確實，當初他們幾乎請遍了整個青州的先生，最後來給他那位薄命夫人診治的，就是這位老先生。

    第二日，她忽然臨盆生產，隨即就大出血而亡，死得很是可憐。

    “我那時不過隻診過一次脈，況且先頭又有那麽多先生來過，所以我也不敢斷言那脈搏有異，況且，人很快就去世，這件事我也沒再提起過，隻是現在，這……實在是怪異啊！”

    白霜站在晏修身邊，兩人誰也沒有說話，隻是靜靜聽著先生與霍二爺的談話，可白霜心中早已是翻江倒海，無法自控了。

    這霍家，這霍家有不軌之心的人，夏秋棠這不是身體有病，這根本就是被人害了！

    霍二爺幾乎是顫抖著聲音問道，“那敢問先生，您是否能……能治好我夫人的病症？”

    先生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道，“這脈象我都未曾見過，更別提治病了，若真是中毒，能查到所中的毒藥，我興許還有半點法子，可現在……恕我無能為力啊！”

    霍二爺的雙腿一軟，差點栽倒在地。

    這……怎麽會這樣？他走的時候，一切都還很正常，棠兒的身體還很康健，胎兒也安好，這才多少日子，怎麽就這樣了？怎麽就說是中毒了呢？

    先生知道自己留在這裏也無用，甚至連診金都沒收，悄然離開，偌大的院子裏，秋雨纏綿，落花漫天，空氣有些涼，有些淒冷。

    白霜半靠在晏修懷中，喃喃自語道，“到底是誰要害夏姐姐？她不過才剛嫁進霍家，都不認識幾個人，怎麽就會被人盯上呢？”

    霍二爺木然搖頭，低聲說道，“不可能，這不可能，這內院都是自家人，誰能對自家人下手？更何況，棠兒還是……還是懷有霍家子嗣的！”

    白霜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她看著霍二爺，冷聲說道，“霍二爺，這件事必定蹊蹺，那先生的言語雖然委婉，可十有八九，夏姐姐是中了毒的！”

    霍二爺幾乎無法控製自己的雙腿，隻覺得腿腳一陣陣虛軟，他扶著欄杆坐在一旁的鵝頸椅上，抬起雙手捂住了眼睛，遮住臉上的絕望與哀傷。

    “不會，怎麽會中毒？這院中，除了住著我與棠兒，就是我唯一的妹妹長鳶，她性格文靜，甚少出屋，而且也很喜歡棠兒，棠兒與長鳶也相處融洽……”

    霍二爺喃喃說道，眼中滿是痛苦與迷茫。

    晏修抬手拍了拍白霜的肩膀，沉聲說道，“也不是全然沒有辦法。”

    聽到晏修這話，霍二爺與白霜幾乎是同時抬起了頭，目光都齊刷刷望向晏修，滿是期盼。

    晏修說道，“普通的先生或許沒有辦法，可若是孔維真來給夏秋棠醫治呢？”

    孔維真？孔維真！

    白霜在聽到孔維真時，心中大喜，對啊，她怎麽忘了，這北唐國，還有孔維真這個大國醫手啊！他都能解掉晏修身上的毒，夏秋棠這個毒，興許也有辦法！

    想到這裏，白霜的指甲幾乎掐進晏修肉中，她說道，“那還等什麽，馬上派人去請孔維真啊！夏姐姐萬一堅持不了太久呢？”

    晏修拍著白霜的肩膀，努力安撫著她，說道，“我知道，隻是咱們現在在青州，凡事，還得靠霍二爺不是，霍二爺，您覺得呢？”

    霍二爺幾乎想也不想就說道，“我都聽你的，隻要能救棠兒，我傾家蕩產也在所不惜，晏修，我一切都聽你的，你說怎麽辦就怎麽辦。”

    晏修想了會兒，說道，“青州距離京都遙遠，這一來一去，至少也得十餘日，夏秋棠的狀況能撐多久，我們卻都不太清楚，所以，咱們一切都得抓緊些。”

    霍二爺的眼中迸發出希望來，他急切說道，“你說我該怎麽做？”

    晏修說道，“這樣，你即刻派人準備快船，多派幾艘，讓他們同時出發，日夜不停趕往湖州，去找王闖！將這裏的情況告訴王闖，讓王闖以最快的速度去京都找孔維真！”

    霍二爺點頭，深吸一口氣說道，“我明白，我現在就去安排，辦個時辰後，五批人一同啟程前往湖州，我給他們一天一夜的時間，讓他們在明日傍晚前，務必找到王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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