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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鄞州
此處乃是信陽以東,與信仰之間隻隔了一個高山的距離,中間的林子深不可測。
高聳的林子中央,從深處傳來馬車碾壓土石的聲音,細碎的腳步聲也夾雜著而來。
一群人馬整齊有序的往鄞州的方向而去。開路的是三個滿臉橫肉,腰間掛著大刀的男人,而在他們身後,便是三個囚車,被紅色的大布包裹,看不清裏麵。
但是隱隱能聽家從裏麵傳出的女子哭泣聲以及嗚咽聲。
馬車顛簸,車上的雲綿感覺胃裏翻騰,饑腸轆轆、寒冷與恐懼在這個狹小的空間裏蔓延。周身遮蓋她們的紅布都十分刺眼,那醒目的紅都不能讓她們的臉色紅潤一些。
晌午已過,外麵的氣溫比之前要暖和了一些,從山尖依稀能看見景色的陽光透露出來,普照著大地,溫暖的光束中夾雜著大地還沒退去的冷意。
馬車停在了鄞州西麵的一個市井後麵的院子門口,紅色的綢布被揭開,也意味著這裏麵的姑娘尖叫聲更加的刺耳,好似正在被人千刀萬剮一樣。
幾個男人聽得耳膜都要炸了不悅的吼了幾聲,然後將囚牢的房門打開,把裏麵的人粗魯的拽了出來。往院子裏驅趕。然後又關進了一個撲了滿地稻草的房間。
房間裏隻有一扇窗子,從外麵依稀透進來幾縷光線,將屋子照亮了些許。那些人離開之後,過了沒多久又跑了回來,將一個食盒放在地麵上,然後出了房間。
屋子裏的姑娘縱然是再如何害怕也敵不過饑餓的痛苦,跟瘋了一樣衝到食盒便開始搶食。
雲綿動了動身子,也準備上去拿一個饅頭充充饑,但是卻突然感覺一股視線落在自己身上,她不經意的抬頭,看見右手邊的窗子口,似乎有人在監視她們。
心驚之下,她收回目光,心裏思忖著什麽,淡定的將地麵隻有一半的饅頭撿起,紮在人堆子裏假裝吃了東西。實則自己手中的饅頭已經被其他人給搶走。早就吃的渣都不剩。
吃完之後,幾人又開始瑟縮一團,暗暗地發抖。
時間過得很慢,也不知什麽時辰了,房門才傳來倒鎖的聲響。而後刺目的光芒隨著大門的打開而投射進來。先前的幾個男人,又將人帶到了一間寬闊,古色古香的房間,家具擺放齊全,地麵上鋪著紅色繡花軟毯。四處香氣宜人,香味中散發著醉人的味道。
房間深處有一個寬大的浴池,蒸蒸冒著熱氣,暖洋洋的感覺讓身體的僵硬漸漸地褪去了不少。
幾人還麽站穩腳跟,外麵便湧進來十幾個丫鬟,將房門鎖上,然後由其中一個鵝黃色衣裙的女子帶了過來:“姑娘們,奴婢們伺候你們沐浴更衣。”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雲綿腦海中瞬間浮現著句話,下意識的後腿一步,乘著人多,想要找個地方躲起來。
卻沒想到那女子的目光瞬間落在自己身上,嘴邊的笑意拉的更深:“這位姑娘想必就是新來的吧。”
雲綿沒有說話。脊背僵硬。
“你們兩個,好生伺候這位姑娘。”女子對著自己身後的丫鬟吩咐道。而後又吩咐其他人伺候別個。
等一切準備有序之後,雲綿雪白的身子沒入奶白色的熱水中,都感覺惶恐。這池子裏散發著甜膩的味道,衝的人頭昏腦漲。
“姑娘這皮膚和身段,還有氣度,怕是富貴人家的小姐吧。”伺候她的那個女子一邊捧了一窪水撲在她的鎖骨處,一邊開口問道。
她臉上的灰土已經徹底洗幹淨了,皮膚如同煮熟的雞蛋一般白嫩,眸子裏因為水溫而染上霧氣,即便女人看了,都癡呆久久。
雲綿咬咬唇,嗯了聲,腦海中思索了片刻又壓低了嗓子,對著她說道:“你們這裏的人綁架別人都不看人家的身份背景的?”
女子愣了下,許久才嗤笑一聲:“這做的是地下生意,即便你是皇帝的女兒,綁了你都無所謂。”
雲綿心底冷笑,沒有再搭話。幹脆閉上眼睛穩定自己的心神。
裝扮好之後一個個好像脫胎換骨的蝴蝶一樣,美不勝收。這些人的眼光不差,專挑好看的下手。
出去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晚霞在山尖落幕,火紅的光線從外麵將院子染紅,不似之前來的時候那般清冷。
不知是因為什麽,與她隨行的幾個女子現在尤其的安靜,臉上掛著不聒不躁的表情,淡淡的尾隨著之前的丫鬟來到了市井中最繁華的地段。
他們的人已經先前搭放了舞台,將女子們分開關在籠子裏,然後用紅布蓋上。雲綿被特意指明關在最中間的籠子裏。然後周圍的空間瞬間小了下來,小到連自己的呼吸聲都能清晰聽見。
外麵的喧嘩吵得耳膜疼痛。
一身灰衣粗布的男子站在舞台上,對著下麵的一眾人宣告:“各位鄉親父老們,今日我們舀門又出了新人,絕對比上次的貨還要好很多。還請大家來捧個場。還是老規矩。五百兩開一個簾子,貨物越是極品,價格越高。”
說完之後,下麵便沸騰了起來,紛紛圍了上來,不一會這裏便被圍得水泄不通。
此處相對信陽和射陽等地方,比較雜亂。這裏無人管轄,魚龍混雜,什麽人都有。每個人的背幕都黑的令人發指。
也並不是謝景昭可以涉及的地方。
場麵更加的火熱,周圍的姑娘大多都已經被揭了簾子。雲綿心驚膽戰的瑟縮著身子,腦海中唯一想到的是,希望謝景昭此時能夠發現自己被綁架了,然後來解救自己。
但是對方一個堂堂的齊侯,日理萬機,怎麽可能為了她一個仇人的女兒奔波勞累,四處尋找自己。越想越是消極,也許自己從離開雲家之後,已經走上了不歸路。
“哎,為什麽不行?中間那個裏麵到底是什麽角色?”不滿的聲音傳入雲綿的耳朵,她渾身如同被潑了一盆涼水一般,從腳心冷的發抖。
中間那個正是自己啊。
舞台上的男人,故作神秘的晃了晃手指,這才解說道:“這個是我們今天的頭牌,那模樣隻能用勝過天仙來形容。所以怎能是五百兩可以揭簾子的。”
“嘖嘖,你不會在自抬身價吧。”下麵的人一陣嘲弄。
但是話雖如此,男人卻不痛不癢的勾深嘴角:“是不是自抬身價,隻能看各位爺願不願意出錢。看了若是你們不滿意的話,那我劉小二願意賠償各位爺十倍。”
有了這信誓旦旦的一句話,下麵已經不能鎮定的躁動了起來。
再開口的是李家的老爺李文,此人開的鏢局聲音,身材魁梧,皮膚黝黑,身家也是不容低估,自來是財大氣粗:“那劉小二你說,多少錢,才可以揭?”
劉小二嘴邊的笑意更加的濃烈,將五個指頭都比劃出來,然後笑眯眯的開口:“五千兩,概不壓價。”
下麵的人又是一陣躁動。在他這裏買一個奴隸五千兩都已經是不錯的。這一個女子開簾子都需要這個價,總覺得是在訛人。
劉文沉默片刻,臉上也開始犯難。但是也不知從何處聽見別人這般議論自己:“不過這劉老爺家底不弱,相信也不在意這五千兩的銀子吧。”
劉文臉色青了青,撐破了麵子,將這五千兩投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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