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果然是落了一夜的雪竟然，將那烏雲之中的怨氣盡是落了下來，登時天氣放晴，隻是人間卻多了幾分銀裝素裹，大有千裏冰封萬裏雪飄之感。

    “真冷！”憐兒口鼻一起冒著寒氣，前幾日還道開春了，這倒好冷不防給冬天殺了個回馬槍，讓人還未收拾妥帖的冬衣再次翻了出來，套了上去。

    “夫人還未醒呢！”顧嬤看了一眼凍得跳腳的憐兒，臉上兩團皴紅，倒像是畫了胭脂。

    “倒是終於可以不用穿了這般厚了，這薄衫子還沒穿穩當呢。”憐兒發完了牢騷便往後院去了，看看熱水可燒好了，昨晚屋子裏要了幾回水，後院的人可別起不來。

    雲綿微微的正看眼，外麵的光透過床幃鑽進來幾分清朗的陽光，躺在自己身邊的人似乎還未醒正呼吸勻稱的睡著。雲綿從被窩裏拿出手，從謝景昭的眉毛開始一點點的順著臉頰滑下來，也不知道這人是怎麽長得，明明是個男人，皮膚卻這般好，倒是讓自己羨慕的緊。

    “醒了？”

    雲綿嚇了一跳忙將自己的手收回來，腦子裏轟的下，隻覺得臉上發燙，將眼睛別卡不敢再去看謝景昭。

    謝景昭心裏歡喜，但是臉上卻是決意不肯表現出來的，隻是將雲綿剛剛拿出去有些涼的手握在手心裏，又閉上了眼，似乎還有繼續睡下去的意思。

    “君侯該醒了。”雲綿剛向起身，便被謝景昭一把拉回去，發出一聲驚呼，正正跌在謝景昭的胸膛前。雲綿驚魂未定的看著謝景昭，卻見謝景昭唇角似有似無的翹起。

    “今日無事，可以晚卻起來一會兒。”外麵是冰天雪地，懷裏是暖玉溫香，任誰也會有幾分倦怠。

    雲綿俏臉更紅了幾分，依偎在謝景昭的懷裏，就算這是他對一個妻子的嗬護和責任，但是如今自己就是他的妻子，他的嗬護與小心就是為了自己，之前的種種雲綿覺得大概在他肯為了自己踏進雲家大門的時候自己就已經完全放下了。

    雲綿伸出自己玉一般的雙壁環在謝景昭的腰身上，謝景昭緩緩地睜開眼，他們兩個已經行房很多次，但是雲綿這一個輕微的動作卻讓謝景昭心裏微微一動，唇角的那一絲若有若無竟然漸漸地加深成一個完整的笑意。

    孟衡清晨起來見外麵大雪紛飛，便起來穿好了衣物沒有告訴謝景昭去了城東那處院子。守門的人見是孟衡也未加阻攔，便將人放了進去。

    推開門，孟衡發覺屋子裏並沒有想象中的冷，而驅散寒意的便是正中間的一個炭火盆。

    “師兄可想好了？”孟衡的聲音帶著幾分低沉，帶著與年紀不符的蒼老。

    那人長歎一口氣，白色的霧氣從鼻子中冒出來，模糊了麵前的視線，隻見他緩緩地開口，道：“若是我不降是否會死。”

    孟衡唇齒微動，沒有肯定也沒有否認，隻是沉默。有時候沉默可以代表很多東西，也可以回答很多不想回答的問題。

    “我想見齊候。”

    孟衡聽得此話，眼神一亮，迅速讓人將那人身上的鎖鏈解開，帶去了齊候府。

    謝景昭這邊剛與雲綿溫存著起了床，剛剛洗漱完，便聽得前院有人通報，說是軍師帶了一個奇怪的人回來，謝景昭心下一動知是將那位先生帶了回來，便讓雲綿在這裏等著自己，變一個人去了前院。

    雲綿見謝景昭去的時候麵帶喜色知道是好事，便放心的看著謝景昭去了，希望這雪乃是一場瑞雪。

    謝景昭到了前院，一進自己書房便見到孟衡和那個人坐在那裏，似乎在等著自己。

    “君侯。”孟衡一件謝景昭先是見禮而後便道：“這乃是臣下的師兄，姓陳，名伽。”

    謝景昭一直不知道這人叫什麽，原來是叫陳伽。

    “不知先生今日前來所為何事。”謝景昭知道他是來歸順的，但是自己卻不能說，雖是招攬，但是自己終歸是主。

    隻見那人閉上眼深吸一口氣，而後睜開眼目光灼灼的盯著謝景昭：“齊候想知道匈奴之事何解？其實很簡單，孟衡也應當知道，解決之道，隻在開關通商。”

    開關通商？孟衡臉色一變，自己確實想過這一條，但是開關之後匈奴人進出齊地必然更加便利，無形之中匈奴的威脅勢必更大！這樣恐有不妥自己便未曾與謝景昭提及過。

    “若是通商，勢必混進匈奴細作，屆時如何先生可曾想過。”

    “開關通商，匈奴與齊地必將形成相互依存的關係，匈奴不善耕種，齊地便可以向其出售糧食換得其獵物馬匹，匈奴以戰養戰然國中傷亡必然不少，早在幾年前便已在戰場上見過十幾歲的孩子，若是通商破其背水一戰之勢，軍心不穩必然難以再犯。”

    “可是這樣豈不是令匈奴壯大？”

    “非也，匈奴缺糧，然齊地不缺肉，匈奴著獸皮粗布，齊地著綾羅錦緞，皆是通商之後必然是齊地收益更多，溫飽之下匈奴戰意大減。而且齊候可以向其購買戰馬，以作軍資。”

    謝景昭皺著眉頭，自己常年與匈奴交戰，兵戈之仇真的會被一長通商化解，不過按照這個陳伽之言確實也有幾分道理，自己對於匈奴並沒有需求，反而是匈奴需要自己糧食，屆時匈奴的財富必然流向齊地。

    “那若是匈奴趁機來犯何解？”

    “訂立國書，昭告天下！匈奴人好戰，也敬重勇士，鄙棄背信之人，隻要與匈奴王簽訂國書，若是匈奴王想要趁機來犯必失民心，齊候隻許輕稅薄收，不出幾年因連年戰亂十室九空的便見必會呈熙熙攘攘之勢。”

    陳伽看了一眼齊候：“不戰而屈人之兵，乃兵家上策。與匈奴交戰不若交好，待齊地真正請強大起來便收了匈奴。”

    “若匈奴王不願意簽訂國書呢？”謝景昭眼中的喜色越來越重，自己這兩天的心思終究是沒有白費此人真的是有經世之才，有了孟衡再得陳伽，如虎添翼。

    “齊候可先派人進如匈奴散布想要與匈奴通商換糧之事，屆時民心向背匈奴王不得不考量。”

    孟衡看著一身襤褸的陳伽，卻已經擋不住那指點江山的氣勢，這才是自己師兄該有的樣子。想起自己身體孟衡心中竟然有些悵然。

    “好！就按先生說的辦。”謝景昭大喜，這是一舉解決了匈奴和自己邊疆貧困需自己年年撥款救濟的問題，心裏不禁對陳伽更是多了幾分敬重。

    孟衡的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轉了幾轉，便上前道：“師兄卻有能力，不若君侯拜其為大夫，為君侯效力可好。”

    謝景昭其實心中早有這個盤算隻等著台階，孟衡適時的給了台階，謝景昭便順著下了，對著陳伽道：“不知先生可原助我。”

    陳伽目色沉沉，似乎是認命一般雙膝跪地對著謝景昭行了叩拜大禮，道：“原為君侯效犬馬之勞。”

    謝景昭忙將人扶起來，口中連道請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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