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花看著鏡子裏還有些沒睡醒的采薇道：“大小姐，今天可是過年呢，咱們梳個好看的發髻吧。”

    采薇過年前每天都很忙，總是簡簡單單的梳了抓髻也就算了，今天有時間，她也想好好打扮一下。

    “你會梳什麽好看的發髻？”采薇問道。

    蘭花道：“大小姐過年前每天在外麵忙碌的時候，夫人特意請了鎮上有名的梳洗娘子翟媽媽教奴婢和小梅還有王媽媽梳頭，奴婢幾個都會梳不少發髻了。”

    采薇點頭：“那你就梳一個適合我的發髻吧。”

    一刻多鍾之後，蘭花就給采薇梳了一垂鬟分髾髻，又在發髻上插了兩支銀釵一隻銀步搖和兩朵粉色的堆紗絹花，整個人看起來既不太花哨，又不會太素淨。

    打扮妥當，采薇就到了林氏的起居室，小滿也打扮好了。

    因為她年紀還小，所以隻能梳個適合小女孩的發髻——雙平髻。

    在兩個圓髻上各插了一圈用五彩琉璃珠編成的珠花，煞是好看。

    林氏也梳妝穿戴好了，一身深藍色的印花錦緞皮裙皮襖，金手鐲金耳環金戒指，發髻上插著兩支金釵。

    深藍色這般老氣的顏色在她身上卻穿出了低調華貴，反而更襯得她臉色白晳滑嫩。

    往年在田家的時候，初一早上起來先給祖宗上香。

    當然，她母女幾個是沒有資格給田家祖宗上香的，但是今年她們不必給田家祖宗上香。

    林氏帶著兩個女兒來到前院上房的堂屋裏，給自家父母的牌位上了香，供奉了水果，然後命大力開門放爆竹，這掛鞭叫做“出行炮仗”，意思是，放過這掛鞭跑就能出門了。

    外麵還很黑，可是已經有許多人家開始放起開門鞭，此起彼伏，爆竹聲後，碎紅滿地，燦若雲錦，稱為“滿堂紅”。

    相鄰的人家在放完鞭之後，互相拜了個年。

    采薇一家和陳沐風一家自然又見麵子，互相說著吉祥的話，然後各自進了自家的院裏。

    回到屋裏，采薇姐妹兩個又鄭重其事的給林氏正式拜了年。

    林氏慈柔的笑著，給每個女兒都包了個紅包。

    采薇和小滿當場就打開了，每個紅包裏都有五百文錢。

    采薇道：“我是姐姐，理應給小滿一個紅包。”

    於是又從五百文錢裏抽出兩百文，用紅紙包了，當做是壓歲錢給了小滿。

    林氏又帶著采薇姐妹兩個去給自己父親和姨娘的墳上過貢品燒紙錢，磕頭，林氏還念念有詞的對著兩個墳墓說話，山上到處都是一小堆一小堆的紙錢燃燒發出的亮光，那是別的人家也在祭祖。

    祭拜完先人，林氏就帶著兩個女兒回家，一路上碰到村民，大家都喜氣洋洋的互相恭賀新年，天還沒亮四周很安靜，隻聽見歡快的人語聲，讓人莫名覺得高興。

    回到家裏，林氏便命蔣氏把昨天晚上她母女幾個年夜飯上沒吃完的菜飯熱了熱端了上來，當她母女的早餐。

    林氏雖然是官宦人家出身，可過了這麽十幾年的苦日子，為人比較節儉，昨天年夜飯那都是好菜，賞給奴才吃她舍不得。

    采薇讓廚房裏煮了稀飯上來，她吃了碗稀飯，再吃了一點肉菜就飽了，那一盤子鹵斑鳩好吃，肉少骨頭多，她準備留著待會兒看書的時候當零食吃。

    吃過早飯沒一會子，柱子八個小夥子都喜氣洋洋的回來了。

    一回來就先向林氏母女拜年請安。

    林氏笑著道：“咱們家裏又沒什麽親戚，跟你們說了，中午之前回來就行，你們怎麽一大早就回來了？也不在家裏多呆呆？”

    柱子幾個都道：“我爹娘說了，奴才幾個運氣好，遇見了這麽仁厚的主子，就更要為主子盡心盡力，再說奴才們已經是主子家的人了，也沒道理再在別人家長住，能和父母親人團聚一夜都是祖宗的恩典了，怎能遲遲不歸？”

    林氏猜到他們沒吃早飯，叫蔣氏做早飯他們吃。

    到了辰時，林氏準備了一壇白酒和幾斤點心，一包紅棗、一包桂圓，讓小梅和蘭花拿著，帶著采薇姐妹兩個給裏正拜年。

    裏正家裏客人不少，但是裏正夫婦並沒有怠慢林氏母女幾個。

    裏正夫人特意把她母女幾個帶到裏間女眷當中一起坐著閑話。

    立刻有好幾雙眼睛緊盯著采薇打量。

    林氏便扭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女兒，本來就長得好看，今天又穿戴得鮮豔，越發顯得人比花美，難怪引起了在坐大嬸輩的女眷的注意。

    母女三個安靜地坐著，有人搭訕便麵帶微笑應付幾句。

    就有女眷開始打聽采薇的生辰八字，裏正老夫人笑著道：“人家女兒還小，你們現在打聽也是白打聽。”

    那幾個女眷都很機靈，立刻換了話題。

    林氏母女坐了一會兒，便向裏正夫人告辭，裏正夫人苦留不住，便把她母女送出了院子。

    林氏在路上笑著對采薇道：“轉眼你都成大姑娘了，娘再要你拋頭露麵都不合適了。”

    還要給伍大夫家拜年，林氏準備的是一壇白酒和和一些水果，以及自己家鹵的一些肉菜，林氏自己沒去，也沒讓采薇去，隻讓小梅陪著小滿去，大力跟著她倆把禮物送過去。

    小滿從伍大夫家回來，興奮的告訴林氏和采薇：“娘！姐姐！義父給了我一個壓歲錢紅包，裏麵有五百文錢！”

    這還是小滿長這麽大，第一次接到除開母親和姐姐給的壓歲紅包，她當然開心。

    林氏便道：“你義父可真是喜歡你，給你包了這麽大一個紅包。”

    一般莊稼人，過年給孩子三十文錢的紅包都已經算很大了，二十文的，十文的居多，鄉下人賺個現錢並不容易。

    小滿聽了更加開心，以前在田家的時候，田家人從來沒有對她姐妹兩個表現出一絲一毫的喜歡，現在有外人喜歡她，對一個小孩子來說是很驕傲的事。

    林氏本來以為初一這天沒有客人來，卻沒料到張嬸等幾個和林氏關係要好的村婦帶著各自的幾個孩子來家裏拜年，林氏自然是熱情招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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