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屠家幾個兒媳堵著珍兒家的大門痛罵了幾天之後，就鳴鑼收兵了，不過珍兒的名聲也一臭千萬裏。

    無論是富戶還是貧家小戶，最討厭的就是像珍兒這種到處搬弄是非惹口舌官司的禍害，人們茶餘飯後說起珍兒來，都說有其女必有其母，她娘華氏就是一個專惹口舌是非之人。

    那些傳言傳到華氏和珍兒耳朵裏，珍兒還好，華氏覺得都無地自容無臉見人了，因此每日都縮在家裏。

    珍兒見屠家的人不再站在她家門口罵大街，大鬆了口氣，在家裏拿老婆子出氣。

    老婆子一氣之下走人，臨走時還恨恨的說道：“要不是看在林老爺的麵上，誰願意留在你們這戶名聲比茅坑還要臭的人家裏幹活兒！你們做主子的不嫌寒磣，我這做下人的都覺得丟臉！”

    她這一頓罵，罵得華氏和珍兒麵麵相覷，她們怎麽也沒想到就連一個粗使婆子這麽卑微的人物都不把她們放在眼裏了。

    珍兒氣得指著門破口大罵：“你這老貨，你這老賤人！吃我們家的，穿我們家的，還敢罵主子！我就看著你餓死在大街上沒人收屍！”

    那個老婆子都決定不在華氏家幹了，哪裏還會讓著珍兒，當即與她對罵：“老娘混的再慘也比你這個嫁出去不到三個月就被婆家休掉的賤人強！你這張嘴到底有多逗人恨，被婆家掃地出門還會被妯娌追上門來罵！你也少說我吃你們家的、穿你們家的，我是憑自己的雙手掙飯吃，誰會吃你家的白食！沒得惡心人！”

    曾經的主仆一通爭吵，不知引來多少路人和街坊鄰裏來看笑話，珍兒母女的醜事又被人翻出來津津樂道。

    華氏臉上掛不住了，去把門關上，珍兒這才很不甘心的閉了嘴。

    本來想大罵那個老婆子一頓出出心中的惡氣，卻反而又受了一肚子的氣，珍兒心中鬱悶死了，可更鬱悶的是，家裏唯一的下人走了，家務活兒該誰做！那就得再請個婆子回來！

    但是問題來了，誰出門去請婆子？她們都沒有勇氣出門麵對別人異樣的目光。

    華氏和珍兒互相看著對方，希望對方出門去請個婆子回來。

    良久，珍兒囁嚅道：“娘，請婆子的事我不方便出麵，我還年輕，以後肯定還要再嫁的。”

    那意思是說她小媳婦的臉麵金貴，不能出門遭人羞辱，可是華氏就不同了，一張老臉沒什麽丟不起的。

    華氏歎了口氣，隻得出去找個老婆子回來伺候她母女兩個。

    可萬萬沒想到，來到西城根，那些蹲在城牆根底下等待被買或者被雇的窮苦人一看是華氏，動都沒有一個人動一下，更別說走過來舉薦自己。

    可別的人一聲喊：“我家要雇一個下人！”那些窮苦人就嘩的一下全部站起來湧向買主。

    華氏隻覺臉上火辣辣的燙，可既然來了，臉也丟盡了，那就無論如何得硬著頭皮雇個婆子回去。

    她看著那個買主帶著挑好的人走了，那些沒有被挑選上的都悻悻地慢慢散開，連忙道：“我家也雇人，你們誰來？”

    一個窮苦人翻起眼睛看了她一眼，嗤道：“我就是討飯，也不會去你家當下人的，你們家名聲實在太臭，我怕我當你家的下人出門會被人扔狗屎！所以你不用叫了，我們這裏沒人會去的！”

    華氏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

    有人撇撇嘴：“名聲臭也就罷了，給的工錢還特麽低，誰會那麽犯賤，去你家當下人！”

    華氏羞得臉通紅。

    “工錢低也算了，聽說她家的大小姐脾氣特別壞，很難伺候，我可不想進去，又要幹活又要當出氣筒挨打挨罵！”有人嘟囔道。

    這些人把她家的情況摸得這麽清楚，八成是從她家憤然離去的那個老婆子說的，華氏在心裏把那個老婆子恨死，臉上卻堆著笑道：“你們別聽別人胡說，我保證你們誰要是在我家做下人，絕對不會挨打挨罵。”

    許多人嗤笑：“華夫人，如果你的話靠得住，母豬都會上樹了。你連你小姑你都敢紅口白齒地誹謗，你嘴裏會有一句真話嗎！你這麽說，隻是想把我們哄騙到你家做下人，我們是不會上你得當的！”

    華氏見說不動他們，隻得灰溜溜的離開，去了人牙子那裏，希望人牙子給她介紹一個下人。

    誰知人牙子問了一圈那些在她這裏登記想要當別人家下人的婆子，竟然沒有一個人願意去華氏家。

    華氏隻得心情沉重的回到家裏，她沒想到她們母女的名聲這麽臭，給錢都沒人上她家幹活兒。

    百般無奈之下，華氏和珍兒自己幹家務活兒。

    珍兒負責洗衣做飯，華氏負責出門買菜買東西。

    珍兒以前沒出嫁的時候家裏家外的活兒都是珠兒做，包括洗衣做飯整理屋子，嫁到屠家之後更是養尊處優，現在動手做粗活兒，她哪裏願意！怕把自己一雙嬌嫩的手做糙了，以後就算再嫁到富貴人家，新妯娌看見她粗糙的手，肯定會取笑她在娘家過的苦。

    可是不做又不行，自己是被休回來的，要是不聽華氏使喚，保不住華氏會生氣，自己在娘家的日子就難熬了。

    於是珍兒眼珠一轉，耍起心眼來，每次衣服都洗不幹淨，每次煮飯不是飯煮糊了，就是菜沒給鹽，幾天下來之後，華氏隻得鐵青著臉自己親力親為。

    既然家務事華氏自己做了，那麽出門買菜買米這些事就該珍兒做了。

    珍兒還想以自己年輕小媳婦兒臉皮薄，不適合拋頭露麵為由，躲著不原出門，華氏怒了：“人是你罵走的，你不去買油鹽醬醋，難不成家裏家外的活兒都該我做？我是你的老媽子，活該伺候你不成！”

    珍兒見華氏大發雷霆，不敢再推托了，隻得出門買菜，早知道會弄巧成拙，她說什麽也要把衣服洗幹淨把飯做好！在家裏躲著做家務活兒雖然比買東西累，但好歹不用出門丟臉！

    每天一大早，珍兒就急匆匆的出門去把當天的菜買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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