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還是不救？救得了嗎？救的話會不會把自己的生命也給賠進去？

    短短的一兩秒鍾，宮謀的腦子轉得比在高速路上飛馳的車輪還快。

    真的要死了……雲芳澤的眼裏流下絕望的淚水。

    死亡……原來是那麽可怕的事情，比失去總裁的寶座、比失去喜歡的男人、比身敗名裂、比在家族和企業競爭中一敗塗地

    、甚至比所有的愛和恨都還要可怕。

    她現在什麽都不想要了，隻想在這場可怕的災難中活下去……

    隻要能活下去，她願意拿所有的一切去交換……

    說時遲那時快，宮謀猛然一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對麵衝過去，同時身體一矮一側一撈，一隻手快如閃電般抓起奄奄

    一息的雲芳澤，連帶將她給拖了過去。

    車子呼嘯著，擦著雲芳澤的鞋子衝過去。

    哪怕宮謀慢了0。5秒，雲芳澤都會被碾到，饒是雲芳澤因為過度驚嚇和刺激而導致身體承受不住，獲救後馬上就暈了過去

    ，也知道自己這條命是宮謀從鬼門關撿回來的。

    接下來的世界，什麽都不存在。

    雲芳澤什麽都看不到，什麽都聽不到，什麽都感覺不到，就這樣一直在黑暗和虛無中飄浮著，飄了很久很久，直到前方出

    現亮光，並隱隱傳來聲音。

    喜悅——前所未有的喜悅湧上心間，給她了巨大的力量，令她慢慢的睜開眼睛。

    雪白，明亮，模糊的影子。

    “終於醒了，快去叫宮先生……”她隱隱聽到有人這麽說。

    她想將眼前看得更清楚一點，卻怎麽都看不清楚，她也想將一切都想明白，但頭痛得厲害，腦子好像轉不起來，這讓她感

    到非常焦躁。

    “雲芳澤！”一個清晰有力、帶著強迫感和壓力感的聲音傳進她的耳裏，“我是宮謀！我救了你一條命，你必須要報答我！”

    “宮、宮謀……”雲芳澤喃喃著這個名字，“我、我記得你，我、我出了車禍，是你救了我……”

    她的腦海裏隱隱閃過一片雪亮中，隱隱有輛車子朝她衝過來，同時宮謀一閃而過將她撈起來的畫麵。

    “對，是我救了你！”宮謀在她耳邊大吼，“告訴我葉婼在哪裏！立刻告訴我！”

    在昏迷了整整三天以後，雲芳澤雖然保住了性命，也蘇醒了過來，但她的狀況很不好，根據醫生的診斷，如果她不能完全

    清醒過來或者保持較長時間的蘇醒狀態，那她很有可能會長期陷入沉睡中，也就是說，她有可能會成為植物人。

    她是唯一知道葉婼下落的人，他輸不起，所以他這三天一直守在醫院裏，聽說雲芳澤醒了他立刻趕過來，隻為了問出葉婼

    的下落。

    “葉婼？”雲芳澤念著這個名字，腦海裏閃過一張好看的女人的臉，也隱隱想起了宮謀與葉婼是怎麽一回事，眼角，有一顆

    淚水劃落。

    她雖然腦子不太清楚，心裏卻明白她的狀況很糟糕，隨時都有可能會暈過去。她甚至還有種預感，她一旦暈過去可能就再

    也醒不過來，而她都變成這樣了，宮謀對她卻沒有絲毫的擔憂與在意，滿心想的還是他的葉婼。

    他……對她既沒有半點男女之情，也沒有念舊半點舊情……不對，他是念舊情的，要不然他就不會在最後關頭冒著一起被車

    子撞飛、可能會失去生命的危險救她了。

    哪怕他是為了葉婼才救她，也是確確實實的救了她。

    她認輸了。

    “葉婼她、她毀容了……”她的視線越發模糊，耳邊的聲音也在慢慢遠去，巨大的疲憊感和睡意向她撲來，她知道她又要睡

    著了，且不知道什麽時候會醒過來，所以，她用最後的一點意識和力量，想把葉婼的下落告訴宮謀。

    “我、我找醫生給她做、做了整容手術……”她闔上眼睛，雙唇微微的動著，每說一個字都感到異常艱難，聲音也越來越低

    ，“手術很……成功，換了一張……臉，我還給她……換……換了身份……”

    病床邊，宮謀緊緊抓住雲芳澤的手，發紅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雲芳澤，咬緊牙關不讓自己出聲打擾雲芳澤說話。

    他看得出來雲芳澤快“不行”了，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他不敢浪費哪怕0。01秒的時間，隻在心裏乞求她能把話說完再“

    睡著”。

    “她的新名字叫……叫……”雲芳澤的聲音低到幾不可聞。

    “叫什麽？”宮謀傾身，耳朵貼著她的雙唇，拚了命的壓抑自己的急躁，“她現在叫什麽？又在哪裏？”

    “叫……諾……市……”雲芳澤合上雙唇。

    “什麽諾？哪一個城市？”

    “失……憶，她……什麽都……記不得了……”說完這句後，雲芳澤再也不動了。

    “雲芳澤，你說啊，你趕緊說啊，我這輩子沒求過你，但我求你了！”

    “雲芳澤，我知道你還能說話，你不要給我裝睡，快告訴我葉婼的新名字，快！”宮謀簡直要瘋掉了，輕拍著雲芳澤的臉頰

    ，一聲聲的低吼。

    “宮先生，”主治醫生拉住他，勸道，“病人昏迷過去了，再怎麽叫她都沒有用的。”

    “那就用藥物和器械將她叫醒。”宮謀紅著眼睛，凶狠的瞪著主治醫生，“不馬上把她叫醒的話，我就讓你們再也醒不過來！

    ”

    “我知道，我會努力弄醒她。”主治醫生一臉凝重，“如果一直叫不醒她，她大概幾年內都醒不過來。”

    她的腦部受到幾次嚴重程度不一的撞擊，導致腦部神經受損，成為植物人的可能性很高，他對她的病情並不樂觀。

    “那就趕緊弄，我就在旁邊盯著，我們千萬要盡力，要不然……”宮謀隻冷笑，不說“要不然怎麽樣”。

    主治醫生顧不上他的威脅，再次對雲芳澤進行檢查。

    時間慢慢過去。

    從下午到傍晚，從傍晚到晚上，再到深夜，主治醫生也紅著眼睛，疲憊不堪的對宮謀搖頭：“宮先生，我可以確定，雲小姐

    已經成為植物人，短期內不可能醒過來。”

    宮謀隻覺得一大盆冰水從頭澆下，心都涼透了：“你所說的‘短期’，是多少時間？”

    主治醫生沉默片刻：“我想，不，依照我的經驗，就病人的情況，一般在一到兩年內都不會蘇醒，當然，兩年之後也說不準

    。”

    宮謀死死的盯著他：“你真的用過了所有的辦法？”

    “是的，能用的都用了。”

    “現在的醫術這麽發達，你真的能確定她無法被叫醒？”

    主治醫生無奈：“宮先生，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我算是國內最好的腦科醫生之一，從醫三十多年，這個結論還是可以下的

    ，當然您也可以讓病人轉院或者請其他專家給病人會診，看看有沒有更好的辦法。”

    宮謀沉默，半晌才道：“我會試的。”

    這裏是他家開的傳世和平醫院，他這幾天一直在刻意隱瞞雲芳澤的身份，因為雲芳澤一直在搶救和昏迷的原因，加上那個

    闖禍的胖女人病情發作，說話都是瘋瘋顛顛的，警方還沒能確定雲芳澤的身份，但，這個消息很快就要封鎖不住了。

    他不甘心就這樣功虧一簣！

    於是他立刻讓人去請其他腦科、外科醫生過來給雲芳澤就診，結果都是一樣：“病人確實已經進入植物狀態，慶幸的是她並

    沒有腦死亡，將來還有蘇醒的可能性，隻是，這個時間可能會很長……”

    宮謀頹然的坐進沙發，將臉埋進手心裏，闔上眼睛，久久不語。

    毀容後整容，失憶，換了身份……雲芳澤是這麽說葉婼的，這可能嗎？

    這麽多不幸的事情，會發生在葉婼的身上嗎？葉婼……究竟承受了多少？她現在到底在哪裏？過得好不好？

    這些問題和憂慮，幾乎將他給折磨瘋了。

    身邊響起腳步聲，而後停在他的身邊，不動了。

    良久以後，宮謀紅著眼睛抬頭，就看到鬼手在看著他。

    “好久沒見過你這樣了。”鬼手歎息著，從煙盒裏抽出一枝煙，遞到他麵前。

    宮謀接過煙，鬼手擦燃打火機，幫他點燃煙尾。

    兩個人默默的吸著煙，不發一語。

    直到一枝煙吸完，宮謀冷靜了一些後，鬼手才道：“雲家已經得到消息，快要到醫院了。”

    宮謀淡淡的：“哦。”

    他不關心這事，這事也跟他不再有關係。

    鬼手道：“聽說雲芳澤成為植物人之前說葉婼整容，失憶，換了身份？”

    “嗯。”

    “那你打算怎麽辦？”

    “找。”宮謀從牙縫裏迸出一字一字，“不管花多少時間，我都一定會將她找出來。”

    鬼手歎氣：“茫茫人海，沒有任何明顯的線索，要找出一個長相不知道、名字不知道、住處不知道，還失去記憶、可能連你

    是誰都不知道的女人，難啊。”

    “也沒有那麽難。”宮謀布滿血絲的眼睛，恢複了一貫的冷靜銳利，“我們不是在找一個不知道長相、名字、住處的女人，而

    是在找一個大概在三個月前成功整過容、對過去沒有記憶、又在近期搬過家的、年輕漂亮的女人。”

    “我明白了。”鬼手將手中的煙頭掐滅，丟進垃圾桶，“你這幾天就好好休息，我會從整容醫生這個線索下手，拿葉婼毀容時

    的照片去打聽大概三個月前有誰給她做過整容手術。”

    以雲芳澤的性格和擁有的財產，加上整容手術成功，可以認為雲芳澤找的整容醫生是整容專家，順著這個線索找下去，應

    該會有所收獲。

    宮謀疲憊的點了點頭：“有勞了。”

    鬼手拍拍他的肩膀，大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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