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氏連忙撿起那塊碎銀，極不自然的笑著道：“沒……沒看什麽。”便倉皇離開了。

    秀枝狐疑的盯著她的背影在她的視線內消失不見。

    這時季氏夫婦陪著田老漢老兩口說完話消了食回房，見秀枝站在她夫妻二人的房門口若有所思，便問：“秀枝，你怎麽站這兒發呆？”

    秀枝便把剛在馬氏鬼祟祟偷窺他們房間的事告訴他們，未了還補充道：“我看見三嬸手上還有一塊碎銀。”

    田家平夫婦兩一聽這話臉色都變得凝重起來，先打發了秀枝去，藏私房錢的事他們夫妻二人是瞞著她三個子女的。

    等秀枝一走，夫妻兩個連忙把門從裏麵閂上，田家平踩著凳子伸手向梁上一摸，摸來摸去，摸了好久，整個人呆住。

    季氏在下麵仰著脖子焦急的問：“摸到錢了沒？你好歹吱個聲呀。”

    田家平像霜打的茄子一般，悶聲悶氣道：“沒有……”

    季氏的臉色當時就變了，等田家平從凳子上下來，她氣狠狠道：“咱們的銀子肯定是被馬氏夫婦偷去了！馬氏一個人偷不了！定然是你那好弟弟幫著偷的！他夫妻二人把那包銀子偷出來，以為咱們家還藏有銀子，所以剛才馬氏才會躲在外麵偷窺！”

    田家平蔫頭耷腦：“就算知道是他們幹的又如何，咱們又不能聲張，萬一被老爺子知道咱們私藏私房錢還不知怎麽修理咱們！”

    季氏一屁股坐在床上，咬牙思忖了很久，忽然冷笑：“我們家私藏私房錢，老二家同樣私藏私房錢，我也釣他家的線，看他家把私房錢藏在哪裏，我再偷回來，不就彌補了咱們家的損失了？”

    田家平笑道：“這倒是個好主意！”

    再說馬氏回到自己的房間，田家樂見她春風滿麵，不由得心情也跟著愉悅起來，笑著問：“有什麽高興的事？”

    馬氏把房門關嚴，幾步走到田家樂身邊，喜滋滋的把握成拳頭的右手打開。

    田家樂的眼睛立刻亮了，驚喜的問道：“這塊碎銀是從哪裏來的？”

    馬氏得意洋洋的在他身邊坐下，用手掂了掂那塊碎銀：“剛才吃完飯之後，我準備回房，看見采薇那個死丫頭站在大嫂門口探頭探腦的，見我來了，她就趕緊跑開，我好奇她剛才在看什麽，於是也往大嫂房裏看，大嫂的房門虛掩，還開成一條縫，透過縫隙，我看見房裏靠著門檻的地方有這麽一塊碎銀，於是趕緊撿起來，我猜采薇那個小賤人也是因為看見這塊碎銀，想撿又不敢撿，正好被我遇見，所以才跑開的。”

    門外，把耳朵貼在門上的采薇嘴角微勾，直起身子悄無聲息地走開了。

    又過了一天，村裏忽然來了一位不速之客，是一個看上去很落魄的算命先生。

    那個算命先生進得村來，並不擺攤算命，而是圍著田家大宅子左三圈右三圈共走了六圈，然後表情嚴肅地指著田宅門口的一棵楊柳樹道：“此樹其冠如華蓋。”隨後用手一指田宅：“此戶必出貴女。”

    眾村裏被他鄭重的模樣和驚人的話語吸引了過來。

    有人好奇地打聽：“田家哪個丫頭命這麽好，居然是貴女。”

    那落魄先生掐指算了好久：“你們所說的這戶姓田的人家，是不是有個女兒是陽春五月份生的？她便是貴命！”

    眾人皆驚呆了，田家的采薇可不就是在五月份生的，所以才取名叫采薇，采薇那丫頭生得好相貌，要說她是貴女，他們還真有些相信。

    有人八卦的問：“那個丫頭的命到底有多貴？”

    算命先生高傲的斜睨的那個村民，傲慢道：“人中之凰，你說有多貴！”

    說完就飄然離去，留下那些村民咂舌驚歎：“我的媽呀，人中之凰，那不是指的是母儀天下嗎？這可真是大福大貴的命呐！”

    流言很快傳到了田家人的耳朵裏，林氏聽聽也就算了，覺得江湖術士的話不可當真，隻是她每次看向采薇的眼神都充滿了探究。

    可是田家其他人卻個個如臨大敵，趁著晚上林氏母女三個回房睡覺，老漢特意招集了一個家庭會議，內容就是要對林氏母女三個好些，萬一以後采薇真的做了皇後，他們也可以跟著沾點光，如果讓她記恨上了，到那時，她也可以把他們全都殺死。

    魏氏不屑的撇撇嘴：“就憑一個犯官女兒生的小賤貨怎麽可能以後當皇後？簡直是癡人說夢！”

    田老漢嫌棄的看著她：“你到底是個婦人，頭發長見識短，戲文裏還唱劉皇叔是販夫走卒出身，最後還不是三分天下！漢朝的許平君許皇後也出身微寒，最後也母儀天下，老天注定的事誰也改變不了，咱們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不然到時掉腦袋就後悔莫及了。”

    田金菊也是一臉驚恐：“怪不得那天晚上會從小賤人住的茅草屋裏發出紅光，說不定那就是上天預兆的祥光！”

    “這麽說來，小賤人不是妖孽，而是鳳凰？”魏氏覺得這反轉的也太逆天了，簡直讓她無法接受。

    田老漢麵色凝重的點點頭。

    田家平釋然道：“這就能夠解釋通為什麽采薇突然性格大變，變得狠厲氣來，原來是她骨子裏的貴命慢慢顯山露水了。”

    家庭會議結束後，魏氏和田老漢回到自己的房間。

    躺在床上，魏氏問田老漢：“那咱們還要不要按原計劃來，讓閨女和小賤人掉包？”

    “要！當然要！采薇是人凰之命，怎能下嫁給一個地主的兒子？”

    “可是……小賤人和何家的有婚約，這可怎麽辦？咱們不能一女許兩家，要是被何家知道，隻怕要吃官司！”

    “何家離開村裏十二年了，從未回過一次，說不定一家大小全死外麵了，你居然擔心這個！”田老漢冷嗤。

    魏氏眼裏露出貪婪的算計的光，在黑暗裏熠熠生輝：“既然這樣，咱們一不做，二不休，小賤人是人凰之命，那等左家正式來提親時，我們不防把聘禮漲漲，沒兩百兩銀子我們不把小賤人許給她兒子！有了這筆聘禮就能給咱金菊置備豐厚的嫁妝了。”

    “嗯！好！等左夫人來了我肯定要提的！”田老漢讚同道，“而且采薇的人凰之命對我們很有利，就算以後我們把金菊和采薇掉包嫁到左家，左家如果認真找我們的麻煩，我們就可以說采薇既然是人凰之命，冥冥之中自有老天安排她的姻緣，又怎麽可能嫁給平平之輩，所以這調包並非我們刻意為之，而是老天爺在暗中安排，讓左家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而且還不敢怠慢咱們閨女。”

    魏氏喜不自勝：“那感情好。”

    老兩口商議完了，這才睡去，睡著了都夢見采薇變成了個金娃娃，在夢裏都笑出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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